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謝冥主那知曉了沉曄與阿蘭若的過去,回來後心裡一直不太好受,尋思去找我哥。不想白滾滾去了崑崙虛,我的滿腹心事也就無人傾訴了,起念自己去瑤臺清靜清靜。
中途在㭠梧宮門口碰見了糰子,糰子許是從未見我獨自在這一十三天走動,招手喚我過去。
我本就心頭壓抑,又對糰子有點不好意思,走起路的步伐略顯得彆扭了些,糾結着此時要不要忽略這個姑姥姥的親兒子。
“雪花?鳳九姐姐怎讓你自個在這遊逛呀?”
糰子對我倒不見外,一點兒生分都沒有。即是如此,我也只得停下腳步。
“唔...我哥去崑崙虛了,孃親在太晨宮等我回去。”
“可...太晨宮是往這個方向,你走錯啦!要不我送你回去吧?”糰子說着便要來拉我的小手,他該不會把自己當舅舅了吧?我卻是不太情願的。
“我不是要回太晨宮,你可不必告訴我孃親。”
“那你是要去哪?爲什麼不讓告訴鳳九姐姐?”
“這...不用你管,我晚點自會回去。”當下我急欲甩掉糰子。
“那我就要去告訴鳳九姐姐...”
“我現在就回太晨宮,不麻煩你了。”看來我要幌掉這個糰子,假意回太晨宮,再另闢蹊徑。
“那我送你回去吧。”
“......”
我沒搭理糰子,他就這麼一聲不吭地跟了我一路,真當如影隨形。臨近太晨宮時他來了句:“你哥去崑崙虛回禮墨淵上神,是我父君遞的意思,滾滾不在我自當照顧好你。前面就是太晨宮了,一會我就在這看你進去,你若是跑丟了,帝君...爺爺定會怪罪,鳳九...姐姐也會不高興的。”
這多管閒事的糰子令我好不暢快,謝冥主說沉曄是父君的影子,阿蘭若是孃親的影子,因他們之間本該有緣卻無緣,天命纔給父君和孃親安排了一段情緣。難怪前日父君抱得孃親那般要緊,是恐孃親爲那對影子過度思慮,又改變了天命的機緣。原來世上竟也有父君難以左右,忌憚三分的東西。
我悶了一聲“哦”,頭也沒回,想到那對影子有可能改變我未來的生活,內心不免鬱結,又覺得那對影子本就悽楚可憐,鬱結更甚。
回至寢殿,孃親正在織繡錦衣,父君一旁點起香爐,幾縷白檀青煙阿娜繚繞。父君從背後勾起孃親的髻發,任香穿其而過,低低嗅了嗅,曖曖地拈去了孃親發間一絲繡線。
“小白,自我們遊歷歸來,日子是否過得清淡了些?”
“雪雪剛過百歲,滾滾正當修習佳年,清淡日子倒顯安逸,難不成你另生了什麼想法?”
“滾滾暫回崑崙虛,不如我們帶上雪雪去青丘小住段時日?”
孃親停下手中針線瞅父君,狐疑:“你不愁那些凌亂的輩分了?”
“都說醜媳婦兒見公婆難,沒曾想這帥相公見岳家也不容易...唔...小白,但我還是覺得,怎麼樣也該去敬個孝道,你說呢?”
“好,夫君既有此心,那便擇個假日回去。”
父君孃親要帶着我回青丘,那就可幾日不去三清境了!擡眼又見父君低低輕吻孃親的額頭,俯身一派“雙鸞臥夢春波里,香鬟墮髻落沉檀”。
我悄然移步離開,想來父君與孃親情已濃,緣已深,適才那番惆悵心思頃刻間風吹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