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看着孫道的面龐上的喜悅一點一點消失的。千里之外他來的時候一定是高興的。但現在等待他的只能是失望了。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就好像要把她1的面龐深深的烙印在心頭永遠不忘記,不知道這樣的機會還有多少,也或許真的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對不起,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那麼我先會去了。吳院長,還在等着我……”
“查欣!”也就是我剛剛走出兩步,身後忽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你說的都是真心話?你真的不打算再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哪怕你心裡明知道錯過了我們彼此,這一輩子都是最深的遺憾?”
我的淚水一定還在眼眶,心痛的好像裂開了一半。我不得不承認,聽見這話我真是傷心透頂,但是身體如果生病了,哪一個傷疤好起來不會痛?
“嗯,我都知道。抱歉,我們……就這樣吧。”我也不知道這句話,是怎麼說出來的?只覺得用盡了身上所有的力氣,下一刻好像就要昏倒了一般。唯一支撐我的信念或許只有儘快回到孤兒院。因爲那裡,有那麼多人還需要我。
黑夜裡,剛纔還皎潔的月色漸漸的就被厚重的烏雲擋住。我參一腳淺一腳地向着孤兒院裡走去。因爲傷心至極,雖然沒有聽見身後那微微的腳步聲。
我知道的就是,短短的半截熟悉的路,我居然走了整整一個小時。當我終於踏進了孤兒院的時候,芳芳已經忍不住站在門口等待我了。
“查老師,你怎麼纔回來呀?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出什麼事情了?馬上就要和蓉蓉她們過去找你呢!”
孩子們焦急的話語不然換回了我的失魂落魄,我茫然的看了他們一眼,深呼吸才壓下了混亂的心情,就在此時,孤兒院裡面忽然想起了傷心欲絕的痛哭聲!
“吳奶奶,你不要死呀!你快點醒醒,看看我們吧!我們都還沒有長大呢,求求你了,快點進來看看我們吧……”
這驚天動地的哭聲,但是讓我的三魂去了氣魄。二話不說就向着裡面衝了進去,一分鐘後我就竄進了吳院長的房間,我走的時候,她雖然臉色憔悴,但他對孩子們有說有笑。
可是現在,卻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了,那臉色蒼白的好像一張紙一般。我愣愣的看着,眼淚頓時洶涌的落下來。
“查老師,你快點看看吳奶奶,她好像不行了。”芳芳的一句話終於拉回了我的思緒,心慌失措的撲了過去。感覺吳院長的身體都冰涼了。就在這六神無主的空檔,身後忽然傳來一把鎮定的聲音。
“我已經叫了救護車,讓我來。”我慌張的轉頭,立刻看見孫道從容的臉。那一瞬間,我紊亂的心跳好像都平穩了下來。
孫道幾步走了過來在吳院長的身上作則急救。我只能一邊呆呆的看着,卻什麼也幫不上。直到20分鐘之後,救護車忽然響了起來……
雪白的醫院走廊裡,我焦急的走來走去,看那紅色手術燈一直沒有停下來。都已經一個多小時了,還要做多久的手術呢?
“查欣,你要做好準備,我覺得……”孫道的聲音忽然在我耳邊響起來。我下意識看了他一眼,想要反駁,就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吳院長的情況本來就不容樂觀,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當然要做好準備了。這一點毋庸置疑,就算是孫道善意的提醒我也是擔心我等一會兒會情緒失控吧!我都明白,可是在這個時候,他說出這樣的話還是讓我難以接受……
我都感覺我內心憤怒的火焰快要燃燒了起來,就在此時,我一直盯着的手術室,急救燈終於落了下去。幾乎是同時,那扇緊閉着的大門終於被被開。接着幾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率先走了出來,他們面色陰鬱,讓我的心頓時懸在了半空。
“吳院長呢?她人呢?”我焦急的扯住一個白大褂叫了起來,那個醫生用悲憫的目光掃了我一眼,最終嘆息道:“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這好像小說裡的臺詞一般的官方用語,頓時讓我剛纔還有weibo的跳動的心臟徹底的僵住了,我就這樣呆呆的看着手術大門裡面,只覺得腿腳都有些發軟了。
吳院長是多麼睿智的一個老人啊,這樣一個又有愛心又智慧的老人,卻飽受病魔的折磨,就這樣離開了人世?我不知道是因爲爲她的命運感慨痛苦,還是長久以來已經把他當成了我的知音和導師。總之這一刻,我傷心欲絕,最終倒在了孫道的懷裡……
但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意外的看見了許多熟悉的人。於是我便以爲這一定是做夢了,因爲只有在夢裡纔會看見他們吧!
我竟然看見了我的父母,以及齊偉甚至白雪燕劉濤。我傻乎乎的問他們怎麼回來,得到的是我父母無盡的淚水,已經朋友們的感慨。
在於是我好像就從這場噩夢裡終於能迷迷糊糊的清醒了。那幾天我過得很痛苦,也可以說是我人生裡最爲痛苦的幾天!因爲那是我第一次面對生離死別,本應該是而立之年,纔會有可能面對的事情,我那麼年輕的時候就已經看見了。
都說生與死,最能改變一個人的心態,也是這樣的原因,從前放在心裡的一些心結,忽然之間好像敞亮了,再也沒有那麼糾結了。
而那些守在我身邊的親人朋友們,我都出現了,而那個最應該出現的人卻從此消失了。
一個月後,我終於從那偏僻的山村裡走了出來。這一兩年的生活,我更像是逃避社會逃避那混亂的生活,逃避一切的不如意。現在那個能讓我覺得溫暖,不再迷茫的人就這樣離去,我也不得不重新考慮我的生活。
再加上朋友們以及父母們的一再要求,我終於在一個月之後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將孤兒院合併到本市的一個正規福利院裡。這樣一來,孩子們就可以享受到完善的照顧,同時也可以有更多的機會迴歸到正常家庭。
我不能因爲一己之私不能因爲要逃避現實,就帶着他們繼續東奔西跑。我知道曾經有個院長支撐着我的夢想,可現在,我已經沒有了那份力氣……
一切噩夢和美夢好像都戛然而止,剩下的,生活忽然回到了原本的軌道。只是我身邊多了的蕊蕊和豆丁,還在偶爾提醒我,過去的生活並非是一場夢。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半年,或許是苦痛經歷得多了人都會有了免疫能力,至少表面上我看起來已經恢復了那份最初的淡然。
只是因爲那些喧囂的媒體,我還是保持了低調的生活!沒有什麼事情基本也不會出去遭受衆人的指指點點,可是有人偏就不讓她安寧,並且還是完全出乎意料的!
接到孫順豐電話的時候,我正孤獨的坐在客廳,當電話響起,我本能的選擇了忽視,因爲最近有太多的騷擾信息進來,平時我甚至都關機,只是奇異的今天開了機果然電話不斷。
可是這個電話卻是執着的打了許久,直到最後,我也不得不將目光投向了電話,接着我就看見了一個意外的名字--孫順豐。
忘記了最開始的時候是什麼原因記錄了他的電話,也或許是因爲那時候我還不死心,想要憑藉着自己的努力融進那個家庭。可到了後來我才發現是癡心妄想,他們連這樣一絲一毫的機會都不會給我。
可是他的電話卻奇異地保存了下來。不過現在這電話無疑叫我困惑!孫道已經回到了他的世界,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了任何關係,他還有什麼不滿意,需要給自己打電話呢?
疑惑歸疑惑,我在猶豫再三之後還是接起了那個電話,也就是剛剛接通,對方開口的一句,就叫我愣住:“抱歉……這麼晚打電話給你,我是孫道的爸爸,我能和你談談嗎?”
這謙和的口氣,還是那個曾經的倨傲不可一世的孫順豐嗎?是什麼事情讓他轉變這麼快?甚至不惜對我這個討厭的人用這樣的語氣?
忽然間,我不安起來,我們之間唯一的牽絆也只有孫道了,他現在打電話,自然也不會是因爲同情自己遭受輿論的圍觀而打來的,那自然是孫道出事了。
“是不是孫道出事了?叔叔,他怎麼了?”反應過來,我焦急的便叫道。
對面出現短暫的沉默,緊接着才響起他的聲音:“你彆着急,他沒什麼事情,只是……”說道這裡,旁邊一個尖利的女聲忽然不耐煩的叫了起來:“廢話什麼,拿來,我和她說!”
下一刻,我就聽見了姚美月那壓抑着的高傲聲音!“是查欣嗎?我是孫道的母親!你必須來趟北京,你知道孫道如今爲了你變得有多頹廢麼?半年間成天的醉的天昏地暗,都是你!你看看你把他害成了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