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終於成了!”
寧風長身而起,要不剛剛長嘯得嗓子發啞,恨不得再來上一次。
前後之差,明顯得想要感覺不到都不可能,更勝藥師琉璃經小成時脫胎換骨感覺。
寧風不用凝神去看,就始終能感覺到右手食指那一截晶瑩透明的指骨,彷彿是純由太陽神光凝成;
他不用專門去觀想,腦海中自有一座太陽神宮煌煌存在,如在鎮壓着大日,在吸盡寰宇之光。
無時無刻,不有洋洋暖意,從太陽神宮流轉到太陽骨,再循環回去,彷彿他永遠地浸泡在太陽神光化成的溫泉當中,舒泰到極致。
“哈哈哈,神宮永駐,這一步總算邁出去了。”
“更重要的是:洗練肉身,凝練太陽骨!”
想到發生在九竅石境中的一幕,寧風又有長嘯的衝動了。
有一就有二,今日九竅石助他踏出一步,那日後保不齊就會有第二步,第三步……
“原來,九竅石給我帶來的並不僅僅是九死心法,那金水本身,纔是最珍貴的。”
寧風此刻太陽法入門,欣喜之餘,頭腦分外清明。
原來,九死心法,只是九竅石的冰山一角;
原來,金水之用,不僅僅是用來開啓心法,它真正的作用纔是神妙萬方。
“隨口一句,一池金水洗練,成就一截太陽骨。”
“那要是不僅這一次,不僅一池,又能將我的太陽骨推到什麼地步?”
“金水能洗練肉身,助我成就太陽骨,那麼其他的呢?它還能做什麼?”
寧風想到那隨口一句,引出的種種變化,不由得慶幸無比,不然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明白九竅石真正的核心是什麼?
“只是……”
寧風腳步猛地一頓,撓頭,“這金水到底是哪裡來的呢?”
“自然生成嗎?”
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
前世今生,不同世界不同身份不同的人生,惟獨有一點對他是一樣的。
寧風從來不覺得,這世上有什麼是理所當然爲他準備的,有什麼渴望會有人雙手奉到他面前。
一切的一切,都要爲之付出努力,去爭取;
所有的所有,皆有它的由來和代價。
寧風不害怕付出努力,不恐懼付出代價,更願意去爭取,問題是:“到底是怎麼來的?”
他想得腦袋發疼,不由苦笑,自嘲出聲:“總算知道無頭蒼蠅是什麼意思了。”
金水如何得來,這個問題再重要,既然不是一時能得到答案,寧風也只好暫時放在一旁。
旋即,他臉上苦惱之色散去,重新掛上歡喜笑容。
若不是隻是初窺門徑,在修仙路上他還只是一個門外漢,寧風真想直接從坍塌的牆壁躍下去,落入太陽花叢中,在裡面打個歡脫地打個滾兒。
不如此,不足以表達心中歡喜。
“嗯,回頭得讓他們在水雲間裡修建靜室,佈置陣法,不然回頭再修煉時候,不得連房子都給拆了?”
寧風哼着調子,胡思亂想,邁着輕快腳步向着樓下去。
那調子含含糊糊,依稀是一曲讓陳昔微聽到能氣死的走調“鳳來儀”。
踏出樓閣,迎面是難掩喜色的沈兆軒。
“師兄,你怎麼來了?”
寧風快步迎上,笑得燦爛。
他當然高興啊,剛剛修煉有成,腦子裡還在閃過寧採臣,天雲子,沈兆軒,陳昔微幾人容顏,心想着自己沒有讓他們失望,其中一個就出現在面前,自然應當歡喜。
錦衣夜行,這事寧風是不幹的。
他剛想跟沈兆軒彙報喜訊呢,師兄被搶先一步大笑道:“哈哈哈,師弟,恭喜你太陽法入門,做到我們幾個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寧風自然謙虛一番,九竅石金水一類沒法提,無非是多次努力嘗試僥倖老天眷顧得以成功云云。
“對了,師兄你怎麼會在此處?”
重新想起之前的話,寧風好奇地問道。
沈兆軒當然不會說這段時間,他天天都會過來看看,微微一笑道:“爲兄正好有事來找師弟,不曾想有幸趕上師弟修煉有成,得以出關。”
他更不會說,原本想着自家師弟若是尚未出關,拼着責罰,他也沒打算將其喚出來。
“咦,是什麼事情?”
寧風有些好奇。雖然沈兆軒儘量不給他壓力,他卻是知道自家這位引路師兄對他能修成太陽法,究竟有多期待。
在這種前提下,還會明知他閉關修煉,依然尋過來,可見事情絕非尋常。
寧風隱隱有些擔心,就怕從師兄嘴巴里蹦出來事情跟寧採臣有關。
沈兆軒看到他有些緊張,忙解釋道:“師弟,事情的確是重要,因爲那是掌教真人親自佈置下來的。”
聽到這裡寧風就放心了,只要跟自家老爺子沒關係,那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沈兆軒說着,神色有些古怪,好像在強忍笑意一般,道:“師尊講道那日的事情,師弟你可還記得?”
寧風點頭,有些茫然。
他當然記得,當日前有天雲子一言不發,衍化萬法;後有沈兆軒三問清楚否,哪一個不是即便再過十年百年,還會記憶猶新的事情。
沈兆軒忍了又忍,嘴角還是彎起一個弧度,流露出忍俊不禁之色:“天行峰的曾醉墨,天機峰的寶璽,兩位爲了陳昔微師妹大打出手,掌教真人震怒,重重地責罰了他們。”
沈兆軒畢竟是厚道人,怎麼責罰,兩人是如何慘狀,他就略過不提了,直接說正題:“掌教真人及諸峰山主都覺得這事情雖然不大,但影響甚壞,還需動作一番,以教誨大家同門有愛互助的道理。”
“所以……”寧風心中盡是不祥的預感,這會兒神色之古怪一點都不遜色於沈兆軒,頗有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的感覺。
當然,曾醉墨和寶璽兩個人的受苦受難,他個人表示喜聞樂見。
“所以……”沈兆軒聳聳肩膀,攤手錶示無奈道:“掌教真人認爲,宗門友愛比修煉重要,遂下令集合本代三十位新晉真傳,一起完成一件事情。”
“具體什麼事情,尚在商議,師尊或許知道了,爲兄卻還矇在鼓裡。”
寧風聽沈兆軒說完,撓撓頭,心知這事沒有商量餘地。尤其是他太陽法已經入門,倒也無太大所謂了。
“走,師弟,我們一起去拜見師尊。”
“師尊想來也在爲師弟你高興吧。”
沈兆軒把住寧風臂膀,帶着他往山巔去。
“師尊知道了?”寧風嚇一跳,這纔多久。
沈兆軒朗聲大笑,道:“何止是師尊,怕是神宮九脈,諸峰山主,全都曉得就在片刻之前,本代太陽法已經有了傳人,還是出自我們師尊門下。”
“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爽朗無比,酣暢淋漓,遠遠地傳了出去,即便是兩人背影倏忽遠去,笑聲猶自迴盪不惜。
天雲峰巔,沈兆軒帶着寧風落了下來。
師尊道場,以沈兆軒對天雲子的尊敬,怎會飛行而入?
兩人剛要步行呢,耳中傳來一聲冷哼,下一刻眼前天旋地轉,再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張怒氣衝衝的臉。
“沈兆軒,寧風,拜見師尊。”
師兄弟兩人慌忙行禮,將他們挪移過來,又一臉怒容,餘怒未消的正是天雲子。
行禮時候,寧風不忘偷瞄四周情況。
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天雲子洞府呢。
他們所處空間極大,不像是在山腹之中,更像是無邊無際的曠野中,星空倒扣。
星垂平野闊!
看到這個,寧風眼睛就轉不開了。
外面明明是朗朗晴空,這裡竟然漫天繁星,還不僅僅如此,只是行禮的功夫,他就看到足足有三顆流星劃破天際,向着曠野的遠方墜落下去。
“真美。”
寧風在心裡面讚了一聲,下一刻,眼睛瞪大,星羅棋佈夜空在一轉眼的時間裡掩上一層翻騰白雲。
雲遮霧罩,掩蓋星空,那雲捲雲舒的剎那,有紅日東昇,彷彿有一隻巨大無比的手掌,一下子扯開了夜幕般。
如此天象變化,神秘奧妙有之,氣象恢弘有之,寧風看得目不暇接,驚歎不已。
“漫天雲捲雲舒還可以理解,我們這一脈本就叫做天雲峰嘛。”
寧風有些奇怪地想着:“那星垂平野闊又是什麼情況?”
他還在納悶呢,耳中傳來天雲子的聲音。
“哼,老匹夫,忒不知事。”
天雲子咒罵一句,瞥來一眼,終究顧忌晚輩在場,沒有繼續下去。
寧風連忙收回心神,不敢多看。
師兄弟兩人一起把腦袋低下去,更不敢問“老匹夫”何人。
用腳趾頭想,除了尊貴的太陽神宮掌教真人申不疑外,不會有其他人選。
等候片刻,沈兆軒估摸着自家師尊氣消下去一些了,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尊,可是事情定了?”
“定了。”
天雲子沒好氣地回道:“正值太陽果熟,本代新晉弟子,全都去爬青銅古樹,採太陽果去。”
“呃~”
沈兆軒和寧風神情各異。
一個是知道那是什麼情況,方纔愕然;一個是完全沒聽說過青銅古樹是什麼。
“爬樹,摘果子?這什麼情況?”
寧風心裡面一個個問號往外冒,張了張嘴,就想問個明白。
天雲子一拂袖,冷哼一聲道:“寧風你不用問,到了自己看去。”
“爲師只有一句話……”
聽到這裡,寧風連忙做側耳傾聽狀。
“同門友愛很重要……”
寧風點頭,看天雲子模樣就知道還有下文,繼續聽着吧。
“……那就友愛地奪第一!”
“呃~”寧風的臉一下垮下來,很想高喊一聲:這麼高難度,弟子做不到呀~
“別做那惱人樣子,看着煩悶。”
天雲子又哼了一聲,眼中帶出笑意來,語氣松下道:“爲師本想着,寧風你正在關鍵時刻,當一心修煉纔是。
後來想想,你太陽法既已入門,表明你先天體質極其契合,甚至比爲師還要更強上幾分,適當分心,多加鍛鍊,紮實根基,未嘗不是好事情,便沒與你們申師伯相爭下去。”
天雲子在說到太陽法入門內容時候,臉上露出笑容,毫不掩飾其歡喜,讓氣氛陡然放鬆下來。
寧風陪着笑笑,心裡面一片茫然,弄不明白這爲了同門友愛的活動,跟紮實根基什麼的有什麼關係。
“難道師尊他還有其他的打算?”
他想到這裡,很是嚥了口唾沫,有些不祥的預感,直覺得後面修行怕是跟想象中閉門苦修樣子,大不一樣啊。
“明日讓你師兄領着去扶桑谷。”
“現在去吧,看着忒也礙眼。”
天雲子現在心情甚好,擺手說着,打趣起自家弟子來。
沈兆軒看到他如此,臉上不由得也露出笑容來,笑着與寧風一起躬身行禮告退。
天雲子甚是乾脆,又是一揮衣袖,兩人眼前一花,又回到被挪移前的地方。
“這是……陣法嗎?”
寧風好奇地扭頭看,但見得峰巔一片雲遮霧罩,看不真切。
再擡頭,頭頂紅日高懸,萬里無雲,晴空朗徹。
“修仙一道,博大精深。”
“我只是邁出了一步,就一步。”
寧風在心裡讓自己戒躁戒躁了一番,隨着心情好得一路都掛着笑容的沈兆軒一起往水雲間去。
一路上,見二師姐與四師兄岱山,分別帶着柳意蟬和木小樹向着山巔飛去。飛得匆忙,又高空掠過,沒有注意到寧風他們。
“看來他們也是逃不脫啊。”
寧風頓時覺得心情好不少,笑着問道:“師兄,現在可以告訴我扶桑谷,青銅古樹,太陽果,分別是什麼意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