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西城頭上,韓德看着黑壓壓的羌軍,還有一身熊皮大裘橫刀立馬於陣前的北宮玉一臉的陰霾之色。
“將軍,突圍吧!末將甘做先鋒!”剛剛打退北宮玉的一撥攻勢,張頜拖着滴血的大槍來到韓德身後,舉目掃了滿是傷病的城頭一眼,悲切的說道。
韓德沒有作答,冷冷的看了張頜一眼。這些天來,這員曾經稚嫩的小將無論臨陣對敵還是指揮若定,已經頗有大將之風。有時候漠視生死的心態,比自己這個久經沙場的老人還要淡漠。可年輕畢竟是年輕!
“定西是金城的南大門,主公留我們在這裡不是要我們突圍,而是要我們死死的釘在這裡!你我可以死,但定西不能丟!”韓德默然的說道。
“可我們已經很久沒有收到主公的消息和將消息傳出去了!”張頜兩眼死死的盯着已經開始重整人馬發動再一撥攻城的羌兵,臉上也有了幾分鬱悶的神色。
羌兵圍城之後可以說是水泄不通,即使天上也有無數的神射手監視着,連信鴿都飛不出去。十幾天了,韓德收不到外面的消息,裡面的情況也傳不出去。就在這樣的窘境下,韓德和張頜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堪稱不易!
“只要北宮玉在這裡的大軍沒有抵達金城,主公就知道定西還在我們手中!也一定會派人來救援我們的!”韓德的語氣不容置疑。
張頜搖頭苦笑,別人不知道北地的情況他還不知道嗎?若是北地還有兵可派,主公怎麼可能將自己從化隆調回來,輕易放過那韓遂?
城下隆隆的戰鼓聲再次響起,北宮玉新一波的攻勢又開始了。張頜神色一緊,拖着染血的大槍大步而去:“我去城門!”
韓德默然的看着越來越近的攻城羌兵們,心裡發緊,連日來北宮玉不間斷的攻城,城牆已經破敗不堪,連修繕的時間都沒有。可以說能夠堅持到現在都是兵士們用血肉彌補着破敗的城防。韓德鎮守的城門,每天都有被打破的紀錄。至於護城河和吊橋,早就沒有了!
張頜麻木的挺着大槍來回做着突刺的動作,覺得這場仗的艱苦程度更勝他在隴西和化隆。鮮血激濺,張頜一槍將衝進城門的羌兵挑落馬下,卻也感到左鍵一痛,原來久戰力疲的兄弟們終於抵擋不住,讓大批的羌兵衝了進來。此時的他已經深陷重圍,孤身奮戰了。
張頜傲然一笑,這與當日韓德救下自己之時還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罷了!能爲劉峰這樣一個主公奮戰致死,也無憾了!
城門失守,破敗的城牆上也已經登上了無數的羌軍。厚積薄發,北宮玉終於看到了拿下定西的希望!然後揮師北進與堂弟北宮臺會師榆中,奪取金城也指日可待。金城一破,李文侯的大軍也勢必會從河口殺出,兩軍匯合之下,直搗北地。滅劉峰只在股掌之間!
可就在這時忽然一聲炮響,斜刺裡殺出一支人馬奇襲北宮玉大軍的左翼。接着又是一陣梆子響,又一支人馬殺了出來,直奔北宮玉的右翼而去。
北宮玉大驚,連忙派兵阻截。
可還沒等他下令,身後又傳來震天的喊殺聲!
“兄弟們,主公的援兵到了!給我殺!狠狠的殺!”韓德揮舞着大刀,縱聲高喝,眼裡不禁霧氣朦朧。
主公沒有忘了我們這些拼死廝殺的兄弟們啊!
張頜被圍在城門處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可韓德聲音他聽得清楚!本已經絕望的他,瞬間煥發出一股滔天的戰意!
胯下跟隨他南征北戰的戰馬似乎也感到了主人的變化,後蹄連踢爲張頜擋開背後的敵人。同時奮力前衝,幾個魚躍間就衝出了包圍與重燃戰意的定西傷病們匯合在一起。
……
城外趙雲一杆梨花槍縱橫於敵陣之間,每次探出必有一名羌將落馬。麾下精兵宛若一柄利刃跟在他身後,狠狠的從羌軍的左翼插了進去。
特米爾換上了一身重甲,頭戴罩面盔,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看不到他的表情,可眼中的熱切卻不容置疑。他的身後軍馬不多,只有三千。可這三千卻是劉峰給他的三千坦克軍。
坦克軍的戰力不用多說,萬馬叢中也敢殺個七進七出!這樣一彪人馬衝入了北宮玉的右翼,很快就將羌軍的右翼衝亂。
後面李宛帶着一千神機營的人馬奔襲而來,人馬未到,漫天的箭雨已經遮天蔽日,黑壓壓的籠罩了數千米的範圍。箭雨劃過,再無一人一馬能夠立在這片區域。
北宮玉大駭!連忙調兵遣將,可被三處軍馬衝襲之下,軍兵們心中的驚駭一點都不比北宮玉小多少。竟然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尤其是已經重進定西城的羌軍,竟然再一次被戰意升騰的傷病們打退了回來。
“鳴金!鳴金!”北宮玉見大勢已去,急忙收兵。
叮叮的鑼響,響在北宮玉的軍中與震天的嘶喝聲交相輝映。趙雲已經挺槍殺到北宮玉中軍,一身熊皮包裹的北宮玉已經近在眼前:“北宮玉敢犯我定西,留下首級!”
北宮玉循着喝聲扭頭一看,就見一員白袍猛將刺撩打殺,如入無人之境的向自己殺來!驚駭之下,連命令也沒有下就帶着護衛鑽入亂軍之中。趙雲拍馬直追,誓要將北宮玉首級斬下!如此氣魄攪得北宮玉中軍人仰馬翻!
也就在此時定西城頭一聲炮響,原來是張頜和韓德擊退羌軍後也殺了出來,張頜用槍,韓德用刀。兩人都是罕見的猛士,尤其是張頜正在意氣風發之年,進退間眼神冷漠,每一次大槍刺出,必然挑落一名羌兵羌將。身後雖只有數百傷病,卻也個個像極了西北的餓狼,雙眼赤紅,見人就殺!
四面合圍之下,北宮玉大敗,率軍臨夏而去,又被四將追在身後狠狠的廝殺了一番。四散投降者不計其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