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深入山區(下)

王妮的公司也是剛成立的,急着要將公司運轉起來,所以很簡單的面試之後,覺得吳玥是個聰明的姑娘,學起來應該很快,於是就聘了她做文案。吳玥也的確如王妮所料,學得的確很快,一年不到就做了策劃,直接跟着巫自強。

巫自強是一個好上司,吳玥親眼看見巫自強面對那些美女們的誘惑毫不動心,也看着巫自強與王妮從上下級關係變成了親密愛人。巫自強在業務上也放手讓手下的人去做,就這樣,吳玥他們幾個的業務水平提高的也很快,所以,吳玥對巫自強的感覺依次是大哥,導師,上司,所以親切大於尊敬,但絕不會不敬。

吳玥對巫自強還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崇拜。吳玥覺得巫自強就像令狐沖,玩世不恭卻極負責任感;懶散怠慢卻無所不能;看似漫不經心卻事事上心。所以,就算黃丹丹沒有提出讓巫自強給建議,吳玥也打算請巫自強爲自己出出主意,爭取把這次的專題做到最好。

巫自強很認真地聽着吳玥的介紹,並以平日裡對吳玥的瞭解,站在她的角度上去揣摩了吳玥的內心,在一張A4紙上又寫滿了驢脣馬嘴文,很多字都是連體的,巫自強根本就沒看着寫,全憑手感在紙上畫。

這也是巫自強的一種習慣,他會在與人談話時將腦中想到的一些關鍵詞記在紙上,回過頭來,只要一看見這些關鍵詞,就可以串聯出當時腦海中所閃現的一些想法,即便是那些連體字,只要能看出其中一到兩個字,巫自強就能夠還原整句話的意思,最後,能將所有這一段談話的內容回憶起來。不要以爲這些很容易做到,自己試試就知道了。

等吳玥說完已經是下午五點鐘了,巫自強不但對黃山村有了全面的瞭解,對黃山村希望小學所面臨的問題有了全面的瞭解,甚至對整個山區以及偏遠落後地區的教育狀況都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

巫自強深深地感到,要想徹底解決類似黃山村希望小學這樣的情況,那是一個艱苦而又卓絕的過程。這甚至將需要整整一代人的努力才能夠略微有所改觀。黃丹丹所做的這次專題,只能從表面上解決貧困地區教育的一些難題,只是授人以魚而沒有授人以漁,即便是本次專題獲得了社會上大力的支持,改善了黃山村希望小學的教學質量,可是,這也只是這一所學校,全國還有多少這樣的小學?又還有多少地方連希望小學都沒有?退一萬步來說,即便所有的適齡兒童都有希望小學上了,那麼,上完小學之後呢?在現今的社會,小學生與文盲的區別又有多大?

要想徹底解決這些問題,不是僅憑捐款捐物就可以解決的,這其中牽涉的問題太多太多了。首先必須得到全社會民衆的支持,其次政府也要大力支持,所捐款項必須做到專款專用,中間不允許存在任何貪腐問題,籌建學校的時候也不能存在貪腐現象,再弄出些豆腐渣工程會寒了善良的民衆們的心的。

做到每一分善良人的捐款都用在孩子身上之後,那就要開始解決最最根本的問題了,思想,落後地區許多家長的思想,還有孩子們本身的思想。許多家長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去上學,覺得那是在浪費生命,有坐在課堂裡的時間還不如幫家裡乾點活。孩子本身也有這樣的想法,他們知道自己接受到的不是最最正規的教育,要想接受正規的教育,那就得走出大山,或者進入另一座更大的山裡去更大的希望小學去接受正規的教育,所以,學會寫自己的名字,知道100+100等於200之後,也就不再願意去上學了,在他們看來,200這個數字已經很大了,一年加在一起也不過就這麼多錢,還要學那麼多幹什麼?難道我還能一次數那麼多錢?真要是一次能有那麼多錢抓在手裡,我200一摞200一摞分開來放好了。

只有這個地區因爲知識改變了命運的人多了,而這些人又回過頭來投入到幫助別人改變命運的行列中來,言傳身教,這樣才能形成一個良性循環,讓這個地區的人們認識到知識的重要性,認識到原來讀書真的可以改變命運,你看老王家的兒子,現在就在縣城當了會計,老張家的閨女現在在銀行上班,每個月好幾千吶,唉,當年我要是讓我家小子也繼續讀下去多好,現在說不定也能一個月拿好幾千。

當你身邊認識的人生活因爲知識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樣才能最最直接地刺激到每個人的內心。就在黃山村,吳玥同樣有過這樣的感覺,無論自己把外面的世界說得有多麼的精彩,絢爛,孩子們雖然心生嚮往,但是眼中總是含着那麼一絲落寞,認爲這樣的生活離自己實在是太遙遠了,今生根本就無法觸及到。因爲身邊就沒有過依靠知識改變命運的例子。倒是有過誰家裡的姑娘大了,進城裡務工,結果打扮得花枝招展回來了,嘴裡說在某某公司當秘書,實際上誰不知道誰呢?報紙上的字還沒認全呢,哪家公司會用你?知識改變命運?我們沒見過,臉蛋改變一家人生活質量的,我們見過。所以,真的在某些地區,姑娘大了進城裡坐檯當小姐被認爲是件很光榮的事情,家裡人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這不是惡性循環是什麼?巫自強想着想着後脊樑就開始冒冷汗,同時也感到自己的力量實在是太渺小、太微弱了。所以,巫自強在與張海濤,吳玥一起吃晚飯的時候提出了這樣一個建議:“明天我想去黃山村一趟,再去問一問當地的村民對希望工程是怎麼看的,對知識改變命運是怎麼看的,我覺得,只有瞭解了村民們的真實想法,才能最根本的解決問題,希望工程不應該只是捐款捐物,而是應該捐思想。”

“捐思想?”張海濤與吳玥對這個名字很詫異,一齊問道。

巫自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很凝重地說道:“這個問題我也是剛剛纔想到的,當我想到之後我覺得非常可怕。”

“可怕?”夫妻倆又是異口同聲。

巫自強:“不知道你們想過沒有,據統計,有2.4億農民進城務工,而這2.4億人當中接受了完整的九年義務教育的又有多少人?真正靠技術、靠知識吃飯的人又有多少?這麼龐大的人羣,無形中就是在影響着他們老家那些孩子們,在那些孩子們的眼裡,沒有文化一樣能夠賺到錢,進城務工就是了,只要不缺胳膊斷腿,有的是活兒幹,再不濟留在家裡務農,反正餓不死。這種影響力是絕對不容忽視的,我們國人向來就有小富即安的思想,在生存問題得到解決的前提下,再願意去讀書的人就更少了。而不讀書只能賺到辛苦錢,這樣就導致貧富差距越來越大。現在房地產市場火爆,但總有一天要飽和吧?當房地產市場達到飽和的時候,農民進城務工必然受到很大影響,現在是2.4億,將來會是多少?隨着農業科學的不斷髮展,進城務工人員的數量只有不斷增加,那麼這些人又要去做什麼?沒有文化能做什麼?到那個時候,你們想想,難道不覺得可怕嗎?”

巫自強沒有把話說明,但他相信這兩個人肯定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當農民進城務工已經達到飽和之後,之前那些抱着不讀書也能吃飽肚子的孩子們也已經長大了,城市沒有崗位,回農村也沒有用武之地,眼看着貧富差距越來越大,而自己連生存問題都得不到保障,這樣難道不是一個很大的社會隱患嗎?別看現在還有人提出民工荒,覺得民工不夠用,可隨着社會體制的越來越完善,結構越來越合理,各行各業的科技含量越來越高,高科技的不斷應用,連很多在職在崗的城市人都要失去崗位,沒有知識沒有文化將何去何從?就算這些人個個奉公守法,可沒工作就沒飯吃,怎麼解決生存問題?我們社會的保障制度能面臨如此嚴峻的考驗嗎?這些問題看似很遙遠,其實就在身邊,貧富差距的加大已經逐漸凸顯了社會治安的問題,所以,教育必須從娃娃抓起,提高國民整體素質。

“一定要扭轉那些認爲讀書無用的家長還有孩子們的思想,要讓他們看到讀書帶給他們的希望,讓他們摒棄舊的思想,希望工程不單單是讓孩子們有學上,更重要的是讓我們的社會更加穩定、健康地發展。所以,明天我無論如何要去一趟黃山村,你們倆誰去?”

吳玥是肯定會去的,順便再帶些書和文具什麼的給孩子們,孩子大老遠跑來參加自己的婚禮,今天早晨剛走,吳玥也想回去向孩子們的父母表示感謝,謝謝他們讓孩子來參加婚禮,帶給自己那麼大一個驚喜。

張海濤也決定歇業一天,他也是個熱血青年,只覺得巫自強說了那麼多,心底升起了一股強烈的社會責任感,他同樣感到自己的力量是多麼的渺小,但是即便再小也想出一份力。

三人商量好第二天一早5點就出發,吃完飯一起去買些圖書和文具,明天帶上。買完文具三人又在茶社坐着說了好半天的話,直到十一點多才各自回家。

巫自強一進家門就鑽進衛生間洗澡,洗完澡上牀把臉側向王妮,腫得那一面壓在枕頭上,摟着王妮說了一會兒話,告訴她明天要去黃山村,早上5點就要出發。王妮問爲什麼要去那兒,巫自強就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王妮覺得巫自強說的不錯,也挺支持,只是叮囑他對自己的公司也要上上心,別爲了公益事業讓自己餓肚子,達才能兼濟天下。

一夜無話,王妮4點鐘就醒了,她知道巫自強沒有自己叫他是不會起牀的,又心疼巫自強的身體,所以生生熬了半個小時才叫醒巫自強,等巫自強起牀洗漱好進臥室準備與王妮打個招呼吻別一下的時候,王妮已經睡着了。

迎着清晨的微風,巫自強開車去接張海濤夫妻倆,三人集合上車後,向着黃山村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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