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卓明回到影視部,直接衝進部長的辦公室。
部長皺着眉聽他說完事情的始末:“難辦。”
他這個部長不是影視部內部升上來的,而是空降過來的,因此對於當年的事也不甚瞭解。
只知道當年的新人扶植計劃雖是影視部牽頭,但總負責人卻是在高層。該計劃落幕之後,那位總負責人就跳槽了。
“跳槽歸跳槽,但他用過的東西總歸是公司財產吧,找技術部,查他電腦。”鄒卓明說。
部長看着他:“你告訴我,你有什麼權力,或者以什麼名義,去查一個公司高管?”
“他已經不在盛海了。”
“卓明,”部長語氣嚴肅,手指點了點桌面,“你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年底我的調任一下來,你就能直接升到這個位置。現在該怎麼做,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鄒卓明小聲嘀咕:“升職還沒板上釘釘呢。”
“你說什麼?”部長瞪着他。
“沒,”鄒卓明坐正了,“我是說,上面不是也看好這個劇本嗎,我要是能幫您拿下來,您升職也會多一個籌碼啊。”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部長考慮了一瞬,說,“這件事情你就暫時裝作不知道吧,你剛剛說的那個誰,那個小編劇,他不是有關係嗎,找他牽個線,價錢好商量。”
鄒卓明也明白,唐鬆和的事牽涉範圍太廣了,就憑他和部長根本沒有能力解決。再說了,那些作者自己都沒有發聲,他們又有什麼資格來充當這個正義使者?
他現在只能寄希望於柳望雪不要跟錢過不去。
鄒卓明請朱彥吃了飯,朱彥聽他話裡的意思,應該是這件事如果能促成,轉崗的事情也就差不離了。
朱彥緊接着就把姣姣約了出來,三言兩語把小姑娘哄得心花怒放,順口就答應了幫他聯繫柳望雪。
柳望雪接電話的時候,聽着姣姣把盛海娛樂誇的天花亂墜,並極力勸說她答應合作,心裡是說不出的厭惡。
她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姣姣,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叫朱彥的學長?”
姣姣支支吾吾,沒有正面回答。
柳望雪又問:“我的聯繫方式你沒有給他吧?”
“沒有!”姣姣立刻說,“姐,你就去平臺上看一眼唄,他們影視部那邊一直在等你的回覆。”
“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姣姣喜不自勝,她聽朱彥透露了點版權費的金額,簡直要驚掉下巴,便自以爲幫了柳望雪一個大忙。想着以後如果有什麼好機會,柳編劇一定不能忘了她。
朱彥收到姣姣的回覆,興奮地攥緊了手機,然後悠哉悠哉地約楚文清大排檔吃飯去了。
柳望雪把手機往桌面一扔,“咚”的一聲,在安靜的臥室裡顯得格外的響。
她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胸,眼神毫無焦距地盯着虛空。
跟着進來的三隻明顯感知到了她的情緒,全部都圍了過來。小瓷跳到她腿上,聒聒直接落在它頭頂,碰碰前爪扶着她的膝蓋站起來,一起看着她。
柳望雪伸開胳膊,把三隻一起抱住,一下子就笑了:“沒事,就是有點生氣。”
內心:悟空煩死了.gif
柳望雪一開始就知道,只要自己選擇繼續做編劇,將來肯定繞不開這個盛海娛樂,更繞不開的還有唐鬆和。
她這個人一直都是努力但不爭強好鬥,而且對自己有着非常清晰的認知,上輩子不會做以卵擊石的事情,這輩子就更不會。
人生重來一次,她看淡了許多事情,性格里也有了一份灑脫。
原本以爲自己已經不在乎了,現在想想,那大概是一種逃避似的心態——沒有交集,就等於眼不見爲淨。
但是沒想到,交集來得這麼突兀,還是以一種她意想不到的方式,被別人自以爲好心地推了一把。 盛海娛樂,唐鬆和,無論哪一個都令她感到噁心。
柳望雪想,這種事情,怎麼會有人不在乎呢?不可能的,如果有那麼一天,她一定會讓唐鬆和身敗名裂。
想要影視版權?門兒都沒有,這輩子都給我死了這條心!
她挨個摸摸三隻的頭,然後打開電腦,登錄某個劇作,私信全部一鍵已讀,刪除劇本,註銷賬號,一氣呵成。
想了想,又登錄賬號關聯的郵箱,果然,也有盛海娛樂發來的郵件。
柳望雪看都沒看,直接把郵箱也註銷了。
“這下乾淨了。”她抱着貓貓親了一口。
在盛海娛樂發生的這些事,柳望雪轉行之後都跟顧雪蘭說過——沒告訴柳南山,怕他衝動。
因此她稍微一提,顧雪蘭就明白了:“這小姑娘真的是有點自作主張了,好心辦壞事兒。”
“也不算自作主張吧,她就是提前激動了,想找個人分享喜悅。”柳望雪傾身又拿了一個橘子剝着,小瓷一聞到味道,就溜了,把腦袋埋在碰碰的肚皮下。
顧雪蘭搖頭,不太贊同這種行爲:“分享就分享吧,可是不應該把你的信息說出去,這不是給你添堵嗎?對了,我不是聽你說簽了保密協議嗎?他這樣做算不算是違約?”
“嗯,不算,”柳望雪把橘子掰了一半遞給顧雪蘭,笑着說,“保密條款針對的是劇本,又不是我。”
碰碰一直昂着腦袋盯着柳望雪的手,心情不emo了,想吃。
然後眼見着她自己一半顧雪蘭一半,沒有它的份,立即前爪一撐,上半身立了起來,一雙眼睛就看着柳望雪。
柳望雪讀懂了它的信號,把手裡剩下的給了它一瓣,狗子吃完,心滿意足地繼續趴着看劇,還把小瓷圈在懷裡。
聒聒也鬧着要吃,顧雪蘭就撕下一小塊,放茶几上讓它啄。
劇裡的綠萍又開啓了“我不好過那麼你們誰都別想好過”的發瘋模式。
顧雪蘭在這種背景音裡提醒柳望雪:“你要不要跟雲凱說一聲?我看那些商戰劇裡演的,往往都是這種人會在不經意間泄露機密。
之前吃飯的時候,我聽他跟小許聊的,不是還有個什麼對手公司嗎?萬一人家聽到了風聲,找到這個姣姣,那雲凱豈不是要吃虧?你讓他提前防範着。”
閒言碎語
前兩年的工作也是遇到特別噁心的領導和同事,我從來都沒有想象過,自己會遇到這種人,或者說人的嘴臉可以醜陋到何等地步。
兩年的時間,認知在不斷地刷新下限,忍耐力在不斷地刷新上限。
當我知道幾個妙齡女孩子,在一個糟老頭子面前爭風吃醋,爭寵的時候,我真的是噁心地差點吐了。
協議到期,我就走了,去雪區玩了大概半個月,我稱之爲“心靈療愈之旅”。
大概半年之後吧,遇到除我之外唯一的正常人同事,她整個人都憔悴得不行,每天划着日曆數剩餘的協議期限。
她問我:“你離開這麼久了,如果再回想這兩年,還噁心嗎?”
我想了想說:“不行,不能想,一想還是很噁心。”
但是我在雪區玩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確實是好了。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精神污染,不對,應該是精神創傷了,真的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治好的。
(我覺得我的精神力已經挺強的了哈哈哈哈,自動過濾PUA和道德綁架,還能以別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反擊回去)
如果可以,我和絮絮的想法是一樣的,一定會讓那個老不死身敗名裂。
但是,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只願此生跟那些人不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