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強忽然停住,然後我看見他眼睛一白,接着就摔倒在了地上。大黃丟棄了二強,猛地轉了一個方向,然後瘋狂的追出了大門,狂叫聲瞬間遠去。
我的心跳飛快,感覺喘不過起來,門忽然打開,父親披着衣服出來了,當他看到地上躺着的二強後,先是一驚,然後急忙將二強抱進了屋子,我勉強站起來跟了進去。
屋內亮了起來,二強躺在牀上昏迷不醒,臉色蠟黃蠟黃!父親從水缸裡舀來一碗水,用五個手指頭沾了站,然後向二強臉上彈去。
冰涼的額水滴打在二強的臉上,二強猛然睜開眼睛,然後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發出沉重的響聲,但他眼睛一直暗淡無神,很快又慢慢的閉上。
父親嘆一口氣,替二強蓋上被子,說:“看來只能明天去找薛神人了。”
那一夜,我們一直守在二強的身邊,第二天一大早,父親就打發我去了薛神人家。因爲二強依然昏迷不醒,而且臉色越來越黑,我走的很急,用了十幾分鍾我就趕到了薛神人的家。但讓我想不到的是,在薛神人家門外,我遇到了陶阿姨。
陶阿姨手裡拿着一張紙,興沖沖的正往回趕,發現我後,她也微微一怔,然後又笑着迎了上來。
“陶阿姨,你幹啥來了?”我問。
陶阿姨忽然神秘兮兮的拉着我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她回頭望了望,然後將手裡的紙遞給我,說:“瓜娃,我來找薛神人給俺寫一封信,我想寄信給你李叔,你給我念念,我聽薛神人都寫的啥,寫的好不好。”
我立刻明白了陶阿姨的意思,將信接過來展了開來,就給陶阿姨讀了起來。
“長更兄,最近身體可安!”讀到這裡,我立刻將信拿開,萬分吃驚。
陶阿姨神色一陣緊張,急忙問:“咋了?寫的不好?”
我怔怔問道:“陶阿姨,李叔的名字叫長更?”
“是啊,你李叔的小名就叫長更,咋了?”陶阿姨將頭伸過來往信上瞅了瞅,沒發現什麼異常,就促催道:“瓜娃快念。”
我將信又重新拿了起來,我萬萬沒有想到,在我夢中出現的那個叫長更的少年,竟然是李叔,唸完後,陶阿姨歡喜的去了。但我心中卻有另外一種感覺,至於是什麼感覺,我卻一時摸不清楚。陶阿姨去後,我心中着急,急急忙忙去找薛神人,進去時,薛靈兒正在院子裡玩耍,但看到我時又跑進了屋子,似乎很怕我的樣子。
薛神人聽明白我的來意後,立即拿着一個古色的小匣子,和我一起趕到了我家。
二強依舊昏迷不醒,臉成了烏黑色,他的母親和哥哥都守在牀邊,哭泣不已,薛神人進去的時候,二強的母親一下子撲過來跪在地上,千求萬求,一定要薛神人救下他兒子的命。
薛神人一進來眼光就落在二強的身上,眉頭皺了皺,三兩步靠近牀頭,然後用一根手指撥開二強的眼皮,我驚恐的看見,二強的眼珠在眼皮下錯亂的滾動。
薛神人不敢怠慢,立刻打開他的小匣子,從裡面拿出一杆青銅細毛筆,又取出一張方形黃紙條,然後奮筆疾書的在上面臨空畫了起來,一些奇妙的符號不斷的在黃紙上形成,那些符號十分複雜,但多而不交,交而不合。
漸漸的,我看見薛神人額頭開始冒出汗珠,最後一筆畫成時,薛神人順勢將毛筆咬在嘴裡,然後將那紙符朝着二強的額頭拍了下去,這些動作都是一氣呵成,十分流暢,看的我佩服不已。
符紙貼在二強額頭的一瞬間,二強的眼珠子忽然就停住了,眼皮又慢慢的閉上。
薛神人將毛筆從嘴裡拿下放回他的小匣子,擦了擦汗說:“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再過幾個時辰就會醒來,不過他醒來後,有些東西他可就記不得了,我只能做這麼多了。”薛神人說完就離開了,二強的母親跪在地上一直千恩萬謝。
一直等到下午,二強終於如薛神人所說的那樣醒了過來,不過他真的誰也不認識了,就連他的母親也不認識,目光變得很呆滯,見誰都嚇得往後退,嘴裡還不斷叫着鬼。衆人面面相覷,一時都沒了主意,二強的母親也只能默默的哭泣。
就在衆人唉聲嘆氣的時候,二強忽然站了起來,然後在他全身上下翻找了起來,看樣子十分着急,他左翻右翻,等手伸進一隻褲兜的時候,他的表情忽然安靜了。在衆人奇怪的眼光下,他掏出了一個毛線球,然後他將毛線團抱在懷裡,一直縮到牆角,誰叫他都不出來。最後還是他哥哥耐不住性子,上去硬拉了下來,將他抓着舉到在肩上,扛回了家,二強不斷亂蹬亂動,大聲嚎叫,掙扎中,他的手忽然一鬆,毛線球沒拿住,掉在地上滾進了我家的地窖不見了。
二強被強制帶走了,送走所有人後,父親回來搖頭嘆息,他默默的拿出一隻煙鍋,往裡面裝了幾挫旱菸絲,然後坐在牀頭上一口一口的吸了起來,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盯着牆壁,似乎陷入了沉思。等吸完一鍋煙後,父親忽然下牀,然後從牀底下拽出一個大木箱,吹過上面的塵土,父親打開箱子尋找了起來。
我一時好奇,跑上去蹲在箱子邊上,看父親一件一件小心的翻着,最後他在箱子最底下拿出一把破舊的彈弓,彈弓是用一個分叉的樹枝做成,十分陳腐,看樣子早已喪失了它原有的功能。
父親將彈弓拿起來,仔細的翻看着,小心的摸着上面每一處棱角,然後自言自語道:“長更啊,都怪我當年做這麼一把害人的東西,後來我把它送給你更是個錯誤,現在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我後悔都來不及了,但你我是相交多年的兄弟啊,你怎麼就一去五年不回呢,我是萬萬不會相信你是那種拋棄自己妻女的人,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啥事?”說完父親又長長的嘆一口氣。
聽後,我恍然大悟,原來當年村長要奪去長更的那把彈弓,竟然是父親做的,怪不得父親會說文休的死與他有關係,我看着父親手裡的彈弓,我不由替父親擔憂起來。
父親將彈弓重新放回箱子推入到牀底下,然後他站了起來就向門外走去。
“大大你要幹啥去啊?”我跟在後面問。
“你在家裡乖乖呆着,我去趟你陶阿姨家。”父親說着就出門了。
“去陶阿姨家幹啥啊?”我又追了出去。
“小娃娃不要多問,趕緊回去。”父親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我失望的回到了屋子,爬到牀上發呆,最後我的眼光不由掃到了地窖,我忽然想到二強的毛線球就掉到了裡面,我感覺讓那個毛線球放在裡面,十分的不舒服。
我慢慢溜下牀,來到地窖口,地窖裡面黑洞洞的,根本就看不見那個毛線球。
我想下去將那個毛球找出來丟掉,但我一直在洞口猶豫,好幾次我的腳都伸了進去,但最後我又急忙縮了回來,我感覺那下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等着抓我。
看着天快黑了,我想我再不下去,等一會就更不敢下去了,終於我咬了咬牙,藉着地窖口跳了進去。
黑暗瞬間將我吞沒,地窖內光線很暗,而且陰冷之極,還充斥着一股水果發酵的腐爛味。
地窖一般都是豎直挖下去一米多深,然後又沿着牆壁掏進去一個小窯洞,進去後裡面空間很大。我在外面猶豫了會,就小心的鑽了進去,然後蹲在地上四處摸尋那隻毛線球,我一直摸到地窖的最內部,都沒有找到任何東西。
我又小心的轉過了身子,手忽然抓到了一團軟軟的東西,我第一感覺那不是毛球,因爲那東西很長很大,我沿着那身子摸了上去,我忽然摸到了一張臉上,我瞬間嚇得魂飛魄散,那竟然是一具屍體,黑暗中我拼命的往後退。
我家地窖裡怎麼會藏着一具屍體?他究竟在裡面藏了多長時間?我已經嚇得不敢再繼續往下想,我怎麼也不會料到,地窖裡會有這樣恐怖的一幕。
但我只退了一點點的距離,身子就靠到了冰冷的牆上,一切又歸於寂靜,黑暗中我看不到一切,大口喘着氣,最後我咬緊牙關,沿着牆壁一寸一寸的往出挪,我生怕那屍體會忽然向我衝過來。
在我吃力的移動了又一小段距離後,我忽然又抓到了一隻手,同樣的冰涼滲骨,我只抓了抓,就感覺那是一隻很小的手。
“啊!”我終於驚叫了出來,又瘋狂退開,但再次被牆壁擋住。
不對!地窖怎麼如此小!我猛然擡頭一看,差點就驚得將自己的嘴撕裂,地窖口竟然變成了一個圓圓的小點,好像在據我頭頂幾百米高的地方,我恍然驚呆,靠着牆壁緩緩坐倒在地上。
四周看了看,這那裡是我家的地窖,這分明是那座枯井的井底之下!我明明是跳入我家的地窖,爲何又會出現在村口的古井底下?無限的陰冷將我包圍,我開始索索發抖,井底下異常寂靜,靜的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