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呂布自言自語,笑意盈盈,說道:
“想不到原來如此,這實乃大膽,不自量力。”
呂布話音一落,就有武士將司空張溫押了上來,直接揪着到了宴席跟前,衆人想不到呂布作爲一介武將竟然敢向三公之一的司空張溫下手,朝中百官皆臉色大失,惶恐不已,生怕呂布的怒火一不小心牽連過廣。
張溫雖然謀劃呂布不成功,反被呂布所擒,心知此事已是不能善了,倒也頗有文臣的風骨,對呂布開口大罵,直呼呂布爲三姓家奴,呂布聽了自是更加憤怒,命令武將將張溫拉了下來。
結果沒多久,就有侍從呈了一個紅盤上來,紅盤之中所放之物正是被處決之後的張溫人頭,呂布令人託着張溫的人頭在文武百官面前遊走,直把文武百官嚇得魂不附體,手腳發抖。
呂布卻是殺人如喝酒,早已習以爲常,看到文武百官如此膽小,呂布內心一鬆,急忙撫慰各人,笑着說道:
“諸公勿驚,張溫有心謀害於我,甚至是暗中勾結聯合袁術,欲圖裡應外合,攻取洛陽,蓋因袁術使人前來給張溫寄書信,約定舉事之期,被我等軍兵撞破,方能將兇險扼殺於萌芽之中。”
“我殺張溫,並非無緣無故,皆乃張溫咎由自取,爾等兢兢業業,一心爲民,忠君愛朝,不必驚畏於此。來,來,諸公且滿飲一杯,繼續飲酒作樂。”
呂布說得簡單,然而文武百官卻早已沒了心情,畢竟看了司空張溫旦夕之間就被呂布給殺了,各人有的怨恨不平,有的害怕如鼠,心情不一,但皆唯唯而諾,不敢與呂布起衝突,或者反駁一二。
呂布看到文武百官認慫,目的已是達到了,不過文武百官的樣子令呂布覺得連喝酒都不暢快,於是宴席也就草草結束,衆人各自散去。
卻說司空張溫一死,幫助呂布除掉了董卓的司徒王允深感不安,原本王允還想慢慢分化呂布的兵力,結果想不到呂布竟然如此狠辣,行事絲毫不比董卓委婉,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簡直是令人談之色變。
自從宴席過後,王允回到府中,就一直吃睡不安,不斷地尋思着當時呂布在宴席之間的作爲之事,越想越覺得恐懼不寧,心生惶恐,生怕呂布哪一天起興就直接把王允當成張溫,弄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殺了王允,一人專權。
王允憂慮過度,一下子就變得形枯人瘦,整個茶飯不思,眼神萎靡,甚至是常常無法入睡,這天王允又想到呂布的殘暴,一時之間輾轉難側,只好在夜深月明時分,拿着小竹杖,一人步入後花園,散散步,觀觀夜景。
王允站在後花園的石桌旁邊,一旁的花草長得極其茂盛,然而枝葉卻有許多枯黃之處,令王允想到了大漢如此就像這些花花草草,雖然根系深盤,體形壯大,但已是開始枯萎,不復昔日榮光了。
想到這裡,王允就不禁地有些心傷,不由隱隱落淚,難以自已。結果王允站在那兒,本來是打算自己偷偷憂傷的,不料卻忽然聽到有人在長吁短嘆,還不遠,大概就在王允所站的牡丹亭畔附近。
一時之間,王允內心詫異不已,深夜了是何人還未入睡,同樣在府內遊蕩,王允就怕是什麼鬼鬼崇崇的下人,在幹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王允放慢腳步,一點一點地潛行過去,想偷窺一下到底是誰。
王允走到近處,定睛一看,竟然是府裡的乾女兒王異。這王異原本只是王允買來的歌伎,自幼就在王允的司徒府上長大,王允視之如己出,不但讓人教王異讀書識字,還教給王異歌舞。
很快過了許多年,王異已是年方二八,亭亭玉玉,這王異長得極其好看,且其歌舞的天賦極佳,稱得上是色伎雙絕。王允買來的歌伎平日裡都會贈送一些給朝中爲官的好友,唯獨王異一直都留在府上,大概是王允無兒無女,想把王異留在身邊,以侍終老。
王允對待王異那是沒得說的,簡直可以說是按親生女兒那樣看待。看到王異深夜尚未入睡,卻是在牡丹亭附近,還一臉愁悶,王允內心感到不解,只好耐心聽聽王異到底在憂愁些什麼。
王允聽了很久,卻不明白王異所爲何事,無奈之下只好貿然出聲,問道:
“我兒爲何深夜於此,一臉悲苦,心生蒼涼呀?”
王異突然聽到王允的聲音,一時不備,被驚嚇得直接給跪了下去,王異是知道王允的性格,平日裡很是嚴厲,如若有些許的小錯誤,輕則喝罵,重則鞭打,因此王異雖然比其他的歌伎處境要好得多,被王允認爲乾女兒。
然則王異還是非常害怕這個位高權重的司徒王允,從來都不敢以王允的女兒身份自居。深夜在此,被王允捉了個現着,王異回過神來,趕緊解釋說道:
“拜見父親,孩兒也沒什麼事情,只是深夜難以入眠,故而出來走走,看看夜景,吹吹涼風。父親爲何還沒安睡,可是有什麼心事?”
王異顧左右而言其他,不過王允人老成精,王異的小伎倆豈能瞞得過王允的眼睛。王允知道只要稍微嚴肅一些,王異就會不打自招,不用太過威逼,於是王允故作不悅地說道:
“你切莫打馬虎眼,爲父的確是心中有事,方纔難眠,你若是無事,爲何也在這裡徘徊?莫不是少女懷春,鸞星已動,有了私情才心心念念?”
王允故意將語氣說重了一些,搞得王異一下子就不自在了,手腳不知該如何自處,又不敢打斷王允的話,只待王允一說完,就急急地反駁,說道:
“父親誤會了,孩兒的確沒有私情,也並沒有什麼心心念念之人,之所以夜深於此長嘆,內心煩悶,還請父親聽孩兒的一片肺腑之言,孩兒只是看父親每日愁眉苦臉,想必是有所憂難,又無法爲父親解憂卻難。每思及此,就深覺乃是無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