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都帶上,看看別漏了什麼東西。”
欣彤在崑崙山裡忙着收拾採青的東西,現在什麼都清楚了,崑崙山上要有新的主人了。採青是住不下去了,她不能看着別人和崑崙成親,看着別人和崑崙親密。
斜坐在藤條椅上,身下還墊着絲雲毯,那還是崑崙擔心她躺着不舒服特意找布雲仙子要來的。從上午就在那裡,也已經有半晌了。
“娘,別收拾了。這裡的東西我一樣都不要,這是崑崙的東西。來得時候,什麼都沒有帶來,走了我也不想帶走。”
“這些都是神君給你的,你不是都喜歡嗎?神君說了,你想要什麼,都可以的。”
“那我就更不能帶了,我想要的他給不了。他能給我的,我不想要。他想給我東西來補償我,但我就是要他欠着。”
“青兒,神君是你的師父。他不欠你什麼,真得。”
“不是,他欠我,還欠了我一條命。”
“你在說什麼?”
採青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腦子裡亂的很,有些話就這麼出來了,似乎還有些隱隱想不起來的事情卻在那裡,叫囂着讓她一定要想起來。
“沒什麼,我只是累了。問問爹,什麼時候可以走了。”
“那我去問問,你在這裡好好的。”
欣彤讓其他人都下去了,她的女兒應該要好好靜靜。情之爲物,就連當年大公主都不能弄通,也是麻煩事,
正走到了前殿,卻遠遠看見歷陽和莫失站在一起,他們不遠處站着崑崙和素和,看上去這兩個又是在說着什麼,似乎也有些失和。
“欣彤,採青怎麼樣了?”
“去意已決,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莫失也嘆了口氣,他也沒有辦法。自己是再三再四的警告採青,可是沒有用啊!欣彤眼瞧着崑崙,他聽了也是臉色一沉,心裡不好受。
“你瞧瞧你自己,要麼就決斷一點,現在這樣你是給誰看。”
還是素和教訓崑崙,誰都不知道最後歷練出來的竟然是素和。當年那個柔美純淨的神女,如今也是性子大變,變得剛毅了不少。
“走,我們再去見一見採青。”
素和領着崑崙在前頭,欣彤、歷陽和莫失跟在後頭,到了採青的門前。崑崙還有些猶豫,不料素和卻低聲說:“我算是絕了我的心意,你要再這樣我也不管了。”
說罷,她一推手,推開了房門。可是一進去,採青已經走了。知道崑崙一定會來,所以她走了。能夠決絕成這樣,採青的性子也是絕啊!
她知道自己還不能平靜地面對崑崙,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見。等過了那麼千年萬年,說不定再見就真是師徒情分了,說不定到時候還能叫素和一聲師母。可是現在她不能忍,忍不了。不想回界山,總覺那裡不是自己的家。她的家在別的地方,在那裡等着她回去。
想起很久沒有去青都了,還是上次允言準備殺了她的時候,一晃也是百年了。允言應該是被放了出來,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再去。明知道妖王不待見她,還是要去。總覺得這冥冥之中,總是有什麼在牽引着她回到青都。
但是還沒有到斷崖山,採青想了想還是放出了金微。百年沒有用金微,也百年沒有見九幽了。得知了九幽的位置,便啓程去找他。只是奇怪了,他不在青都裡。
自從允言出來之後,處處都逆着九幽。你說一他偏要二,你要左偏給你右。如此下來怎麼會沒有矛盾,加上九幽本就是外族,怎麼都不敢再青都裡和允言真得鬧起來。於是自己就離開了青都,偏安一隅了。
“這裡是哪裡,我怎麼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去處?”
“這裡是光山?”
“光山?”
好耳熟的地方,可就是想不起來。查看四下,確實自己沒有來過。怎麼會這麼熟悉呢,真是怪事。
“據此不足二百里處,就是雲山,那就是青族原址。”
“那我們何不去雲山瞧瞧?”
“如今雲山是不能去了,自我那年從雲山出來後。那裡突發地動山搖,神殿陷於地下,百草瘋長擋住了所有的路是進不去了。”
“那還真是可惜了!”
採青是很想去雲山看看的,但是見九幽這麼說也只能是作罷了。此時她打量起九幽來,教之百年前相比,他也變了許多。還是一身墨色,卻穩重不少。現下看來,眼裡還摻着一絲猶豫,難不成是因爲允言。
正想安慰幾句,忽然見到了他,這纔想到一件事。他離開青都已久,那素和和他傳信說得是青都是事嗎?
“你在這裡待了很久了,有誰知道嗎?”
“沒人知道。”
“哦,那你在這裡幹什麼?”
“沒什麼。”
“沒什麼,那你手中還夾着墨跡呢。想不到,你還要學着凡人,練練書法嗎?你在寫什麼,拿出瞧瞧。”
“沒有的是。”
“是嗎?”
採青只是一揮手,那屋中的紙就到了她的手上了,詭計得逞得朝着九幽一笑,打開一看。
“初見神......”
笑容一滯,滿臉的不可思議看着九幽,那紙上寫的是“初見神女,其姿綽約。心嚮往之,不敢忘懷”。
“是,就是素和。”
當年的一切都是在混沌迷惘中,所有的事情都只存在於別人的嘴裡,真相都帶着別人心中的偏頗,不知真假。
可對於九幽來說,所有的事情都與他無關。當時的他不過就是魔族小小的一個馬前卒,對於其他的無可奈何都不甚瞭解。只記得魔尊就派了他前往雲山找青帝,找泯。可是在經過光山的時候,正好兩位上神在那裡打鬥。氣勢之甚,直衝鬥牛。一道白光閃過,豈是他能抵抗的,便倒在了山中。
等到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身在雪城了。伺候他的只是一個小小侍女,都不敢告訴他這裡是哪裡。但九幽不是隻圖安樂不顧危險,便大鬧雪城。此時正是素和出現,制服了他。也是第一次見到神女,從天而降。長髮飄飄,衣袂飄飄,宛若一朵聖潔之蓮。
即便過去千年萬年,都不敢忘記,也不想忘記。
素和將他帶在身邊,教他法術。摒棄之前魔族的魔性,用她雪精靈的法術替他濁盡污穢。用神之法,提升功力。
可是好景不長,素和得知消息後也是眉頭緊鎖,連忙趕往了崑崙山。當時他來到了這人間聖地,可沒能進去。崑崙不許任何人進去,立下結界沒人能破。
直到後來青帝來到崑崙山,請求神君護佑他的族人。此時,素和身邊的侍女早就欲除九幽爲後快,青帝救走了他,將他帶到了斷崖山下。在他面前,巍峨成山,化地爲城。
後來他就一直留在了青都,將他的往事塵封,將一段感情封存。可就如一粒種子埋入了地下,不是不見,而是生生不息,盤根錯節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
從未說出口,但今天他說了,他九幽愛得便是那離他十萬八千里的神女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