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神們都將目光放在了趙長安一行人的身上，這時候，玉帝才輕輕的轉動了一下眼珠子，聲音沙啞的問道：“下方何人？”
看着他僵硬的表情，趙長安這時候才知道，他們是真的死了。
因爲在小老頭的話語落下後，這些仙神們，反應開始漸漸地遲鈍了起來。
他們就彷彿是一臺生了鏽的機器一般，連稍微運轉一下，都開始變得困難了起來。
“道友，你們已經死了。”鴻蒙很是平靜，與玉帝對視了半響，才緩緩開口道：“這是你們的怨念所化，你們是真的死了，只是你們自己欺騙了自己，不願意相信而已。”
“大膽！”在鴻蒙開口說完這句話以後，一旁的哪吒拍案而起，滿臉憤怒的大喝道：“你是何人？竟然在我天庭之中胡言亂語，還不快快來人，將他給我拖出去，斬了！”
哪吒的話語落下很久之後，都沒有人進來。
小老頭搖了搖頭，依舊很有耐心的解釋道：“南天門破滅了，哼哈二將已經戰死了，連屍骨都沒有留下，你讓誰進來？四大天王嗎？他們四個人，找不到了，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戰死了，還是消失了。”
“你是說……朕死了？”玉帝的眼睛逐漸恢復靈動，彷彿回過了神來般，眉頭皺起，思索了一下，才緩緩地搖頭道：“朕不信！”
“朕乃統領三界十方諸神，四生五道芸芸衆生，權衡世間一切興隆衰敗、吉凶禍福的大帝，怎麼會死？”玉帝看着小老頭，彷彿要將他看穿一般，良久後，才沉吟道：“朕見過你，只是不知爲何，朕忘記了。”
小老頭與玉帝對視了半響，才繼續重複道：“你們都已經死了，歷史被橫斷了，我查探不到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想要跟着時光長河去追逐，卻發現前方的路已經斷了，是真的斷了，連大道之力，都被徹底斬盡，所以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旁的趙長安在聽到小老頭的話語之後，臉色突然就變了。
按照小老頭的說法，在天庭遭劫的那時候，歷史就被斬掉了？那一天，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怎麼可能？小老頭貫穿天上地下，可以前往過去、現代、未來，甚至能把人都給送過去，爲什麼去不了天庭遭劫的那一天？
這是……怎麼回事？
“那一天？”玉帝陷入了沉思之中，好半天，他都沒在說話。
這時候，一旁的二郎真君站了起來，他的身體在流血，胸口插着一柄青鋒劍，但他卻毫不自知。在他的眉心，天眼睜開，如同開天闢地的一抹神眸一般，將趙長安和圖圖，還有小老頭給照了一遍。
而後，他張了張口，剛想說話，天眼卻不小心照到了他對面的太白金星。
這一下，二郎神當場就愣住了。
“太白，你……”二郎神的臉上流露出了一抹震驚，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突然從嘴裡吐出了一抹鮮血，整個人，砰的一下，當即倒在了地上。
“二郎神！”玉帝皺眉，在看到二郎神倒地的那一刻，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臉上流露出一抹痛苦之色。
玉帝的臉色連連變幻，彷彿陷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中，他掙扎了幾下，突然擡起口，看向了小老頭，低呼道：“鴻蒙！”
小老頭嘆了口氣，好似早就料到了這一幕一樣，搖搖頭，嘆息道：“塵歸塵，土歸土。”
玉帝臉上的表情變了，他呼吸急促的低呼道：“王母、四大天王，他們是……”
砰！
說到這裡，玉帝的嘴角也跟着緩緩的流出了一抹黑色的血液，血液順着他的嘴角，慢慢地流淌了下去。
而後，他的眼眸，失去的光彩，在瞬間，變成了一片死灰。
在玉帝倒下的那一刻，整個天庭，都變了。
仙霧依舊，可是那些仙女，卻已經變成了一具具的屍體，只有那些大仙大神們，依舊不自知的在推杯換盞，喝着仙酒，大聲交談着什麼。
看到這詭異的一幕，趙長安良久都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們……真的都死了？”趙長安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這些畫面，因爲天庭在他的印象中，實在是太過於遙遠了，而高坐天庭中的大神大仙們，則是趙長安一輩子都需要去仰望的大人物，他們……又怎麼會死呢？
雖然不願意相信，可是眼前的這一幕幕畫面都在提示着趙長安，這些人，確實已經死了。
“是啊，一直到現在，我都查不出，到底是誰下的毒手。”小老頭笑了，是自嘲的笑容，道：“大概是在一百二十年前，我追着時光的長河，到了那一天，就斷了，被人硬生生的截斷了。”
“那一天所發生的事情，已經被人從這個天地間給截了出去，或許藏在混沌中的某一個地方，或許在某一個人的手中，我找了很久，甚至在每一個被我懷疑的混沌古神身上，都探查了一遍，可是卻依舊沒有發現什麼線索。”小老頭嘆了口氣，搖頭道：“那個人，實在是隱藏得太深了，就連我都想象不出來，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從我們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出來。”
趙長安從小老頭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迷茫，是小老頭自己的疑惑，就連他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是誰做的。
“此後，當我發現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了這樣。他們的身上彷彿殘留着某種詛咒，只要企圖說出當初的事情，就會徹底身亡。”小老頭說道：“他們說不出來，我們也查不出來，所以當天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個世間，或許只有那個幕後黑手知道了。”
“那你不會去除詛咒，讓他們完整的說完嗎？”趙長安愣了一下。
“他們已經死了，那段歷史被截走，就算是他們沒有那段詛咒，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剛纔玉帝口中的那些話，是他執念最深的，所以纔會在最後依舊掙扎着說出來。”小老頭搖了搖頭，道：“如果被截掉的那段歷史回到我的手中，我倒是能嘗試着讓他們起死回生，可是現在不行了，因爲他們在死亡的當天，就被帶走了。這只是大道的殘影，現在在發生的事情。”
小老頭說的很繞，不過大概意思，趙長安還是明白了。
就是說，如果要救活他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拿到在他們死亡當天，被截走的那段歷史。因爲他們就是在那一天死掉的，他們的“真身”，也在那一天。
只有救活了那一天的他們，他們纔是真正的活過來。
在趙長安的理解中，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只不過到底是不是，他也不知道。他只明白，那個人是真的可怕，竟然硬生生的，將一截真實發生過的事情，給截走了？
這就是大能們的手段？
趙長安感到深深的敬畏。
如果他的猜想成真的話，那麼不就是說，這種大能的手段，能夠把一個人的過去，都給抹去？甚至把一個朝代，比如秦朝，從歷史當中，硬生生給搬出來？
這已經不是人力所能辦到的事情了。
“那我們來這裡是？”趙長安皺眉，遲疑着問道：“既然你已經沒辦法查明過去的真相了，那爲什麼帶着我過來？你不是說，只要我來到了這裡，就能夠明白一些事情了嗎？”
“不錯！”小老頭點頭，認真道：“我帶你過來，就是要傳你一法。”
“什麼法？”趙長安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小老頭指着二郎神說道：“楊戩的法！”
楊戩的法？
趙長安看着倒在地上的楊戩，眉頭一皺，他知道，這個二郎真君，實力很是恐怖。因爲在座的這麼多人，是他第一個發現問題的。只不過還不等他說出來，他就已經隕落了。
“你剛纔也看到了，楊戩的天眼，堪稱驚世級別，在這麼多仙神之中，沒人可以比擬，哪怕是玉帝也不行。”小老頭負手而立，看着倒在地上的楊戩，嚴肅道：“剛開始我並不重視他，以爲他也是一個小兵罷了，沒想到當時我在嘗試着呼喚玉帝他們的真靈時，也是他第一個清醒，而且我並沒有出手相助。他是憑藉着自己的天眼，還有八九玄功，硬生生的從死寂狀態，回到清醒時刻。”
“而也就是他恢復清醒的那一刻，在看到眼前這麼多同道的屍體時，他想要說出當初的隱秘，卻根本無法做到，所以又倒了下去。”小老頭認真道：“這部八九玄功，還有楊戩的天眼修煉之法，我在今日便將他傳授給你，以後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了。而你想要知道的秘密，也可以依靠天眼去看，因爲它會讓你看得更清楚，明辨是非，看破虛妄。”
八九玄功，天眼。
趙長安深深的看了小老頭一眼，張了張口，卻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重重的點頭。
————————————————
四月二十五日第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