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離緊緊握住夏炎的手,淚眼朦朧,嘴脣翕動,卻說不出一句話。
“別哭,我還死不了。”夏炎輕輕的笑,替她擦着眼淚,“只要你沒事就好。”
流離趴在他胸膛,默默流着眼淚,在心裡對自己說,莫流離,你這一輩子欠他的,下一世,一定要還他!
……
如果有來生,是不是人人都想用來還債?可是情債,是世間最難還的。
流離不知道,她其實還欠另一個人的債,那個人,此時,正因爲她而承受着折磨……
暗夜總部,寬大的殿堂,全都是冰冷的鈦銀色牆壁,就像這些人的心。
四條銀色的鐵鏈將一個人的四腳緊緊束着,他修長的雙腿和手臂被拉得僵直,再拉下去,就要被撕成碎片。
身上的黑色襯衣已經被鞭子抽爛,胸前血肉模糊,脣角鮮血直溢,俊朗的臉上卻仍然掛着淡雅的淺笑,明亮如星的眸子微微眯起,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就像一隻蜻蜓落入毒蜘蛛的網上,就這樣騰在半空,任人宰割!
前方,站着一個全身黑衣,還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這人身材軒昂挺撥,眼睛銳利如鷹,卻有着一副沙啞而蒼老的嗓音:“阿狼,我對你太失望了,你是不是也想學洛羽,背叛組織?嗯?”
被綁的男人緩緩擡起臉,淡淡的笑:“我沒有!”
“那你爲什麼不趁機殺了夏子寒,還要在關鍵時刻救了他的女人?”那把蒼老的聲音帶着深深的憤怒,仍然威震人心。
“嘿嘿,神父,你只是派我去接應易玄,沒叫我殺夏子寒。至於救那個女人,她與組織裡的任務並不衝突,她不是我們的目標,我救她,不代表背叛組織。”
他說得鎮定從容,淡漠而隨意,似乎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又給我貧嘴!”
“啪——”
隨着神父的厲喝,又是一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一條長長的血痕立即呈現出來,他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咬着牙,一聲不吭,表情沒有多大變化。
“九年前,我在越南把你撿回來的時候,你可比現在乖多了,現在膽子越來越大,居然敢忤逆我!”
神父的語氣帶着深深的憤怒,也有不忍的憐惜,他必竟是他一手帶大,從當初瘦弱不堪的少年培養成今天的金牌殺手。
阿琅繼續沉默,不說話。
神父被他這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氣得咬牙切齒,揮起鞭子還想再抽,一個曼妙的身影突然衝了過來,擋在他面前,嗔怪的說:“神父,算了吧!他又沒阻止易玄殺夏子寒,只是救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而已,你就饒了他吧,別生氣了。”
這是一個美得有些妖嬈的女孩,年齡大概二十歲左右,明媚的丹鳳眼媚惑動人,身形偏高,穿着一身黑色的短裝皮衣,顯得性感而神秘!
“哼!”神父收回鞭子,瞪着他說,“今天看在靈兒的面子上,放你一次,如果下次你再敢違揹我的命令,就不止挨一頓鞭子這麼簡單了。”
“既然要放我,就快點,我憋很久了!”阿琅皺着眉頭,聲音有些變形。
“啊!再忍一忍!”女孩縱身一躍,輕盈的踩在鐵鏈上,迅速將掛在牆上的四個鉤子解了下來。
“看你這副吊兒啷噹的樣子,沒一點正經,以後怎麼接我的班?”神父氣惱的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轉身離去。
脫離了束縛,阿琅徑直走到牆角邊,拉開褲子“放水”……
女孩看着他修長的身影,明媚的雙眸冷冷一挑,嘲諷的說:“是不是被鞭子抽得習慣了?皮厚了,不怕疼?還是你心裡裝着那個女人,這點疼痛無所謂?”
“你吃醋了?”
“我纔沒有呢,哼!”女孩立即反駁,臉上卻盪漾着一抹紅暈,眼中有逝過一絲羞澀。
阿琅解決完了,整理好衣服,優雅的轉過身,大步離去……
“可惡的神父,人老了力道卻一點都沒退步。嘿,不過每一次在他的烈焰殿方便,我的心裡都是無比痛快!”
“你要去哪?”女孩立即跟上來,搭着他肩膀……
……
與此同時,一個窄小的黑屋裡,被四條鐵鏈緊緊綁住的易玄面目猙獰的瞪着面前的神父:“快放了我,你想幹什麼?”
“你那天的話提醒了我,像你這個狼子野心的瘋子,隨時都有可能將暗夜的罪證公佈出去,我的配合和協助,永遠都不可能滿足你,也無法讓你停止對我們的威脅。所以,我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神父捏着下巴,陰陽怪氣的說。
“哼,你想殺了我?只要我超過二十四小時沒給我的線人發去消息,他就會把這些罪證發給全世界的媒體。”易玄咬着牙,凜冽的說。
“所以,我的時間很緊急!”神父意味深長的說,“我必須在二十四小時之內,讓你乖乖的臣服我……”
“你想怎麼樣?”易玄的眼中逝過一絲慌亂,他知道暗夜組織的各種手段,極其殘忍而恐怖,幾乎沒有人能夠在他們嚴酷的刑法之下堅持住。
神父拍拍手,兩個穿着醫生裝,戴着口罩的人立即推着一個醫用推車走了進來……
……
阿琅離開暗夜總部,回到自己的住宅,換上一身輕便的休閒服,拿起微形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阿琅!”流離的聲音疲憊不堪,很無力。
“你好嗎?”一聽到這個聲音,阿琅的脣角就微微揚起,心裡有一種清新的感覺,這感覺令他全身心都舒暢無比,剛纔所受的苦難都忘得一乾二淨。
“我沒事……”
流離的心情卻沒有因爲阿琅的聲音而變得好起來,夏子寒到現在還昏迷不醒,沒有渡過危險期,夏炎的另一條腿,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她的心裡,滿滿都是重如千斤的沉重和悲痛。
“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阿琅微微笑,打開窗戶,一眼就看到洛靈可笑的鬼臉。
流離沉默不語,靜靜的看着牀上沉睡的夏炎,溫柔的撫着他的臉。
“我聽喬醫生說過夏炎的病情,其實,只要在一個月內找到合適的心臟,還是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