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孫燦爛來到老夫人的屋裡,得到孫燦爛來楊府的消息,孟風羚帶着一雙兒女已經在老夫人屋裡等候。
看老夫人的氣色果真如剛纔那婆子所說的一般有所起色,孫燦爛的心裡也是頗覺安慰,畢竟老夫人將楊延保帶大的人,在楊延保的心裡有無可替代的地位。
既然決定與楊延保定下終身,那麼楊延保在意的,就是孫燦爛在意的。
仔細思量老夫人這半月下來精神有所好轉的原因,大概是孟風羚又有身孕的好消息沖淡了方素月以及方家給她帶來的困擾。
人一旦心情好了,身上的病呀痛的,也就算不得啥子,何況老夫人原本就沒啥病,只是讓方素月的事堵得心口難受,更氣孃家一而再再而三地給施壓令她難做人。
想當初楊家有事求到方家兄長面前的時候,方家卻以方家力小勢薄爲由,將楊家的事推得遠遠的,她那大嫂甚至還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來堵她的嘴。
等到楊府渡過難關,方家又上趕着將方夢蝶送到她的身邊,然後引出了一次又一次的事端,在楊老夫人的心裡若不是惦記着爹孃的養育之恩,真的希望自己不是方家的女兒。
孟風羚在替楊延宗生下一兒一女之後,如今又得喜訊,而且楊延保訂親的事也已議定,老夫人心裡自然寬懷了許多,這些天也有精神起來與孟風羚說笑幾句,偶爾也會讓婆子們將重孫子重孫女帶來屋裡,過過含飴弄孫的日子。
在老夫人屋裡說笑了一陣,見老夫人臉上有了些倦容,孟風羚吩咐屋裡的丫環婆子好生侍候,帶着兩個小的與孫燦爛一同回自個的屋裡,她們還有不少私房話要聊呢!
回到屋裡,孟風羚將一雙兒女從身邊譴走,看着兒女下去。孟風羚臉上的表情頓時垮了下去,疲憊和傷感頓時寫在了她清瘦的臉上。
“楊嫂嫂,難爲你了!”孫燦爛執起孟風羚的纖纖玉手,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說了這麼一句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山花,有時候真的希望自個能夠啥都不管啥都不想,只爲自個活着,索性將明昭和明羽丟在京城,自個跟着相公去邊關……”孟風羚強自鎮靜,卻依然難掩哽咽。
孫燦爛也是才聽陳浩宇提起,其實孟風羚是可以跟隨楊延宗一起去邊關的,前提是將一雙兒女丟在京城。
兒女是母親的心頭肉,已經無法讓兒女得到父親的照顧,孟風羚又怎麼忍心再讓兒女沒了母親的照顧。
如果她也跟去邊關。京城可就只剩下楊繼業老夫妻和一對稚齡兒女,就算邊關有再大的吸引力,孟風羚也做不出那樣的事兒來。
於是孟風羚只能忍痛繼續留在京城,爲楊延宗守護好一對兒女,照顧好年邁的祖父母。
“楊嫂嫂。你肚裡還有一個,可要想開一些,不爲自己想也得爲三個孩子和那兩位老的想想,你如今可是這元帥府的頂樑柱。
短暫的分別,說不定就能迎來長長久久的相聚。”孫燦爛真的不知該如何勸解,只能說些大而化之,冠冕堂皇的話。讓她自己都覺得十分蒼白無力。
勸解人不是她的長項,何況面對這樣狀況的如果是她自己,是不是能夠比孟風羚做得更好,孫燦爛也不敢肯定。
兩人說了一會話,孟風羚的情緒得到了舒解,其實她也並不需要孫燦爛的什麼安慰。她需要的就是一個可以聽她述說的人,而目前孫燦爛恰好是她最好的傾訴對象。
有些心裡話不能對楊延宗說,楊延宗身上的負擔責任原本就很重,更無法對下面的丫環婆子們說,唯一的傾訴對象就是孫燦爛。
等到楊延宗從外面回來。孟風羚的臉上已經有了些笑容,這讓進屋來的楊延宗大感安慰,他知道就算他不在京城,他的妻子也會堅強地替他守護好這個家,更讓他感到安慰的是,孟風羚身邊有個能幹又善解人意的孫燦爛。
孫燦爛將自己準備好包袱交給楊延宗,裡面裝了需要帶往邊關的藥品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楊延宗只是默默地接過包袱並不多問包袱裡是什麼,孫燦爛也無需多加解釋,這些他們已經都有了默契,這個包袱其實並不光光給楊延保的。
“山花小姐……”楊延宗將包袱拎出屋子交給隨從屬下,讓他們好生收着,再次回到屋裡,臉上有片刻的猶豫,然後面向孫燦爛開了口。
楊延宗才叫出一聲“山花小姐”,身邊的孟風羚極不給面子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孫燦爛也是一付極力忍笑的模樣。
別人叫孫燦爛“山花小姐”,聽着沒啥諱和感,這稱呼從楊延宗嘴裡出來,怎麼聽都感到有些怪異。
楊延宗雖不覺得自己這一聲稱呼有啥好笑的,不過看着愛妻笑的歡暢,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濃濃的憐惜,也裂開嘴笑了,原本有些嚴肅的帥臉頓時柔和了很多。
自從得知楊延宗馬上就要開拔去邊關,孟風羚再沒有這樣暢快地笑過。
半晌,孟風羚終於止住了笑,這時孫燦爛開了口:“楊大哥,你就別小姐小姐地叫我,叫我山花即可。”
這……這可不合禮數,面前的女子最比自己整整小了一輪,不管怎麼說也是四弟延保未來的妻子,自己是當大伯哥的人,怎可直呼弟媳婦的大名?
不成,不成!
楊延宗不由地直搖頭,孟風羚看看自個開不了口的相公,再看看笑意盈眉的孫燦爛,促狹一笑:“哪裡有大伯哥直呼弟媳婦名諱的?相公,你就喊她弟妹即可!”
孟風羚此話一出,楊延宗仿若得了聖旨,又彷彿醍醐灌頂,對着孟風羚連連稱是,這下孫燦爛的臉上難得地顯出了一些難爲情的模樣,紅暈慢慢布上了她的臉頰。
楊延宗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話要說,無非是不放心妻子兒女還有身子骨越來越差的年邁祖父母,從他回京的這小半年來,他可以感覺到只要每次孫燦爛一來,無論是祖母還是妻子的心情明顯都會好上很多,甚至自個那兩個小鬼頭也活躍不少,故而希望孫燦爛能多來楊府坐坐,陪陪大家。
“楊大哥,你就放心吧!咱楊嫂嫂可不是那種菟絲花,楊府有楊嫂嫂在一定不會有啥事,至於楊嫂嫂……嗯,自然有山花替你守護!
不過,楊大哥,山花就算替你守護着,你自個可別忘了作相公和爹爹的責任喔!”孫燦爛豈有不知楊延宗內心的期望,不過她也不希望大家沉溺在分別的傷感泥淖中,俏皮地對孟風羚擠了擠眼睛,故作歡快地調侃道。
孫燦爛在楊府並沒再停留多久,她可不會做那種超級大燈泡,硬擠在人家夫妻之間。
分別的日子眼看就要來臨,能讓孟風羚亨受夫妻溫情的時間屈指可數,接下來的時間自然是儘可能地讓這兩人有獨處的機會,所以孫燦爛很快就告辭出來。
剛出孟風羚的院子,楊府的大管家就迎了上來,從老管家身上可以感覺到他已經在這裡等了有一些時間了,這讓孫燦爛心裡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總覺得楊繼業那裡有什麼事發生。
不過孫燦爛並沒有出聲詢問,既然老管家情願在院子外頂着雨雪等她出現,說明無論是老管家還是楊繼業都不願意驚動楊延宗夫妻,故而孫燦爛只是默默地跟在老管理身後,被老管家帶進了楊繼業的書房。
“楊祖父,你,你這是咋地了?”咋一看到半月未見的楊繼業,孫燦爛不由大吃一驚,心裡一酸,紅了眼圈。
“呵呵,沒事兒沒事兒,來,過來祖父這裡坐坐。”楊繼業呵呵一笑,有些艱難地擡起右手向孫燦爛招了招手。
“楊祖父,你身子骨不爽利了,咋地也不讓個人去叫我一聲。
山花雖沒法子幫你根治,總能沒法替你減輕一些痛苦。
楊祖父現在這個樣子若讓楊四知道還不得傷心……”孫燦爛一邊上前替楊繼業做按摩一邊有些哽咽地嗔道。
“我說別把她喊來吧,你偏要喊她過來,看把這孩子急的!”楊繼業對着陪在身邊的老管家說道。
然後伸手輕輕拍了拍孫燦爛替他按摩的手安慰道:“別急別急,也許是這段時間老是下雪,空氣過於潮溼,這陳年的老傷纔會發作。”
自從回京以後,孫燦爛幾乎每年秋冬交替之時都會給楊繼業做蜂毒治療,再配合按摩並輔以口服王漿蜂蜜等調配而成的營養品,故而回京這幾年楊繼業的老傷已經很少發作。
正是由於已經極少發作,無論是孫燦爛還是楊繼業本人或者是貼身侍候的老管家都有些放鬆和疏忽,沒想到這次的發作卻十分兇猛。
早晨還能硬撐着去上了個早朝,回到家勉強與楊延宗談了些事情,將楊延宗打發走後就再也撐不住了。
原本管家提出讓楊延宗去請御醫來替楊繼業醫治,可楊繼業堅決反對,若是請了御醫來,就算再隱密,也必定會驚動一府的人。
眼看楊延宗就面臨着開拔,能給他們小夫妻相聚的時日無多,心疼孫子的楊繼業如何捨得爲自個的事驚動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