墨衛東這時慈祥道:“銳銳,上學喜歡小朋友麼?”
“喜歡啊。”墨銳天真回答。
“那你願意和他們成爲更好的朋友麼?”
“當然願意。”回答得乾脆利落。
墨衛東微微一笑:“你爸爸小時候沒有小朋友做他的朋友,人緣差,所以爺爺想啊,讓你住在學校。
這樣的話,你白天晚上都和小朋友在一起,那麼,就能交到很多好朋友了。”
墨銳眨巴眨巴眼,突然失落地說:“如果要跟爺爺奶奶和爸爸、莫媽媽分開,我情願不要好朋友。”
說完,他眨着明亮清澈的眼,看着墨衛東,小肩膀緊張地繃緊。
賀蘭君心酸,差點落下眼淚來。
心裡又罵了一遍墨銳的生母。
偷偷生個私生子就算了,還把這麼乖的孩子給扔了。
老天爺要是長眼睛,來道天雷劈死她!
墨衛東拉住他胖乎乎的小手:“不是分開。銳銳,我們永遠是你的家人,做的一切是爲你好。”
墨銳眨了眨忽閃的睫毛,淚水浮上眼眶,如被人拋棄的小狗般可憐巴巴問:“爺爺,爸爸和莫媽媽是不是爲我吵架?”
墨衛東一怔。
墨銳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小身板顫抖,嘴巴咧着撇向兩邊。
“叔叔留的東西寫了我的名字,剛纔奶奶罵叔叔,提到那個袋子,說爸爸和莫媽媽吵架,我就想他們吵架可能跟我有關。
現在爺爺讓我住校,我就確定了。爺爺,爸爸和莫媽媽不喜歡我麼?”
“沒有,”墨衛東下意識反駁,“他們喜歡你的。”
這孩子真聰明,小小年紀邏輯清晰。
墨銳看了看墨衛東,又看了看沉默的賀蘭君,低落地小聲說:“爺爺不用騙我,我感覺得出來,莫媽媽不喜歡我,爸爸聽莫媽媽的,也不喜歡我,所以讓我住校,對麼?
那我住校好了,爺爺別把我送回孤兒院,好不好?”
“你怎麼會認爲莫媽媽不喜歡你呢?”墨衛東納悶地問。
墨銳抖了抖小身板:“今天早上,莫媽媽在車上,時不時看我,我感覺她的眼神是討厭我的……
到了校門口,莫媽媽沒下車,爸爸本來要送我的,看見莫媽媽不高興,就和莫媽媽一起走了。”
墨銳低着頭,哀傷在身上瀰漫,頓了頓,又抽泣着說:“我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孩子,要不然媽媽不會拋棄我,上一次收養我的媽媽不會又拋棄我。
可我真的很喜歡莫媽媽的,她會給我做小紅花。”
墨衛東皺眉。
賀蘭君嘆口氣,私生子擱誰身上,誰都不好受,不過莫晚晚做的有些過分了,還沒確定墨銳是墨巖廷的私生子呢,就給墨銳擺臉色看。
“莫媽媽可能是心情不好吧,纔會沒下車。你別想多了,大人的舉動有時候沒那麼多含義。”
賀蘭君把墨銳抱進懷裡,讓他凡事想開點,想簡單點,心胸開朗,纔會快樂。
“真的麼?”墨銳烏溜溜的眼睛,噌地發光。
“真的。”賀蘭君笑着點頭。
“那我現在能去找莫媽媽麼?向她道歉,因爲我誤會她了。”
“呃,她身體不舒服,你爸爸在照顧她,我們還是別打擾她了。”賀蘭君有些尷尬。
墨銳立刻擔憂起莫晚晚的身體狀況,在賀蘭君的勸說下,纔沒堅持要去副樓看望莫晚晚。
最後在賀蘭君的拍撫下睡着了。
賀蘭君和墨衛東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有無奈和煩惱。
……
墨巖廷端着托盤,上面放了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碟子五花肉炒小白菜。
他開了門,把托盤放在牀頭。
“晚晚,起來吃飯了。對不起,我回來晚了。”墨巖廷抱起莫晚晚。
莫晚晚快餓暈了。
她簡直不敢想象,在和平年代,物質富足的年代,她居然會嚐到捱餓的滋味!
“墨巖廷,你要想弄死我,眼不見爲淨,你直說,我走的遠遠的,走到你看不見的地方,不礙你的眼!”
她虛弱無力地擡手,肚子咕咕叫,昨天從機場回來,她胃口差,沒怎麼吃飯。
要是早知道今天捱餓,她昨天說什麼都會吃的飽飽的。
墨巖廷心臟一抖,更愧疚了,扶着碗喂到她嘴裡。
只是假設一下再也看不見她,他就覺得呼吸艱難。
莫晚晚吃了半碗粥,纔好受了點,腦袋依舊有些暈。
她緩了一會兒,接着把剩下的粥和菜吃了,碟子碗乾乾淨淨。
“我再給你盛一碗,你歇一會兒。”
墨巖廷收拾好碗筷,準備給她蓋被子,莫晚晚拍飛他的手。
“晚晚……”墨巖廷哀傷地喚了聲,“我只是想給你蓋被子。”
“你手上有油。”莫晚晚從頭到尾沒有正眼看他。
她壓根不懂墨巖廷在做什麼。
反正怎麼看,怎麼像是在演苦情戲!
墨巖廷心頭一鬆,這才端着托盤下樓,腳步慢吞吞的,一步三回頭。
莫晚晚扶額,腦子一團糟。
墨巖廷不會被什麼東西附體了吧?
她甩甩頭,清空所有思想。
已經決定了離婚,決不能因爲看墨巖廷可憐,就同情他!
她可不想一輩子活在小三和私生子環繞的生活裡,以後自己的孩子還要跟那個私生子爭奪財產,想想就好心塞。
墨巖廷走的時候慢吞吞的,來的時候卻急匆匆,沒過兩分鐘,就端了粥和菜上來。
莫晚晚看見他就煩,但肚子沒吃飽,身上沒力氣,思考問題一腦門子的漿糊。
聞着饞嘴的香味,她想學電視裡女主角那樣把飯菜扣在他臉上,卻只是想一想而已,最終還是敗給自己的胃。
吃飽喝足,墨巖廷收拾好上來,莫晚晚正襟危坐,一臉嚴肅:“墨巖廷,鑑定結果可以告訴我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墨巖廷遲遲開不了口,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擡頭,看向莫晚晚,艱澀道:“跟巖青的那份資料一樣。”
莫晚晚面色如常,早料到這個結果,沉澱一天,或者說忍飢挨餓一天,她沒早上那麼歇斯底里了。
“那就離婚吧,現在你沒有理由不離婚了吧?”
墨巖廷渾身僵硬,像是一尊雕塑,看着栩栩如生,其實沒有生機。
他苦笑:“晚晚,你不能相信我一次麼?就這一次。我保證,我絕沒跟除你以外的任何女人滾過牀。墨銳的來歷,我也很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