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磨難之後,能與我兄弟相稱的,也就只剩下王誠,鄭雄奇和王曉山這三個人。
王曉山是我生命中的貴人,我一直敬他如兄如父。
但自從醫館開張以來,我卻還沒有來得及與他會面。
一是因爲,作爲天心市醫療協會的會長,王曉山本來就是個大忙人。
而我,一心復仇,竟也幾乎忘了,還有這樣一位老大哥,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我。
我頓時覺得心中有愧。
醫館開起來之後,多虧有王小山的名聲在外,生意才得以水漲船高。
這期間,他更是不遺餘力的給我推薦過很多客戶。
說起來,我還沒來得及好好謝謝他。
因此,我說道:“王大哥,明天我請你吃飯,以感謝大哥一直以來的支持,另外,當初萬均堂成立時,你所佔的股份分紅,也是時候跟您結算一次。如果大哥喜歡,我當然樂意在襄西再開分店,至於您的優先權,永遠存在。”
“哈哈,狄老弟果然爽快,我王某人當年沒有錯看你。明天,我請你,在我家人設宴,給老弟接風洗塵,你可一定要賞光啊。”
聽了王曉山的話,我大爲錯愕。
我知道,他一定是找我有事。
以王大會長繁忙的公務和頭上諸多頭銜,他很少有功夫能抽出空來。
前兩次我回來,都沒有驚動,就是因爲這方面的老師。
聽他如是說,我欣然應道:“大哥有命,不敢不從。明天中午,一定哪約而至。”
“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見面再敘。”
掛斷電話,我心裡頓生疑惑。
王曉山在這個特定的時間,邀我上門,專門爲我接風洗塵,這讓我十分意外。
儘管我不知道,他作這個決定是爲了什麼。
但我想,商人逐利,他的這個決定,一定有其內在的邏輯。
我不會天真到以爲,王曉山邀請我,真的只是爲了給我接風洗塵。
儘管我知道,當年王曉山對我的資助,是帶有某種功利性的。
但這一點也不影響我對他的感激之情。
他能在我落魄的時候,看中我這隻潛力股,本身也是一種對我的肯定。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更是我的知己,我的伯樂。
過去,我曾經懷疑過,在楊元生那件事情上,他當了楊家的幫兇,跟楊家合起夥來欺騙我。
但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直到現在,也沒有確鑿的證據,能夠證明他曾經真的害過我。
反而有更多的證據表明,他是個心胸豁達,眼界開闊的商人。
和商人打交道和跟小人打交道相比,我當然願意選擇商人。
車子很快到了逸景豪門大門口。
我給沐老打了個電話。
他很高興於我的到訪,非要親自下路來接我。
這種高檔物業,不是業主登記的車輛,拒絕入內。
只有得到了業主的許可,我才能開進去。
在大門口作了登記,我徑直把車開到了沐老家樓下。
然後下了車,在大樓門口耐心等待。
沒過一會兒,沐老就下樓來,親自爲我打開大門。
我跟在沐老身後,向電梯間走去。
沐老很高興我的到訪,儘量他曾經吩咐過我,叫我不用管他,專心做好自己的事。
但我想,我已將千尋認定爲自己的妻子,豈有岳父在堂而不知奉養的道理。
如果千尋知道了我對他父親如此不上心,她又會不會後悔犧牲自己的美貌來救我?
電梯上了十六樓,一進沐家的躍層套房,映入窗簾的,就是滿屋的書籍和古色古香的裝潢。
自己彷彿一下子來到了中世紀的歐洲圖書館。
由此推斷,沐老一定是個學富五車的大學問家。
在四面書籍的客廳中央,有一張造型奇特的茶桌,那是用一顆完整的樹根精製而成的,透着深紅的光澤。
茶桌之上,五花八門的茶器,我雖然不懂,但看那瑩潤的質感和古樸的造型,高貴典雅,不入俗流,定然也非凡品。
沐老邀請我坐下,自己便認真的開始煮茶。
我不便多言,四處欣賞着客廳書架上的陳設。
書架上面,有各種鏤空的格子,也不全都是放着書籍。
間或會有幾個造型獨一無二的格子,裡面放着相框和其它玩器。
在一列相框裡,我一眼就看見了千尋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那時候的千尋,看起來還只有五六歲年紀。
在她身後,站着個儀態萬方,美麗絕豔的女子,那神態舉止,那眉目表情,幾乎和千尋一般無二。
看到千尋的媽媽,就能夠知道,沐老年輕的時候,一定也是個風流倜儻的大才子。
果不其然,在美麗女子的身側,站着的那個高高瘦瘦,帶着書卷氣的俊朗男人,正是年輕時候的沐老。
沐老見我盯着那幅萬家福,臉上露出久違的笑。
“你也看到了,千尋長得有多像她媽媽。她媽媽就不得高壽,沒到五十就一場大病,先走了。”
從沐老傷感的語調中,我知道,沐老仍然希望我儘快追回千尋。
語言是蒼白的,我不知道怎麼去安慰他。
只想着能插開話題,把他的注意力引向別處。
忽然我想起了我的敵人楊紹安。
以過去千尋告訴我的那些情況來判斷,沐老和楊家的關係非淺。
也許從沐老這裡,可以瞭解到更多關於楊家的事情。
就算不能,只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緩和一下沐老的心境,也算不枉此行。
於是,我說道:“沐老,我有一件事,想請您指點,不知當講不當講。”
“狄風,你我之間,還有什麼當不當講的事嗎?你說吧。”
我說:“以前聽千尋說起過,您和楊紹安年輕的時候就認識,是乎還交情非淺。”
“是,和他認識我承認,但要說交情非淺,那也當不得真。雖然我知道他,他也瞭解我。但要具體說起來,我們卻只能算得上點頭之交。”
這是從何說起?我迷惑了,但我知道,沐老一定會告訴我。
沐老停頓了片刻,像是在回憶什麼。
端起紫砂壺,給我和他自己各自斟了一小杯茶水,他才幽幽的說道:“我們同屬五經世家,彼此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