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廉助帝國,某處,地面。+
兩隊人馬,兩堆篝火。
不說其樂融融,但似乎並沒有太大的敵意。
琳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勞。剛纔還在戰鬥,現在因爲自己的擁抱,至少緩解了尷尬。
不過,琳似乎已經忘記,真正的尷尬是所謂的乾肉。
阿月用手肘靠了一下刀哥:“嘿,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也許,當我們離開這裡之後,琳就不會想要跟你在一起。之前的那些情愫,都只是危機環境中的依賴罷了。”
刀哥笑笑,沒有反駁什麼。
這讓阿月有些不爽:“你就這麼有把握,琳會跟你在一起?”
刀哥:“我不知道,不過,我似乎有些無法割捨了。”
阿月:“你都已經是大叔了好不好算了,我也探討這方面的問題。”
隊長走過來:“可以講講,修仙者麼?”
阿月挑挑眉毛:“真的想知道,你們陸戰隊員都這麼勤學好問嗎?”
隊長:“你家大人畢竟是帝國第一人,雖然我是張家的人,但是,聽聽帝國第一人總結的東西,應該總是有好處的吧。”
阿月:“那麼,我有什麼好處呢?”
隊長:“要不,再給你一塊腿子肉?”
阿月:“切修仙者其實最好理解,就是指的順流。不講什麼初心,不講什麼努力,就是逍遙自在。只不過,這個逍遙自在指的是內心,而不是言行舉止。
你可以有一個穩定的工作,你也可以四海爲家,這些都不影響。關鍵在於內心是否順流,內心是否逍遙自在,而不是在恐懼的鞭笞中牢牢抓住那些扭曲。
修仙者對生活沒有敵意。同樣是一個穩定的工作,在恐懼之中的人會認爲這是浪費生命,但又害怕自己辭掉這份穩定的工作一無所有。於是纔會發展出什麼勇氣之類的說辭。
同樣是四海爲家浪跡天涯,有的人只是在害怕自己失去關注,在害怕自己如果不去四海爲家就會被周圍的人嘲笑。於是,就發展出什麼我走過的路你沒見過之類的炫耀。
修仙者可以腰纏萬貫,也可以邋遢流浪,這些並不影響修仙者內心的逍遙自在。那些腰纏萬貫的修仙者,並不會被自身的金錢所拉扯,也許會一輩子有錢,也許會突然捐獻所有金錢。
而那些邋遢的修仙者,也不會牢牢抓住自己的邋遢,彷彿自己只有邋遢流浪才能說明自己是修仙者,才能說明自己是逍遙自在一樣。如果順流將其他事情放在面前,邋遢流浪的修仙者依舊可以停下,改頭換面的生活。”
隊長:“跟隨便大人的說辭差不多,就是講述順流的種種。對於此刻狀態的一種允許,一種安然,就是踏入順流的關鍵。”
阿月:“順流對於我們來講,沒有什麼大的問題。相反,我們一直在阻礙順流,一直不願意變得更加順流。看看隨便大人的狀態,確實他的內心幾乎一直都處於小開心的狀態。但想想自己要扔掉那些所謂的拉扯,就會感到恐懼。”
隊長:“是啊,妻兒、家庭、責任,這些人之所以爲人的東西,一旦扔掉,自己還算人嗎?不過,如果沒法扔掉這個‘人’,也就沒法成爲所謂的修仙者吧。”
琳突然插嘴:“嘿,你們兩個是在相互吹捧麼,這種好像高高在上的感覺,不過就是你們兩人的小圈子罷了。所有的圈子都是這樣,彷彿你進了這個圈子,就代表很厲害,然後跟着圈子裡的人一起鄙視圈子外的人。”
隊長:“喲,琳發話了,是剛纔在‘場’中有所感悟吧。”
琳:“什麼‘場’?”
隊長:“就是你跟池戰鬥的時候,那種狀態呀。”
琳:“你說融入狀態麼?嗯嗯,我確實有很多收穫。”
隊長:“那你講講什麼有收穫咯。”
琳支吾幾聲,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法講清楚。但是,自己在融入狀態確實感受到了很多東西。
阿月:“好啦,你不就是想知道,那袁家的雯羅勁,是否跟你們張家大爺的‘場’一樣麼。應該是一樣的,因爲大人說過,人的思想有千萬種,大自然的形態有千萬種,但最外面包裹着這一切的那玩意,只有一個。所以,應該是一樣的。”
隊長:“只有一個?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所謂的真實?”
阿月皺着眉頭,似乎有些拿捏不準:“大人也沒有說得太清楚,現在回想起來,大人那時候的狀態確實不對勁。整個人似乎一直在極力剋制着什麼,有些時候會突然的發脾氣。要知道,我跟在大人身邊這麼長時間,只見過大人兩次發脾氣。
而距離大人決定離開之前,大人的脾氣突然變得暴躁許多。會開始擡槓,會開始不允許我們忤逆他的決定,會開始變得有些瘋狂。也許,這就是大人所說的,修真者。”
隊長:“修真者,修到真實,張家大爺也曾說過類似的話語。”
阿月:“光說有屁用,誰都會說什麼真實,萬物合一,什麼汝即彼之類的,但是,真正活成那個樣子又是另外一回事。大人說過,如果這些話語是指路牌,那麼所有人都是坐在那裡研究指路牌。
沒有一個人有所行動,大家都坐在那裡,研究指路牌,研究指路牌上面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將這些理解分享出來,大家都坐在指路牌那裡拍手叫好。甚至,將每一個字拆開解釋,專門寫一本書來解釋一個字。
然而,沒有人離開指路牌,沒有人朝着指路牌所指的方向前進。一旦有人前進,就會進入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就會離開熟悉的舒適感。這種陌生會讓人以爲自己走錯了,而回到大家所在的地方,因爲大家都在,彷彿這裡纔是正常。
大人說過,關於真實的重點,並不在於你知道什麼是真實,而是你知道什麼不是真實。那個離開大家朝前走的人,其實並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裡才能觸碰真實。但是他知道,坐在指路牌前沒用,他知道必須要離開這裡。
一路上充滿害怕和猶豫不安,根本不知道會走向哪裡。唯一知道的是,不能退回去,因爲真實並沒有在那裡。想要去往山巔,就必須離開山腳,儘管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走向山巔,但我知道停留在山腳沒法到達山巔。
過了一段路,也許會遇到另外一羣人。相聚在山腰的某個位置,卻不再前進。因爲山腰的風光不錯,而且可以看到山腳下一大羣人沒有出發的可笑場景。
但你知道,你自己並沒有完成,並沒有走到山巔。留下來,則可以跟這羣人在一起,大家互相交流以及看着山腰的風光。而離開,則意味着再次變得孤獨,甚至,會走錯路。”
大人啊,你現在就是這樣嗎?
阿月擡起頭,看着天上的白雲,也不知道大人現在處於哪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