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頭有一面鏡子,爲顧盛國做平日裡的梳洗之用。
顧盛國眼睛只要稍微一動,就能看見鏡子,他從鏡子中看到,自己身後有個眼睛血紅,長着兩根獠牙的四五十歲的老頭,正蹲在自己身後,不斷撫摸着他的全身,嘴角流出了長長的涎水……
不說別的,就這兩隻如血一樣的眼睛,就先把顧盛國給嚇了個半死。
自古流傳,鏡子通靈,能看到人眼看不到的地方。
就在顧盛國驚恐的從鏡子中看到,這鬼的手已經摸到了自己的胸口心臟部位,顧盛國已經絕望的閉上雙眼,一股冰涼的感覺直插心房的時候——
“嗤……”
“嗷——”
兩個聲音先後傳來,一個是有種熱鍋遇冷水發出地嗤嗤聲,另一個則是極其尖利的哀嚎。
原來,那個老頭的手不小心碰到了那玉葫蘆,玉胡蘆就好像是一塊燒紅的烙鐵,老鬼的手剛一碰到玉葫蘆,便立刻被燒灼出了一陣白煙,隨後他慘呼着甩着手,在地上痛得滿地打滾。
而顧盛國全身被嚇出了一身冷汗,竟發現自己全身不能動彈的詭異狀況已經消失。
可饒是如此顧盛國也絕不敢妄動,依舊以鏡爲眼,小心地窺伺着。
那老鬼在地上滾了片刻,忽然全身開始燃起大火。
看到燒起了大火,顧盛國嚇得居然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手蹬腳刨地起身下牀穿鞋,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眼前老鬼的燒灼,在鏡子之中近在眼前。
可說是大火,就在它身旁的顧盛國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熱量,這場大火更像是一場幻覺,對顧盛國根本沒有任何的傷害,對所有傢俱物品也沒有什麼損壞。
可那老餓死鬼卻的的確確的被這大火給燒了個乾乾淨淨,連灰都沒剩下。
而見到這場景的顧盛國也終於倆眼一翻,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被凌晨中央大街小販的叫賣聲吵醒的。
顧盛國揉揉還在隱隱作痛的腦袋,睜着半開的眼睛,當顧盛國看到窗外透進的陽光時,眼淚差點流下來。
陽光啊!昨天顧盛國差點被一隻老鬼給當了點心,沒想到卻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對了,玉葫蘆呢?!
顧盛國緊張地上下摸索着,直到察覺到玉葫蘆還安然無恙的在顧盛國的脖子上掛着時,顧盛國才長出了一口氣。
“來人!”
一羣弟子破門而入。
見顧盛國盤腿坐在牀上,表情凝固,一個個都震驚不已。
“城主!城主您怎麼了!”
顧盛國呆滯半晌,跟聾了一樣。
忽然,他回過神來,瘋了一樣地大喊:“快,快去風寒客棧,找那位先生!八擡大轎,馬上請來!”
幾個子弟立刻瘋了一樣衝出門去。
過了半晌,幾個子弟一臉沮喪地進了門。
“人呢?人呢!”
顧盛國跟發怒的雄獅一樣狂吼。
“我們去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小二說,那位先生清早就走了,只留下一封信,說如果是顧城主派人來,就把這封信交給您。”
……
“這真有意思,剛說的三天之內能找到,結果第二天一早就跑了。明擺着就是欲擒故縱的迷魂陣麼,這法師也真有意思。”
寧小凡聽完冷笑一聲,道。
“誰說不是呢,我當時也這麼想的。但顧盛國不信啊,據說顧家大小事務都交給顧家其他長老打理了,他就躲在日月泉的房子裡擔驚受怕,跟丟了魂兒似的,我看顧家這麼折騰是快廢了,昔日可是金雎城第一家族,現在……”
朱聖愷呵呵一笑,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這跟咱們世俗界的一些騙子一個套路,先拿話嚇唬你,然後給你整點事,跟真的似的,等你上鉤再擺譜,把你拿的死死的,就徹底套住你了,讓你掏錢你掏錢,讓你幹啥你幹啥,嘖嘖嘖。”
秦不三搖搖頭,無奈地笑。
“秦兄這話你還真說錯了,這騙子沒這麼簡單。算了,你還是聽我說完吧。”
朱聖愷夾了兩口金黃流油的鴨子肉,嚼的呱唧呱唧響,吃完抹抹嘴,又繼續講了下去。
……
顧盛國拆開信封,只見裡面有一張信紙,墨跡未乾:
顧城主鈞鑒:
昨日一面之緣,我自小修習道門之術,通曉玄術,知您被邪祟所迷,此乃劫數,度過方能平安。
我觀您體內有一老鬼,此老鬼應是您曾傷害過一冤魂厲鬼,怨念不除,寄身野兔之身,附身於您。
我見他口有涎水,定是欲奪您軀殼,佔爲己有,我便將我溫養之法器交給您,那法器是三清玉葫,其中封印有三昧真火,不出所料,今夜那老鬼動手,必被我這法器所傷,您可保無虞。
我臨時有事,須去解決,您安心等我歸來,最晚三日爲您驅邪。請放心,您體內之邪魅已除,必定已無大礙,只要我作法徹底除去您體內的邪魅之氣,再調養一番,逐漸便能恢復正常。
信到此就結束了,顧盛國短短几行字,看得卻是冷汗涔涔。
又喜又怕。
喜的是邪魅已除,怕的是要不是這法師,自己估計真就死在那惡鬼之手了。
所以他立刻吩咐下去,請來法師,大作了幾天法事,一時之間成爲金雎城乃至極東五城的茶餘飯後談資。
這些事,也是朱聖愷從日月泉貼身的顧家子弟口中聽來的。
“沒了啊?”
寧小凡剛聽出點興致來,故事就中斷了,有點難受。
“我是警備長老兼刑罰長老,走了這麼長時間,總得回去覆命吧?再者說,我也爲顧盛國瞧瞧病,別忘了,我可是龍虎山天宗傳人,我的道術也是一流。我倒要看看這個什麼四不像,是真有真憑實學,還是故弄玄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