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5章：第二次玄武門事變（下）
姜尚很快就如願見到了李世民，而李世民一看到姜尚，就一把握住姜尚的雙手，態度那叫一個熱情啊。
“姜先生，你可終於來了，世民盼先生久矣。”
姜尚見此心中不禁產生了動搖，畢竟李世民若真的心存死志的話，應該是徹底躺平擺爛，起碼不該是這種態度纔是。
不過這樣也好，他冒險插手秦唐之戰，甚至不惜得罪大秦，並不是爲了拯救李唐，而是通過救李世民的命，來挽救整個道家。
李世民若是真的心存死志的話，那姜尚是不可能救下他的，唯有對方心存生機纔有被救的可能。
推翻了李世民心存死志的設想後，姜尚開始認真觀察起李世民來。
李世民現在的狀態很不好，面色蒼白，氣息微弱，黑眼圈遍佈眼眶，眼中還佈滿了血絲，而且渾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暮氣。
這還是他認識的李世民嗎？
姜尚心中對此震驚不已，但也知道對方肯定是遭到了重大打擊，不然絕不可能在身體健康的情況下變成這副鬼樣子。
這種情況就算不是心存死志，距離想死顯然也已經不遠了。
姜尚心中微嘆，但還是問道：“還請唐公如實相告，長安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個……”
李世民面露尷尬之色，支支吾吾半天，卻什麼有用的都沒說出來。
姜尚見此，佯裝生氣道：“連發生了什，唐公都不願告知，又讓老夫如何幫你了？”
“唉……”
李世民深深的嘆了口，隨即將鎬京慘敗，一會逃回後長安又陷入暴動，全城世家都慘遭屠戮的消息，都以自己的視角高告訴了姜尚。
在李世民的講述中，鎬京慘敗是他一時大意造成的，而長安慘案更是跟他沒關係，全都是大秦探子從中挑撥而造成的，以此來推脫自己在這其中的責任。
姜尚卻越聽臉色越差，當聽到楊家都因此而滅族時，整個人都激動的站了起來，並衝李世民破口大罵起來。
弘農楊家，四世三公，沒支持自家弟子楊廣，反而支持外姓的李世民，可最終卻落得被唐軍滅族的悽慘下場。
姜尚總算明白李世民爲何不敢說實話了，若是讓霸陵的楊戩知道這個消息的話，他又豈能不反呀？
面對姜尚的怒罵，李世民只能將責任推給大秦，並支持了楊家被滅的種種疑點。
對此，姜尚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李世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天真了？
就算楊家滅門慘案中，可能有大秦的人在作祟，可你一拿不出任何證據來呀，二又確實是李唐的人動的手，三則是事後的處理方式又太讓人心寒。
都已經搞這樣了，你李世民難道還覺得自己沒責任，並且還想挽留得住楊戩嗎？
不可能的呀。
姜尚強壓下心中的怒意，這要是按他年輕時的脾氣，肯定理都不會理李世民，二話不說直接拔劍砍了他，但現在畢竟年紀大了，心中的顧慮太多了。
爲了道家，爲了玉清，他只能忍了。
見姜尚的臉色陰晴不定，久久不語，似實在沉思些什麼，李世民等了許久後，開口問道：“先生，可有妙計助我擺脫此困境？”
姜尚睜開眼睛，看向李世民，最終發出一聲無奈的長嘆。
他很想說他也沒有什麼辦法，你現在所面臨的是十死無生的絕境，所以還是趕快棄城跑路吧，這樣你也還能保住一條小命，今後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沒有關係。
但這番話姜尚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爲他知道李世民絕不會放棄長安的。
“唐公，你再跟老夫細說一下，長安慘案中的一些細節，這裡面有很多問題都有些不對勁。”姜尚說道。
李世民一怔，當即道：“先生還想了解哪些方面？”
“比如……”
兩人足足暢聊了兩個時辰之久。
李世民不只是告訴了姜尚他所知道的，還將所有有記載的相關的卷宗和情報，全都交給了姜尚。
姜尚瞭解完之後，發現裡面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心中也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長安或許都已經被滲透成篩子了。
長安慘案之中，不合理的地方，以及巧合太多了。
比如：爲何李茂貞才一離開，張士貴和楊修就都失蹤了呢？
爲何李悝岳父才一被滅滿門，李悝妻子就巧合的流產，並且爲之喪命？而李悝也因此大病不醒？
爲何……
巧合實在是太多了，若是一兩件也就算了，但這麼多巧合湊在一起，那就絕對不可能是巧合了，而是隻有蓄意爲之這一種可能。
可李世民這麼聰明的人，就算當局者迷，也不至於遲鈍到這種程度呀。
那麼也就只有一種可能了，他的身邊肯定有重臣在矇騙他。
至於此人究竟是誰，姜尚推算定在李悝、李斯、李淳風這三人之中，因爲李世民率軍離開長安後，他們三人是負責留守長安的大臣。
李悝依舊還處於昏迷中，已經可以直接排除了。
那麼下達屠殺令了的李淳風，以及針對李悝的李斯，只會是他們兩人中的一個，或者他們兩個人都是。
姜尚不愧是智力103的智者，智力100的李世民，苦思多日都發現不了的問題，他不但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本質，而且還將人選範圍縮小到兩個人。
至於究竟是李斯，還是李淳風，姜尚暫時也還不確定，畢竟他對這兩人都不瞭解，而且所瞭解到的信息依舊有些片面。
關於長安已被滲透成篩子的結論？從李世民迴歸後的所作所爲就不難猜到，畢竟連楊家李世民都沒能主持公道，其他唐將們難免會因此會兔死狐悲。
如果說之前的世家反叛，是在李斯的有意擾亂下，才忠奸難辨的話，那麼如今在李世民一系列令人失望的行爲下，李唐諸將們現在纔是真正忠奸難辨了。
哪怕是姜尚，也只知道李斯和李淳風兩人之中，或許有一個人存在問題，至於其他將領，他暫時也區別不出來。
從樂觀的角度來推測的話，可能只有幾個將領叛變了，但若是從悲觀的角度開看的話，姜尚覺得還是儘快棄城而逃了。
他發現救李世民一命的的難度太大了，一個不慎的話，很大可能還被把自己也給搭進去。
姜尚將自己的分析跟李世民說了之後，李世民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李斯和李淳風之中有人是叛徒？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他們都是李家之人，是本公的血親，怎麼可能會背叛本公呢？”
“秦亥還是嬴昊的表弟呢，而大秦更是天下第一勢力，他不是也背叛了嬴昊。”
“……”
李世民頓時無言以對。
他跟李斯和李淳風都只是遠親，血緣關係很淡，都快要出五服了。
而嬴昊和秦亥可是近親，血緣關係還在五之內，可秦亥還不是背叛了嬴昊，還是在大秦時候諸侯霸主的情況下。
如今李唐眼看着都要亡國了，樹倒猢猻散，李斯和李淳風又有什麼不可能背叛的呢？
李世民一臉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痛苦的逼上了眼睛，等再次睜開後已無半分情感，冷冷道：“李淳風是大宗師，並且單獨和本公接觸國，他要是叛徒的話，本公早就已經死了，所以他應該不是。”
姜尚卻搖頭道：“可他要是所圖更大呢？”
“更大？”
李世民聞言一怔，隨即倒吸一口涼氣。
關中能有什麼比他的命更重要的東西？
當然是殺光長安世家，爲大秦的統治，清理出一片淨土來了。
直到這一刻，李世民纔算是明白了，第一次大戰時嬴昊爲何不趁勢一舉攻佔整個關中了，因爲他想得到的從來都不僅僅是關中，而是一個沒有世家利於統治的關中。
要知道，關西世家在土地兼併，以及其他社會資源的掌控方面，可比河北世家還要過分，也就僅次於遼東世家的程度。
大秦已經正式建國了，嬴昊面對世家的問題，自然不能再向以前一樣大殺特殺了，因爲他現在就是皇帝，不能在用大漢的旗幟在前面頂着了。
所以，第一次關中大戰，大秦若是佔領了關中的話，那麼世家就是大秦要面臨的最大問題。
虧李世民還以爲，嬴昊是爲了秀寧和兩個外甥，才決定簽訂停戰協議的呢，原來這其中還有這樣更深的一層用意在。
如今不但借李唐之手，解決了關西世家這個大麻煩，還將所有的髒水和罵名，都統統的潑到了他李世民的身上，讓他遭世人唾棄遺臭萬年。
想到這時，李世民臉上盡是苦澀，一臉慘然的自語道：“嬴昊，你可真是夠狠的呀，你想以此來報復我用孩子要挾你是嗎？你做到了，你又做到了。”
看着一臉灰敗，不斷自言自語的李世民，姜尚猶豫再三後，說道：“唐公，長安城內的叛徒絕對不只一人，恐怕已經有大批人被大秦拉攏。
現在趁着對方還未發難，還是快放棄長安這片絕地，逃回漢中，另謀出路去吧。”
“逃？你讓本公逃？”
李世民聽到這話，莫名其妙的就破防了，如同發怒的獅子一般起身怒道：“嬴昊就是要看着本公衆叛親離、身敗名裂，本公若是現在逃的話，豈不是讓他得逞了？
本公本來是準備離開的，現在不但不會走了，反而還要留在長安，將這些吃裡扒外的叛徒全部殺掉，讓他知道背叛本公的下場。”
“這……”
姜尚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李世民，他都已經將話說道這份上了，本以爲李世民會知難而退，卻沒想到反而讓對方下定決心，要留在長安和大秦死磕到底了。
這是被刺激過頭了呀！
難道？
姜尚突然想到一個可能，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起來。
他來長安的本意是想來救李世民一命的，卻沒想到反而因爲他的介入，讓本來準備走的李世民又不走了。
這究竟是天命難違？
還是自己也是李世民死劫中的一環？
無論前者還是後者，結局都已經註定，他接下來無論做什麼，李世民的恐怕都難逃一死呀。
一念至此，姜尚眼底深處閃過一抹苦澀。
他只是想挽救道家而已，怎麼就這麼難呢，彷彿全世界都在阻止他一樣！
“來人。”
“屬下在。”
“立刻召李元霸過來。”
“諾。”
“等元霸到了，在分別召李淳風和李斯來見本公。”
“諾。”
“他們兩個到了之後，立即傳令各營主將，未得本公之令，不得踏出軍營一步。”
“諾。”
姜尚正在深思之時，李世民卻連下三道命令，而且每一道都蘊含着深意。
召李元霸來，是他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並不安全。
召見李淳風和李斯，自然是爲了先下手爲強。
若是李淳風是叛徒的話，有力冠天下的李元霸在，也不怕李淳風這個大宗師。
至於不讓各營士兵出營，則是爲了區分究竟誰倒向大秦，而不安分或踏出軍營的人必定是叛徒。
這一刻，李世民彷彿回到了從前，變回了那個英明神武的唐王，可惜終究還是太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