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途中,于禁把張預狠狠的責備了一通,還說要將他不聽軍令的事情向張遠和祖昭說,讓他們將他這個左先鋒調回去。張預又是哀求又是道歉又是願意接受責罵的,于禁這才說這次就不計較了,若是再有下次,不聽軍令的話,那麼就一定要告訴祖昭和張遠,讓他們將他調回去,他必須爲軍隊負責,也必須爲他的小命負責。
而張預問起撤軍號令的時候,于禁很是不高興的說,他從嚮導那裡得知這裡面到處都是陷阱,回來之後得知他帶着士兵去打獵了,又無法派人進去找,於是就只能讓人吹響撤軍號角,希望他聽到了立刻回軍營。
張預嘆了一聲,幸好于禁高明,知道用撤軍號角催他回去,要不然此刻自己已經被大火燒得什麼都不剩了。對於禁的救命之恩又是一番感激,說以後一定聽於禁的安排,不敢在違抗半點。于禁心中也激動,幸好自己及時想到這個辦法,要不然張預若是出事了,真是不好向祖昭和張遠交代了。自己受到祖昭的重大信任,命爲右先鋒兼破虜將軍,讓戰功顯赫的張預都歸他指揮調度,這是絕對的肯定和信任,若是這第一戰就讓張預死了,雖然是他不聽軍令,可是一個無法管教部下的將軍,又豈是一個好將軍呢。
回到營寨之後,眼看大火就要燒過來,于禁命令士兵立刻在前面弄出一條隔離帶,不要讓火勢蔓延過來。幾千士兵立刻上陣,將能砍倒的小樹全部砍倒,將地上的枯枝敗葉全部清除,而難以砍倒的大樹,則爬上去將樹枝砍掉,只到火苗無法上升到的高度爲止。
最終,這個方向的大火得到了控制,可是其他三個方向的大火去無法控制,一直肆意的燃燒。期間,地上時有發生爆炸之聲,當地動山搖的。最終,大火連續少了十幾天,最終東、北面被一條河流阻隔,西面因爲森林漸少,加上有暴雨襲擊,這纔將大火滅了。面對這樣的能爆炸燃燒的洞穴,于禁問了當地的人爲什麼會這樣的時候,當地人也是表示不知。無奈于禁只能修書給後面帶領大軍而來的祖昭。
祖昭接到書信之後,細細一想,這樣的天然大坑,裡面一定是產生的天然氣,所以遇到火就會燃燒,而由於空間狹小的緣故,自然就會爆炸了。於是祖昭修書回信,說地洞裡面有一種會燃燒的氣體,讓他們儘量避開,這種氣體在狹小的空間中會發生爆炸。
于禁得到了祖昭的回信,雖然對於這氣體怎麼會燃燒而且還會爆炸很是難以理解,不過他到底是見識過了這地洞爆炸的威力,所以也聽從祖昭的話,行軍途中遠離這樣的地洞,特別是安營紮寨燒火做飯的時候,對於方圓幾裡的地方都是要細細探究,確定沒有這樣的洞穴,纔剛安心下寨。
張預引爆了地洞而火燒森林的事情早就探子將這情況報告給了鮮卑先鋒尉家四雄。他們接着信報,對於張預的莽撞很是高興不已,老大尉突戊哈哈大笑說道:“漢軍說我們是北方蠻族,我看他們纔是真正的慢族,居然引爆了鬼氣,一定炸死他們不少的人吧,或者已經有很多人掉進坑中死掉了。”
探子之言這倒是不甚清楚,不過漢軍對於火勢的控制倒是很有一套,他們制止了隔離帶,大火沒有燒到他們的軍營,所以到底他們有沒有重大傷亡,這還沒有得知。老大笑道:“這不用查,既然都引爆了鬼氣,那麼引爆之人必定是死掉了的,真是天助我也,我看漢軍該是嚇破膽了。”
探子道:“回將軍,漢軍沒有撤軍,而是繼續推進百里,現在距離我們的營寨百里不到了。而且據我們探查,漢軍每十里就有一寨,似乎是不敢貿然深進的樣子。”
老四尉突文說道:“漢軍行軍,一向謹慎,之前吃了鬼氣的虧,自然不會盲目的前進。而且他們對於地形不熟悉,後面大軍未至,自然不敢孤軍深入,他們十里一寨,只怕就是爲了探知地形,以迎接後面的大部隊到來。”
老二聞言,說道:“既然他們不能合兵一處,那我們倒是可以分而擊之,他們沒有大軍,對地形又不熟悉,自然不是我們的對手,只要我帶着一軍隊前去,就行將他們的營寨全部拔了,讓漢軍不敢再來。”
尉突文搖頭說道:“漢軍一向詭計多端,現在他們來攻打我鮮卑,自然是步步爲營,不敢冒進。可是我們若是貿然出擊,只怕會中了他們的計謀,還是小心爲上,等一切探知清楚了在出兵攻擊不遲。”
老三很是不服氣的說道:“四弟,我看你是書讀得多了,倒是反而膽小了,怎麼這樣長敵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既然你怕,那麼就由我帶着一支軍隊去衝殺吧,你個兩位哥哥留守後方,等我將他們殺了,你們再帶着大軍追擊,這樣可行?”
聽老三這麼一說,兩位哥哥也都爭着搶着要立這頭功,漢軍既然沒有集結大部隊,而是將兵力分開了,那麼要攻破他們,一定很是容易得,這先鋒之功,誰不想要。
三人最終爭執不下,兄弟之間倒是還鬧起了彆扭,居然發展到要去較量一番,誰勝了就誰去。可是這立刻就招來了老四尉突文的責罵,他雖然是老四,不過是官位最高的一個,三個哥哥自然也要聽他的。
可是現在三位哥哥卻爭得兇狠,對於老四的話很是不聽,還讓他休要用自己的官位來喝令他們,他們就是去證明他們也是厲害的。老四最終無奈,豈能看着兄弟相互爭功而鬧起來呢,說道:“三位哥哥,都聽我說,我不是用什麼官位喝令你們,只是現在敵人兵臨城下,我們兄弟不思團結一致共同抗敵,卻自己兄弟先要打打殺殺的,這讓漢軍知道了,豈不是讓他們笑掉大牙?既然三位哥哥要去,那麼就由天定,看看到底是誰去,我們抽籤決定可好?抽中者去,其餘的留下。”
三位哥哥聽了尉突文的話,也都同意點頭,最終選擇了抽籤的形式決定誰去拿着頭功。最後一番抽籤之後,老二尉突翎抽中其去籤,而老大和老三則抽中了留籤。他們二人雖然不服氣,不過之前就已經說過無論結果如何,都不能再爭論。
尉突翎既抽中了去籤之後,帶着本部一萬人馬就要出征。臨走之時,四弟尉突文交給他兩個錦囊,說是若是遇到危險的時候,自可以打開,裡面有計謀可以救他。老三很是不屑的接過,說自己怎麼可能會遇到危險,他一定殺的漢軍落花流水,怎麼會需要老四的這個什麼錦囊妙計呢。不過在老四的勸說下,他還是帶在身上。
尉突翎帶着一萬兵馬直朝漢軍營寨攻殺而來,到了第一個營寨門口,他手持狼牙棒,直接指揮着軍隊衝殺。正道寨門前,衝出一支隊伍,爲首一將,黑鬚白麪,手持長刀,乃是青州人士,姓趙名華。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趙華拖着長刀厲聲問道。
尉突翎也不打話,直接衝殺過來,趙華見了,拖着長刀迎將上來。只見尉突翎揮舞着狼牙棒砸了下來,趙華躲過,高舉長刀也砍了下來,尉突翎舉着狼牙棒格擋住,兩人在馬背上相互拼着力氣,分開之後,又戰了大約二十回合,趙華敗走。
尉突翎得勝,心中甚喜,哈哈大笑道:“就這身手的人,也有資格駐紮第一寨麼,看來漢軍無人,夥計們,隨我衝殺,一舉將漢軍殺回去,直取他們京都。”聽了尉突翎的話,軍士們也是激情燃燒,鬥志昂揚,想要大幹一番。
尉突翎派五百軍士守住得了的營寨,帶着其他人繼續衝殺。行不足五里,又見一漢軍營寨,比之前遇到的倒是要大一些,尉突翎自然無懼,衝殺上來。轅門開處,一隊五百多人的漢軍衝了出來,爲首一將,圓眼高鼻,樣子不甚美,看起來卻很是勇猛,手持巨斧一把,重達一百多斤。此人姓程名橫,祖籍泰安,跟着于禁一起追隨祖昭。他一馬當先殺將出來,問道:“來者何人,膽敢衝我營寨,不想活命耶?”
尉突翎大喝一聲,直接一馬當先殺將上來。程黃見了,爆吼一聲,舉着斧頭迎將而來,狼牙棒撞上斧頭,發出劇烈的響聲。他尉突翎力氣極大,程黃的氣力也不小,兩人在馬背上胡拼亂打三十餘個回合,程橫一個破綻,險些被尉突翎一狼牙棒砸中,勒馬而回,帶着士兵丟棄營寨而逃。
尉突翎笑道:“一寨不如一寨也,我今日比將拔掉他們辛苦建立起來的營寨,看他們後軍能如何馳援。”說完命五百人留守,立刻帶着軍馬追殺而去。程橫的隊伍一路丟盔棄甲而逃,絲毫不敢停留。
又行不足五里,只見一高山之上又有漢軍旗幟,上書平賊中x將馬關。尉突翎找來人問此是漢朝什麼官職,有知道者告訴他,這在漢軍中就是一個小將,屬於七八級之後的一個小小武將,和百夫長差不多。
尉突翎笑道:“這等小將也敢將自己的旗幡掛出來,真是不知死活。不過他在這裡紮寨,我們要是想要強攻上去,只怕要折損些士兵個耽擱一些時間。我看他們山中無水,不能堅守多久。你帶領八百士兵將這裡圍住,若是他們敢下來,殺了他們,若是不下來,那麼你們也別進攻,讓他們在上面缺水而死。”
“是將軍。”小將得令,帶着八百軍馬將小山崗圍了起來。尉突翎哈哈一笑,說漢軍自作聰明,自以爲選擇了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其實只是將自己陷入死地還不自知。他帶着餘下軍馬,繼續前進。
如此這般,尉突翎一路衝殺,到日落時分,已經連續攻下漢軍十寨,本來帶來的一萬士兵,因爲每攻下一寨都要留人看守,少則兩百,多則八百,此刻身邊卻只有五千多一點的兵力。不過他帶的都是能征善戰之人,這一路見到漢軍如此不濟,他倒是也不懼怕。夜間,招來探子一問,前面還有三個漢軍營寨,較之之前的那些探路小寨,這裡面似乎駐紮着漢軍的主力部隊。
“管他什麼部隊呢,明日一舉攻下他們最後三寨,再將他們趕出我們國家,然後我們再帶着大軍進攻他們的國家。都說漢軍如何勇猛,我看也不過如此。”尉突翎哈哈大笑着說。
手下一謀士說道:“將軍,漢軍素來詭計多端,他們能輕易就吞併了兵多將廣的高句麗,只怕他們會有陷阱等着我們,還是小心爲上,不要低估了敵人。”
尉突翎說道:“不是我要低估他們,而是他們真就沒什麼本事,這十寨守軍,一個能打的將領都沒有,沒人能接過我五十個回合的。別說是一個一個的上,就是他們是個一起,我也絲毫不懼。你莫要學我那弟弟,書讀得多了整天怕這怕那的。還給我什麼錦囊,讓我在緊急關頭用,我可從來不相信這些東西,難道一個錦囊能帶來天兵天將麼,實在是可笑。”他邊說邊掏出弟弟尉突文給他的錦囊,很是得瑟的笑着,將錦囊扔給那個謀士,說道:
“這東西你拿着吧,我看是用不到了,等我們將漢軍殺退了,再打開看看我那可愛的弟弟在裡面到底是寫着什麼東西。”
謀士一驚,急忙閃開一步,躬身說道:“萬萬不可啊將軍,這是中郎將軍給你的,我豈能收了。”
尉突翎笑道:“你跟在我的身邊,幫我帶着也是一樣的,我在戰場上衝殺,難免會遺落,還是你帶着好。”
謀士聽了,這才顫顫巍巍的接過錦囊,小心翼翼的存放起來。尉突翎讓士兵在原漢軍的營寨上繼續擴大營地範圍,在此處紮營。謀士看看這裡,四面都是高山,山上本有一條飛流而下的瀑布,通過一個狹小的峽谷通到外面。以前那瀑布可是飛流而下的,爲何現在卻不禁了那等威風,只有些許的水流流下來。
“將軍,這裡地勢偏低,若是我們在這裡紮營,只怕有些不妥。”謀士說道。
尉突翎問道:“有何不妥的?”
謀士道:“我總覺得在這低矮的地勢上紮營,不是什麼良策,會不會是漢軍射的一個圈套,故意讓我們在這裡紮營的?”
尉突翎看看四周,說道:“這裡本來就是漢軍的營寨,他們自然也是考慮過才下寨的,而且這裡兩邊懸崖,漢軍難道還能飛下來圍攻我們不成?就算來了,我們也能抗拒,你怕什麼?命令士兵,速速紮營,然後派一隊人在遠處巡邏,如果有什麼不對經,立刻就鳴金,漢軍就是來了,我也殺退他們。”
謀士自己也說不出這裡有什麼不對勁,如果是兩個實力相差不多的軍隊在這裡交手的話,最後就是兩敗俱傷,漢軍遠來,自然不會選擇這種兩敗俱傷的戰術的。於是他只能吩咐下去,讓士兵在這裡紮營,命令一隊士兵分成四小隊,在遠處巡邏,出於安全考慮,他還派一隊五百人的軍隊埋伏在漢軍必定經過的路口上埋伏。
尉突翎在瀑布之下安營紮寨的消息早就有人報告給了于禁和張預,他們得到這個消息後大喜,直嘆鮮卑先鋒這次是必死無疑了。張預說道:“文則真是高才也,只要大堤一掘,下面洪水出口被堵,那麼那個尉突翎則必死無疑。能這樣輕易將他們萬餘軍隊滅了,真是高謀啊,我張預佩服得五體投地。”
于禁說道:“別說什麼佩服之類的話,大家都是爲了主公的。不過我們不能這樣殺了尉突翎。”
“爲何?”張預不解的問道。
于禁說道:“之前主公有交代,我們是要征服北方這些造亂的小國,可是不能任意屠殺他們,最終這裡面還是得他們的人來治理,只是在政權上是依附我們的。”
張預說道:“能不死,他們豈會乖乖的聽話呢,只要我們一走,他們必定就造反了,那我們這一次出征不就白白犧牲了將士性命了麼?”
于禁說道:“要征服敵人,最重要的就是征服他們的心。若他們心中不服,你殺了一個,還會有第二個跳出來,你能將他們國家數十萬人都殺了麼?所以一定要讓他們從心中懼怕,讓他們的統治者心中歸順我們,不敢在後方造次,這纔是主公的最終目的。”
張預想了想,覺得倒是有些道理,可是還是不怎麼贊同,問道:“若是這個尉突翎打死不投降呢?”
“那也只能活捉,然後用來威脅他的三個兄弟。若是將他殺了,只怕會激起其他人的抗敵情懷,對我們不利,若是能利用他,這是最好的。”于禁說。
最終張預也只能同意,不過大水一下,那麼鮮卑的軍士必定死傷無數,至於那個尉突翎,會不會被大水衝死,那麼就看他的造化了,這點于禁也是控制不了的,只是若是抓到了尉突翎,不能殺了。若是他直接被水衝死,也只能說他命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