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士兵倒酒,呂布微微一笑道:“昔年,在董卓麾下,李郭二人權大,不單單是本侯受其排擠,就連仲益你也一樣啊,不得不駐兵弘農。”
“只是,讓本侯沒想到的是,仲益的隱忍功夫竟然如此之高。”
張濟微微一笑:“溫侯過獎了,當初濟爭不過李郭,只得隱忍保命,不然就得步那樊稠之後塵也。”
“哈哈哈。”張濟大笑兩聲,“過去之事,不提也罷。今日濟與溫侯通秦晉之好,徐州和宛城共爲一體,日後這中原局勢,非曹孟德主導也。”
“不錯。”呂布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異色,點了點頭,“你我與曹操皆有隙,當合兵共力破曹操,然後北拒袁紹,南征劉表,行昔日齊桓、晉文之霸業也。”
聽了呂布這話,陳宮一陣暗暗嘆息,溫侯志向,只是稱霸,而非問鼎,昔日意志已有消磨,此非吉事也。
再一想,陳宮忽然發現,他一直都忽略了一個問題,就是呂布目前膝下只有一個女兒,沒有兒子了。
後繼無人啊,這是任何一個諸侯的大忌,萬一呂布哪一天得了什麼暴病身亡,麾下這一羣文武該何去何從啊。
陳宮登時就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是一個當世有名的智者,卻在這方面欠缺考慮。
呂布本也是好色之人,可自從有了貂蟬之後,只在徐州的利益上娶了曹豹的女兒爲平妻,就再沒有納妾了。
現在,呂布只有一正妻,一平妻,一妾。
正妻嚴氏久已失寵,平妻曹氏和妾貂蟬雖然都受寵,但這二人的肚皮始終都不爭氣。
陳宮暗歎一聲,此事之後,必須要勸一下溫侯,趕緊再納幾房妾室,早日生出一個兒子來,以爲後繼有人。
張濟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此番濟統兵東進淮南,一路過關斬將,兵臨壽春城下。今日之會,算是圓小姐昔日之要求,濟願以淮南之地爲彩禮,此戰之後帶小姐回宛城完婚,不知溫侯意下如何?”
陳宮眼中精光閃閃,突然插話問道:“聽驃騎將軍此言,莫非已有攻取壽春之計?”
張濟微微一笑:“公臺先生所言甚是,你我兩軍皆有糧草之疾,壽春之戰不可久拖,當以奇計襲之。”
“攻克壽春城之後,溫侯只要能派大將鎮守淮南,袁術就再無北還之機。袁術只有合肥之地,不足以養大軍,日久其衆必散,袁術自會消亡。”
陳宮暗暗吃驚,從呂布兵臨壽春城下,他就開始思考破壽春城的辦法。
但是,壽春城城池高大,易守難攻,城內糧草器械堆積如山,張勳又下令封了四門,不讓進出,使得壽春城猶如鐵板一塊,無處着力。
思謀多日,陳宮仍是一籌莫展,沒想到張濟已經有計策了。
此人,果然比曹操還要厲害,陳宮眯了眯眼睛,暗暗慶幸,虧得此番定下此計,能將張濟除掉,不然的話,日後必爲勁敵。
呂布問:“不知仲益如何用計?”
張濟呵呵一笑:“此乃正平之謀也,濟對正平之智素來放心,從未多問,只是令他全力施爲,務必拿下壽春城,送給溫侯也。”
見張濟不肯說,呂布皺了皺眉,也不再問,心中卻是不悅,哼,張仲益,不管你們是如何用計,卻也只是給我呂布做嫁衣也。
接下來,二人又喝了一會兒,聊了一些往事。
半個時辰的時間,二人皆有幾分醉意了,張濟就以酒量不濟爲藉口,向呂布告辭,準備帶走呂玲綺。
呂玲綺望了張濟一眼,心中雖然不忍,但她也不敢壞了呂布的大事。
呂布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張仲益,雖然你也算是當世英雄,先敗劉表,再拒曹操,卻不想今日會喪命在本侯之手吧。”
張濟臉色微微一變,淡淡問道:“溫侯這是何意?”
“哈哈哈。”呂布再次大笑起來,“既然你已經是將死之人,本侯也不怕將實話告訴你。本侯之女已經許配給曹操之子曹鑠了,本侯與曹操結成聯盟,欲先除掉你。”
張濟冷笑一聲:“溫侯,曹操素有野心,曹鑠又重病纏身,命將不久,莫非溫侯不知乎,竟然還將親生骨肉往火坑裡推?”
呂布冷哼一聲:“成大事者,豈能在意小節,張濟,你再怎麼花言巧語亦是沒用,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一把抽出腰間的長劍,呂布就向張濟當頭劈來。
張濟急忙閃躲,一邊抽出長劍相迎,一邊對黃忠喊道:“速速發信號。”
“晚了。”陳宮彎下腰,將呂布的酒樽拿起來,快步來到後面約莫十步遠的距離處,用酒樽狠狠向地面砸去。
“砰”的一聲,不是酒樽砸在土面上的聲音,而是砸在什麼木頭上的聲音。
聲音剛剛落地,一個圓形的木棚立即就被人從裡面擡了起來,一個將領模樣的人從裡面鑽了出來。
陳宮微微一笑:“文遠,速速相助溫侯誅殺張濟。”
“是。”張遼虎目一掃,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手持長槍,向張濟和呂布的戰團撲了過去。
隨後,從地道里又鑽出來一個人,正是呂布麾下大將魏越。
第三個,竟然是驍將成廉。
呂布爲了誅殺張濟,確保萬無一失,又從徐州調來了成廉。
最後一個人是曹性,一躍而出之後,立即搭弓射箭,一箭正中張濟的心口。
張濟大叫一聲,身體一個後退,被呂布飛步衝上前,一劍就將張濟的腦袋砍了下來。
黃忠正在向停馬之處逃去,但是,曹性的第二箭也到了,正中黃忠的後心,後者踉蹌兩步,“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太輕易了吧,張濟和黃忠皆是當世虎將,竟然這麼輕易就被殺死了。
呂布呆了呆,望着地面上的兩具屍體,一時間腦袋轉不過來。
陳宮臉色大變,急忙大喊:“溫侯,張濟識破了計策,將計就計,派人假冒相會,其意必在我軍大營也。”
“什麼?”呂布大吃一驚,急忙向大營的方向看去,卻哪裡能看到啊。
倒是呂玲綺暗暗鬆了一口氣,眼神中閃過一抹喜色,張濟看懂了她的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