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風,狄風,”門外傳來了列勝男的聲音。
我收回雙手,正準備從座椅上站起來。
心口忽然一陣刺痛,像是被人插了一刀,立刻讓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又重新跌回座椅上。
右手捂住胸口,忍着劇烈的疼痛,我低聲叫喊道:“我在這兒。”
話一脫口,那種刺痛的感覺陡然加重,像是扎進心臟裡的刀子,狠狠的在裡面攪動了兩下。
我立刻痛得委頓在座椅上,背心裡冷汗直流。
這時候,只聽見砰得一聲大響,會議室的門被人踹開來。
列勝男和趙衛國,手握槍支,出現在我面前。
他們倆看見我,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微笑。
趙衛國大踏步向我走來,朗聲說道:“哈哈,狄老弟,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死不了。”
看見趙衛國魁梧的身影,迷離之中,我心裡最後吊着的一口氣陡然一鬆,整個人迅速的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當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
迷迷糊糊中,我睜開惺忪的睡眼,就看見幾縷柔和的白光,從寬大的玻璃窗裡,照進醫院病房的地面上。
房間裡的牆壁上,掛着的液晶電視裡,傳來早間新聞的聲音。
新聞早班車,現在爲您播報的是:本週要聞。
本市公安機關,以近日破獲一起重大刑事案件,以汪某爲首的嘿社會性質團伙,長期盤踞於我市中心地帶,以非法聚衆飈車爲掩護,製造多起謀殺事件,致使七人喪命,三名無辜羣衆重傷致殘……
地王谷中心大廈,天價爛尾樓,再現奇聞。傳聞有不明身份的嘿社會性質團伙,於廢棄多年的大廈頂層,暗設地下賭場,豢養多名打手……
據天心日報四月九日消息,我市將於下月初,開展爲期三個月的打黑除惡專項行動……
下面請聽詳細報道……
聽到這兩個消息,我掀開被子,從牀上坐了起來。
看着屏幕裡汪恕落網的畫面,我的心情一下子高漲起來。
我萬萬沒想到,汪恕那天企圖開車逃跑,竟然在半路上,被迎面而來的警車撞了個正着。
他因爲行跡可疑,身上有不明血點,而遭到警察的盤問,這小子還不老實,企圖開車逃跑,最終車胎被打爆,被警察當場擒獲。
他的那些馬仔,有幾個重傷的,被同伴拋棄,也被先後趕到的警察控制。
汪恕的落馬,讓我看到了徹底咬死沈如海的希望。
接着,我又看到了警方在地王谷中心大廈頂層的辦公室中,搜出了大量賭具和各種籌碼。
新聞上提到了那裡是一間地下賭場,還涉及到豢養打手。但我心裡很清楚,這遠遠不能解釋我在中心大廈上所看到的一切。
他們不是簡單的打手,背後甚至還有可能隱藏着一支實力強勁的嘿社會性質團伙,他們甚至擁有實力不弱的槍械。
只是,這次楊家是乎有些輕敵,有意的將那些精英份子們隱藏了起來,而派來對付我的,不過類似於預備隊。
我在沈家的別墅裡住了三年,三年來,每當我經過地王谷上方的時候,都能看見那些閃閃發光的玻璃碎片,從那些碎玻璃的體積來看,那股神秘的力量,存在於那裡的時間,可能會更久。
我相信,警方肯定也注意到了那些數量龐大的碎玻璃,同時也能看到樓頂護欄上的累累彈痕。他們之所以沒有把這些情形公之於衆,很有可能是還有着更大的打算。
正在我出神這會兒,病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列勝男俏麗的臉隱藏在一捧鮮豔的百合花後面,一閃身進了病房。
看見我坐在牀沿上,她驚喜的笑了起來。
把花遞給我,她調侃道:“我們的孤膽英雄醒啦。”
我笑着接過花,放在了牀頭櫃上,一邊自嘲道:“什麼孤膽英雄,你們要是再來晚一點,我那天說不定就交待了。對了,今天是幾號?”
剛剛醒過來,我就迎來了列勝男的慰問,都還來不及看看手錶。
正準備擡腕看錶,我這才發現,自己腕上的表早已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好在列勝男張口就答道:“今天是四月十一,你昏睡了兩天兩夜。”
“什麼?兩天?”我不敢置信的瞪着她,幾乎把自己的眼珠子都瞪出來。自己竟然昏睡了兩天兩夜,毫無知覺。
難道這就是父親在郵件中所說的無盡的惡夢?
我禁不住爲自己的身體捏了一把汗,看如今的情形,我的目的大概率是已經達到了。
沈如海有汪恕這條線,無論如何,也不能從任強的死亡中逃脫,更何況,他還曾經企圖要謀殺我和陳杰仁。
在兩天前的那一戰中,楊家人估計徹底的認識到了我的實力。
又加上汪恕的案子,和市裡開展的打黑除惡專項行動。
我想,在短時間內,楊紹安和楊元生父子,應該會暫時消停下來。
沒有了楊家人從中作梗,沈如海的案子幾乎板上釘釘。
“沒錯,是兩天,你傻啦?”列勝男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本能的打開她的手,隨口說了一句:“你才傻。”
她笑得前仰後合,忽然又止住笑,一本正經的說道:“謝天謝地,你還沒傻,我現在可是有一肚子的問號,等着你來解答。”
聽到她的話,我心裡咯噔一聲,擡眼警惕的看向她的眼睛。
我知道他想問我什麼,地王谷中心大廈,那些打鬥的痕跡無法抹去,王誠的傷勢也無法抹去,王誠所看到的,汪恕和那些馬仔所看到的一切,也都無法抹去。
一時間,我竟然有點難於自圓其說。
她無非就是想知道這些,也許這兩天裡,他已經從那些人的嘴裡,或多或少的聽到了一些內容。
但或許是好奇心,也或許是急於求證,讓她對我那天的經歷格外上心。
我可能要令他失望了。我不能告訴她所有的實情。因爲,我始終無法解釋很多事情。並且,很顯然,從新聞的內容裡,我並沒有看到一星半點楊家人被牽扯其中的報道。
楊家人已經全身而退,被警方抓住的這些人裡,很可能沒有一個,敢於透露他們的身份。
那些馬仔們,也許到死都不會知道,楊元生是何許人,知道他身份的,就只有汪恕和沈如海。但這兩個人,沒有出賣楊家人的理由。
“我纔剛醒,頭有點痛,下次再問行不行啊,大小姐。”
假裝捂着頭,我盤起雙腿,又縮回了被窩裡。
仰躺在牀上,我在心裡盤算着,怎麼才能轉移話題。
列勝男白了我一眼,是乎對我拙劣的演技不屑一顧,輕蔑的說道:“我可是守了你兩天,不在乎再多守幾天,十天半個月也行,反正趙科長交待給我的任務,就是要我跟你覈實,犯罪份子當天的所作所爲。”
說完,她俏皮的一扭腰身,大步向外面走去。
我的頭竟真的一陣旋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