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人一個個都低着腦袋,戰戰兢兢的樣子,董青禾卻半點沒有大權在握的感覺,反而心裡面頗爲氣惱。
“都起來。”董青禾還沒有要遷怒的心思,揮了一下手臂,讓其他人都起來。
“都散了吧。”
“是。”其他人就要一個個下去,董青禾又開口,“賀昭媛留一下。”
這事同賀家有什麼關係不成?
其他人心裡面抱着疑惑,還是都出去了,董青禾這才吩咐:“竹亦與秋葦帶御林軍和太醫去柳陌巷焦府去,帶着本宮的h令牌,先把府邸控制起來,秋葦再把焦府的夫人帶到宮裡來。“
“是。”兩人急匆匆出去了,賀仙漱卻臉色難堪,無他,這焦府,可有人是她的族姐,也是姓賀。
“弋歌,把這東西拿去交給太后娘娘。”
“是。“弋歌拿起桌子上的東西,退了出去,董青禾身邊的四大宮女,就剩下裴念站在她身邊,其他人都被派出去了,也可以見到她對這件事的重視,只怕難以善了。
許久,董青禾纔開口,“不知賀昭媛可知道賀晴。”
“回皇后娘娘話,那是臣妾的族姐。”儘管猜到了這件事和她有關,真正聽到還是有些吃驚,皇后這是要從賀家下手?
不至於啊。
“原來,還算是同本宮沾親帶故。”
“不敢。”賀仙漱現在恨不得找來父親,開祠堂將賀晴驅逐出去,也不知道同她是拐了幾道彎的,竟然在第一天就給她惹麻煩,她昨日才入地宮啊,盡給她惹麻煩。
這所有人都是剛進來,彼此還在觀望試探,何況她是份位最高的昭媛,這可不是上趕着給人抓難堪。
這可是自找的麻煩,日後她還要怎麼在羅釗面前揚眉吐氣,只怕會被抓住這次的事情不放。
柳陌巷。
焦府。
遠遠地,守門的就見到街頭來了好多人,馬蹄聲不絕,呦呵,還真的是大場面。
只是,應該不是衝着他們來的,畢竟焦府在這滿是皇親貴族的太京城還算不上什麼排得上號的人家。
近了才發現都是穿着盔甲的人,不對,這可是天子腳下,除了皇帝特許,出征前後,還有什麼大規模身着盔甲的人在街道上騎馬,只有兩種,一種是御林軍,御前侍衛組成,還有一種,那就是禁軍了,只是,這兩種人上門,可都不是好事。
在他們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時候,人馬在焦府門前,停住了。
從最中間的兩輛馬車上下來一行人,有身着宮裝的年輕女子,有穿着太醫服飾的人,有人拎着藥箱子,一看就知道,這些都是從宮裡面出來的。
只是,宮裡面的人怎麼來焦府。
只見外面的宮裝女子直接道:“圍起來。”
頓時,大門口就被控制住了,他們還不知道,其他地方也已經被控制了,沒有這兩個走在最前面的女子點頭,焦府誰度=都不能出去。
“傳皇后娘娘懿旨,焦府中人暫且不得進出。”
一行人直接闖進去,御林軍開道,沒有絲毫阻礙。
一直到了一座院子外面,這才停了下來,去敲門。
另外一邊的院子裡面,有人急急進去,“夫人,夫人,宮裡面來人了,把我們府圍起來了。”
屋子裡面,幾個人正伺候着一個滿頭珠翠的婦人在看賬本,聞言吃了一驚,捏着賬冊的手用力。
怎麼會,她可是賀家的人。
賀家,沒聽說出事啊。
賀家不倒,焦家怎麼會有事。
秋葦和竹亦把門打開,這院子看上去就不是好地方,果然,打開,裡面雖說整潔,卻怎麼都沒有官家的富貴。
忽然,秋葦就明白了董青禾爲什麼要傳這位夫人進宮了。
“這兒就是夫人住的地方。”這是一位樸實的婆子,在最外面伺候花草掃地,沒有什麼油水,做了這麼久,也還是一個最底層的婆子。
正是因爲這樣,秋葦才相信她,這樣的人,沒有拿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尚且還算是最乾淨的。
這可是宮裡面來人,只怕這府裡面要變天了,還是聽她們的話好。
裡面的人聽到聲音出來,只有兩個人,兩個人都是布衣青釵,未施粉黛,一位是年輕女子,眼眶紅紅地攙扶着另外一位婦人,只見她面色憔悴,臉色發黃,身材枯瘦,也就見着她們,眼神透着幾分激動還算是襯托得起周身的氣質。
有些人,即便打扮得再樸素,從小的儀態還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的。
“可是陳夫人?”
焦家的正宗夫人,焦大人明媒正娶的夫人,可不就是陳氏。
“不錯。”被月娥攙扶着,陳氏點頭,真的來人了,總算不枉,不枉,濃濃的愧疚感泛上心間。
“皇后娘娘有旨,傳你進宮。”
秋葦仔細打量,看起來過得真心不容易,不過能夠告到皇后娘娘那裡去,也是個不簡單的。
天底下冤屈的事情太多,哪裡是都能告到皇后那裡的,別的不說,就連告御狀都得上頭有人,更別說深宮裡面的皇后了。
“臣婦遵旨。”
陳氏行了一禮,終於算是放下了心事,緩了一口氣。
“還請曹太醫,給夫人看看。”秋葦轉頭對着太醫行禮,她雖說是皇后的人,還是得尊敬老人。
“不敢當,不敢當,應該的。”
曹太醫道:“夫人,要不先去裡面坐着診脈。”
“好。”陳夫人更加感動了,董家的女兒,果然是好的,“麻煩太醫了,各位裡面請。”
秋葦與竹亦對視一眼,這才擡腳進去,見着的都是一些舊傢俱,不是那種讀書人家的底蘊,是真的普通人家的舊傢俱。
只是,這看上去,還算是乾淨,經常擦洗。
御林軍跟進來了兩位,這屋子就有些擠不下了,竹亦聽到外邊的聲音,直接出去,她倒是想見見這府裡面的牛鬼蛇神。
曹太醫把完了脈,這才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收手,點了點頭,看着陳夫人:“夫人倒是沒有什麼重大的病,只是有些營養不好,身子比較弱,加之心情不好,鬱結於心,好生休養,多用些好東西,身子還能養回來。”
這是太醫的通病,畢竟都是大人物,從來都是說半點,留半點,不是每一個人都樂意接受自己的缺點的。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聲音,被御林軍的認擋在外面,竹亦走出去,見着衣着光鮮亮麗的一羣人,有男有女,臉上都掛着笑容,正在同門口的御林軍講情。
見到竹亦出來,最中間的婦女看過來,眼神微凜,隨即綻放開笑容:“這位姑娘,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我們進去請個安。”
“你們是誰?”
竹亦嘴角帶着兩分輕蔑,這是什麼人,一看就知道是個狐狸精。
“因爲夫人身子不好,老爺一直讓婢妾協助打理府裡面的大小事情。”這婦人笑了笑,低着頭,害羞中透着兩分得意。
“你是真正的主子嗎?”竹亦冷笑,一臉的嫌棄:“本女官奉旨前來,除了正宗主子,這府裡面還有誰能接旨不成,也不看看自己身份。”
這是真正的輕蔑了,竹亦轉過頭:“把這些人都控制起來,另外派人去她們各自的院子守着,免得毀了什麼東西,損了娘娘的聖名。”
“是。”
說白了,竹亦只是想多拿些證據,也不知道娘娘究竟要怎麼辦。
秋葦起身,既然如此,那還是先回去,不會馬上出事就好。
“夫人,皇后娘娘還在宮裡面等您,要不我們先進宮。”
“也好。”陳氏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至於薰香換朝服,她這兒還真沒有這些東西。
皇宮。
下了朝,手握大權的大臣們成羣結隊出來,準備去各自的官邸,今兒事情多,尤其是戶部和吏部因爲一些事爭論了半天,都是些牽涉到各方利益的事,誰都不願意退。
焦溥出來的時候,很多人都已經離開了,在這地方,他只是一個小人物,給他膽子也不會走在那些侯爺、國公爺、丞相尚書前面。
等到焦溥出來的時候,離開了宮門就見到焦府的人急急跑過來。
不樂意地皺了皺眉,焦溥覺着這不是大家風範,有失體面,在宮門口冒冒失失地,太莽撞了。
“老爺,老爺,不好了。”幾個人急急忙忙地在他身邊打轉。
“怎麼了這是。”
焦溥見到這裡面不僅僅有一直跟着的小廝,還有府裡面的其他人。
四周看了看,這幾個人見沒什麼人注意這邊,才道:“府邸被包圍了,應該是宮裡面的人。“
說得很小聲,畢竟,這裡就是皇宮。
只是焦溥臉色立馬就變了:“是什麼事?”
說出口了又罵自己,這人怎麼會知道,一定是在府門外面才能過來給他通風報信。
回頭看了看宮門,覺着宮門口大大的宮門彷彿是一隻張着血盆巨口的異獸,就等着一口吞下他。
“奴才,奴才不知道,只知道忽然就來人了,沒有一點動靜。”
仔細想想,焦溥記得他的同僚和靠山,最近都沒什麼犯事的,沒有什麼大事,那他怎麼就被盯上了。
這幾日皇上和王爺他們也沒有關注他,沒有要辦他的意思啊。
”你們在這兒等着。“焦溥吩咐他們,回頭望着皇宮,要真是皇帝要辦他,他也逃不開,還不如趁着定罪之前弄明白什麼是才能讓賀家救他。
這件事要是賀家知道風聲,一定會告訴他的,連賀家都不知道,那就只有皇帝能救他了。
“大人,您。”
跟着他多年的小廝一看就知道,焦溥這是要進宮。
“不要多想,只有皇上才能幫我了,我先進宮,你們派人回去注意着。”
“是。”
皇宮門口除了位高權重的大臣進進出出,就是宮裡面的太監宮女,還有最爲多·的禁軍和御林軍。
這些是宮門口人最多的,一直守着,什麼事都清楚。
“這位小哥,不知道今日有沒有大批御林軍或者禁軍出去?”焦溥問宮門邊上的一個小隊長,這些是內部人,對這些事比他們清楚多了。
”這位大人,對不住,今日一直守着宮門,幫不了您。“
焦溥碰了一個軟釘子,問不出話來,只能笑了笑就進去了,穿着朝服,這秋日的陽光可真不暖和,冷冷的。
走在宮道上,四周只有太監宮女走過,像他這樣前一刻還悠閒地走出去,馬上又回來接受審判的,只怕也是第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