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恭敬的目光之中,寧小凡就這樣揹着手,悠然的走進了黑河神社的門。鬆島真弘見狀,不由眼底閃過一絲喜色,但等他擡起頭時,那絲喜色已經被掩蓋住了。
“寧逍遙大師,這是我們神社供奉黑河神的神堂。”
在鬆島真弘的指引下,寧小凡帶着宮本幸子一路走來,發現神社內寂靜無人,悄無聲息,彷彿只有他們這羣人一樣。但寧小凡的神念,卻明顯能感覺到,在神社的許多角落,潛伏着衆多隱秘的氣息。這些氣息非常微弱,如同岩石巨木般,與寧小凡之前抓到的那個手冢忍族的忍者非常相似。
他們能夠瞞過普通的宗師,但怎麼能瞞過寧小凡如水銀瀉地般的神念,以及強大的五識呢?
不過寧小凡毫不在意,一路跟着鬆島真弘到了一處神堂前。這處神堂巍峨高聳,充滿着神聖威嚴的氣息,只是在神聖之下,隱約似有陰寒透出。
“大師,黑河神在神堂中等您。”
鬆島真弘微微一躬身。
看着通往神堂的大門,寧小凡臉上依舊掛着笑容,擡腳就要進去。宮本幸子頓時神色一邊,輕輕的拉了拉他衣角。
“沒事,你在這裡等我。”
寧小凡衝她一笑,就扭身進入。
宮本幸子站在原地,眼角掃過鬆島真弘等人,看到他們眼底的狂喜,心中越發陰寒。雖然鬼神分身被寧小凡抓走了,但那個分身賜予她看穿人心的能力還在。宮本幸子能夠感覺到,自從進神社以來,這些人都不懷好意,虎視眈眈。她好幾次提醒寧小凡,只不過寧小凡佔着藝高人大膽,毫不在意。宮本幸子也沒辦法。
‘這個女孩也不錯,不比影魅差。等黑河神殺了寧逍遙後。我就把她要來,調教一番,石川浩平目光熾熱的看向宮本幸子,眼底剋制不住的貪婪,讓宮本幸子越發不安。
“啪嗒。”
宮本幸子剛悄悄挪兩步,想離他們遠一點時,一個妖媚的人影已經閃到她身後。溫軟如玉的身體貼到了宮本幸子背部。
“宮本小姐,你想做什麼?”影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宮本幸子扭頭,就見到鬆島真弘等人,臉上都掛着不懷好意的冷笑,頓時心中寒徹入骨。
......
寧小凡揹着手,踏入了神堂。
神堂非常寬大,前後左右足有上百步,地面是上好的青石板磚鋪就,數百年份的粗大檀香木柱立起,哪怕相隔甚遠都能感覺到那一股股幽香。更不用說各種神案、香爐、牆壁畫像等等,都無一不精緻名貴。
但最震撼人心的,是擺在大堂中間,足有三米高的一尊神像。
神像青面獠牙,獨角獨眼,渾身披滿黑色鱗甲,如同剛從地獄中冒出的惡鬼般,充滿着猙獰邪惡的氣息。而在神像下方,有一個面容清矍的老者正跪坐於蒲團上。
“貴客遠道而來,請入座。”
老者面像清瘦,穿着江戶時代陰陽師的服裝,長袖飄飄,白髮白鬚,如同仙人一般。比鬆島真弘都更像陰陽師。
寧小凡不以爲意,隨意的走過去,在對面的蒲團上盤腿而坐。
“在下黑河納岐,貴客從中土上國而來,應該是來找我的吧。”清瘦老者淡淡笑道。
他的中文咬字非常清楚,但口音偏向於古漢語,彷彿百年前的古人在說話般。但寧小凡知道,眼前這人,確實活了一百多年了。
黑河納岐,築基境的大陰陽師,東瀛江戶時代的大神官,活躍於19世紀中期。曾經作爲東瀛天皇的老師,主持東瀛黑日神宮,地位尊崇,在東瀛當時幾乎有太上皇一般的地位。便是幕府將軍,第十三代德川家族家主,對他都恭敬有加。
作爲東瀛歷史上最著名的大陰陽師之一,黑河納岐的名字,幾乎在許多東瀛史書中都有記載。只是讓人沒想到的是,他死後竟然化作了鬼神。被供奉在了黑河神社中。
“我確實是來找你的,只是沒想到,你竟然選擇這種方法存活下來。”寧小凡搖了搖頭道。
在凡人的眼中,黑河納岐是一個穿着古老神官袍的清瘦老者,但寧小凡卻知道,他只是一團神魂罷了。只不過到了黑河納岐的境界,神魂凝練如實質,已經可以以假亂真。
“天道不通,已無前路,我輩沒有奈何,只能選擇通過神道信仰,化作鬼神。”黑河納岐長嘆道。“便是中土上國,最後一位築基境強者,那也是千年的事情。這千年以來,真不曾聽聞有哪位神境仙師,渡劫成仙。”
“哦?你去過中土?”寧小凡饒有興趣的問道。
寧小凡本來想以雷霆威勢打上門來,直接降服黑河納岐。但見黑河納岐這番做派,寧小凡也不着急了,先交談一下。
自從寧小凡重生回來,感覺到無論武道還是法術,似都來自修仙的傳承。只是地球上靈氣枯竭,修仙者們早就絕跡了,能夠再聽到築基修士的消息,他自然願意聽一下。
“兩百年前,我曾經東渡,當時還是大清王朝,道光皇帝在位。我曾經遊離中土,拜訪過當時華夏第一道宗龍虎山的天師道,也曾與威震天下的鬼巫教老巫神談論過。更曾入武當山,見證古道派法武合一之道。華夏不愧是中土上國,道法源深,神境輩出。”黑河納岐感嘆道。
他目光幽遠,彷彿回到自己巔峰時期,能夠與中土各大神境強者坐而論道。
“按照你所說,神境之後,就是陸地神仙了?”寧小凡問道。
“古籍上面是這樣說的,但便是華夏大師輩出、神境林立,但也不曾聽聞有誰能夠邁出那最後一步,成就陸地神仙之位。”黑河納岐搖頭道。“到了後來,我等已經開始懷疑,古書上面記載的天人神仙,到底是真是假。那一步根本沒法邁出去,所謂的天人地仙,恐怕只是古人的一種推測罷了。”
寧小凡若有所思。
他到不像黑河納岐那樣,認爲神仙不存在。只不過地球上的神仙,恐怕就是築基修士了。修仙之道,分爲’煉氣、築基、先天、金丹、元嬰、化神、返虛、合道、渡劫、大乘。’
築基雖然只是修仙八大天階的第二階,但已經可以壽元達六百歲後,朝遊北海暮蒼梧。有移山填海,翻江倒嶽之能。在古人看來,這等存在,與神仙已經無異。
所以寧小凡相信,地球絕對存在過築基之上的強者,只不過隨着環境的變化,靈氣漸漸枯竭,他們已經逐漸消聲覓跡,要麼躲在某些角落裡苟延殘喘,比如隱界,要麼就想方設法離開這顆星辰了。
而黑河納岐卻不知道,他苦修一百多年,始終沒踏出那一步,見周圍所有同輩都沒法邁出去,就以爲前面已經沒有路了,自然懷疑築基的存在。
“你既然沒辦法邁出去那一步,所以就乾脆學習神道,化作鬼神?”寧小凡點出道。
“哈哈,不錯。前面既然無路,我等自然要尋出一條小道來。化作鬼神之後,受香火供奉,神魂凝實,可以再活數百年,爲何不去做呢?”清瘦老者哈哈大笑。他笑了笑,忽的目光如炬的看向寧小凡,誘.惑道:
“你從中土遠道而來,無非求的就是怎麼踏入神境。”
“我可以把踏入神境的法門交給你,甚至日後教你轉生爲鬼神的法門。這樣你也可以像我一樣,死後在世間也能存活數百年。”
黑河納岐的話,充滿着致命的誘.惑力。
寧小凡相信,地球上任何一位半神、術尊在這裡,都很難拒絕黑河納岐。便是、雷千絕在這裡,恐怕也會心事搖曳。
畢竟這可是傳說中的神境。
國際地下世界數十年以來,都不曾聽聞有新的神境誕生了。而老的神境,要麼消聲覓跡,要麼不知所蹤,武道宗師已經是當世最強大的存在。若有新的神境出現,立刻就可以稱霸當世。
更不用說,還能死後化作鬼神,近乎於長生不滅。
“哦?你要什麼呢?”寧小凡眼睛一眯,似笑非笑。
“不需要什麼。”沒想到黑河神卻搖頭道:“我聽鬆島他們所說,你乃是華夏第一武者,距離神境只有半步之遙。這樣的稀世奇才,我非常讚賞。能夠幫助一把,結下善緣,日後我黑河神社有難,也有人可幫忙。”
他這樣說着,就像一位樂於提拔後輩的老者一樣。
但寧小凡卻哈哈大笑道:
“黑河神,若是其他人,真被你矇騙住了。可是你那點小伎倆,又怎能瞞得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