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正不阿的滿寵,滿臉煞氣的盯着堂下哭哭鬧鬧的陳家主母。
律法當前,縱然是有什麼過錯,焉能濫用私刑!
“來人!傳……”
滿寵拍響驚堂木,就要召喚寧容到堂,卻突然被急促而來的陳羣打斷了。
“滿大人請慢!”
陳羣當先對着滿寵一禮,轉身望着鬼哭狼嚎的陳寶就氣不打一處來。
滿寵問道:“陳大人前來…可是狀告寧容毆令弟?”
“非也!”陳羣撇了眼叔父陳泰搖搖頭,“某來公堂是撤銷狀子的!陳寶所傷皆是其自己所傷,於寧大人無關!”
“呃?”滿寵探究着盯着陳羣,搞不懂他爲何睜眼說瞎話。
“不行!人證物證都有,那寧容行兇,滿大街的人都看到了,必須讓他陪我苦命的孩子命來……嗚嗚……苦命的兒啊……”
嗯?
陳家主母一聽陳羣打算息事寧人,頓時悲從心來,若說方纔有一半是哭給滿寵看的,這會兒卻是哭給自己聽的了,滿臉淚痕更加傷心了。
滿寵身體後傾探究的瞅着陳羣,這個穎川陳氏當代的領頭人,他自然聽說過,滿腹的經綸堪比那些國學鴻儒,就是北海孔融都與之平輩論交。
如此聰慧之人,怎麼會不明白這傷是哪裡來的?
呵!
開玩笑,誰能不小心把自己的後代根根砸碎了?
陳羣雙手袖籠有些不耐煩,心中卻是無奈的緊,若不是許昌風雲突變,他怎麼會管這事?
陳寶說起來是自己的兄弟,可是陳羣心中是不想承認的,無他!與這等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稱兄道弟,陳羣還真丟不起那人,想他來往無白丁,談笑皆是鴻儒,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可是……
有些事情由不得他,陳寶的父親乃是陳泰,也就是眼前這個身穿綠豆官袍的司庫主薄,然而很多人也把此人認作是他陳羣的父親。
不錯!
陳羣也從來沒有反駁過,皆是因爲當年他這一脈不好生養,爲了借命,陳羣的祖父做主把他寄養到了陳泰的名下,直到七八歲時,陳羣慢慢的展露了自己別具一格的聰慧,這才又被接回本宗,如此,這纔有了世人認爲陳泰乃是陳羣之父。
若是拿出家譜,排出輩份來,陳羣和陳寶確實是這一代的兄弟,而兩人有個共同的曾祖父,只因陳寶的祖父是庶出,這才淪爲了旁枝。
咳!
聽着吵鬧越來越離譜的陳家主母,也就是陳羣的便宜嬸子,陳羣整個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轉身望着自己的叔父。
凌厲的神情不帶一絲感情,頗有當家主的威儀,那眼神彷彿再說,叔父你若不管,那侄子就只能不恭了。
咯噔!
陳泰心裡瞬間咯噔一聲,對於這個從小看到大的侄子他可是有些懼怕的!
小小年紀老練沉穩,每次看到陳羣,他都有一種看到父親的錯覺,雖然羞於啓齒,可是這卻是他心中的感受。
“閉嘴!”
一聲斷喝,陳泰暴跳如雷,整張臉色扭曲的青筋突突的往外冒,對着自己的妻子就是一頓臭罵。
“哭!哭有個屁用!都是你個蠢貨,早做什麼去了!哼!現在知道傷心了,廢物!都是廢物!”
陳泰面色漲紅,手指上下翻飛,氣的喘息着粗氣。
“你給我閉嘴!嗷什麼嗷,這都是被你給教壞的!整日裡不學無術,就知道追雞逗狗,你就是一禍害!怎麼都把自己摔死!”
陳泰越罵越憤怒,口氣越來越重,嚇得陳家主母和陳家大少爺霎時間止住了聲音,不可思議的看着陳泰。
這……這還是那個詩禮傳家的陳家嗎?這還是那個恭謹謙讓的陳泰嗎?
“走!回家!想讓我多活幾年,就給我老實些!”
陳泰怒其不爭,恨其不平,狠狠的剜了一眼二人,轉身走了,陳羣望着佝僂着身影的陳泰,鼻子有些酸楚。
“唉!總算是天下太平了!”陳羣嘀咕着嘆息一聲,對着滿寵拱拱手,指揮着僕人擡着陳寶走了。
……
天下太平?
曹操站在書房的一角,黑暗充斥着整個房間,微微含着臉色,嘴裡卻是玩味着陳羣的這句話。
靖安司關注着許昌城的一舉一動,任何的風吹草動都不可能逃過他的雙眼,寧容發瘋似的毆打陳家大少爺陳寶這件事情,他自然接到稟報。
手腕全部粉碎,五根手指雖然完整,卻沒有了用武之地,胯下的後代根更是被小銅錘砸成了肉餅,根本就沒有治癒的可能,這和陳寶算是廢了!
嗯?
曹操沉思着轉過身來,整個身體慢慢的走入了光明,突如其來的光明總是需要時間來適應環境,手中把玩這一柄小銅錘,若是寧容再次定然識得,就是這柄錘子在他的手中行兇。
寧容出手的狠辣讓曹操皺皺眉頭,心裡很是不解,像陳寶這種紈絝子弟的品行向來不端,因此,他根本就沒有在曹操的關注範圍之內,曹操所考慮的只有寧容不合乎常理的異常反應罷了。
嗯?
思索良久,曹操暗自點頭,陳寶遭此重創應該是池魚之災,而寧容的目的無外乎立威!
寧容離開了三個月,許昌城卻在這三個月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幻,曹操現在越來越爲自己的英明舉措而高興,許昌城的重新規劃,竟然帶動了世家大族勢力的重新規劃,而寧家無疑成爲了有心人的目標。
嗯!
明日的大堂寧容定然是要親自前來的,呵!某倒要看看,明日的亂局又該如何應對?
……
等所有人都在爲寧容的事情坐立不安時,寧容在做什麼呢?
做飯!
寧容給了個爽朗的笑臉,彷彿外面的風雲和自己沒有關係,厚重的大門緊緊的關閉,就是兩個世界。
管他外面如何風起雲涌,自己家安詳熱鬧就是王道。
豆芽咬着寧容的袖袍不情願撒開,自己都好幾個月沒見到自己的兄弟了,自己恩准傷心的哭了好幾回,還以爲兄弟丟下自己走呢!
豆芽不依不饒的跟在寧容身後,一步一根的緊緊咬着,聞着寧容熟悉的味道,豆芽這才放下的眨呼了下眼眸。
寧容回頭調戲般的笑了下,伸手在他頂瓜皮上的沖天小辮摸了一把,這是二娃那丫頭給他扎的沖天辮,後勁的鬢毛也挽成了一個個的小辮子,就連身上都穿着冬天的防寒服,繡花的錦緞縫製的,寧容細細的看了,陣腳很密。
豆芽這些日子就是這麼過着人類的生活,可是……他還不如過個非人的生活呢?畢竟自己又不是人。
撓撓豆芽的脖頸,寧容知道豆芽對自己的想念,更何況家裡還有幾個小小人整天纏着他玩耍,聽着豆芽的苦泣聲,告狀聲,寧容不時回頭安慰兩三句。
把臉貼在豆芽的臉上親暱了一會兒,寧容吩咐僕人去煮一壺溫酒拿來給豆芽喝,僕人很快端着盆子跑了回來,望着那淡淡的花香,寧容有些疑惑,
“回少爺,豆芽喝酒喜歡加了桂花的酒,”僕人說着話把酒盆放到豆芽面前,果然是一醉解千愁,豆芽煩惱盡去,打着響鼻邁着八字步回馬棚裡去了。
閒下來的寧容首先對家裡吃飯的客廳進行了改造,首先他把大家吃飯桌案換成了巨大的圓桌,順便又打造了一些吃飯用的椅子,想起郭嘉,戲志才和曹洪,爲了不被這三個人的口水嗆着,他決定多打造幾套,防備對方搶劫自己。
木匠拿了圖形看不懂,解釋好半天才模模糊糊弄個半懂,直到寧容滿臉的不耐煩時,也不敢再問,跪在地上發誓賭咒絕不外傳云云。
快去吧!
寧容感覺真心是累啊,三視圖的桌子都看不明白,那還能指望什麼?
……
“以後要當心了,少爺脾氣不好!”有人竊竊私語道。
“不可能吧,少爺可是怪才寧容,最是風流倜儻的人。”
“怎麼不可能,那是你沒有見過,今天在東市上,聽說啊……”
“哼!那也是壞蛋惹到少爺了,少爺好歹也是軍伍上的人,有些脾氣也是應該的!”
“這倒是,不過以後還要小心翼翼些纔對!”
僕人甲和僕人乙正在小心的討論着寧容上午發瘋的事情,正被收拾豬肉的寧容聽到,坐着小凳子,手裡不聽,一遍遍的用熱水拾到豬毛,直到光禿禿的看着白靜靜的,寧容這才滿意的笑了。
嘿!
這就對了,好名聲就不是自己應該有的,自古以來那些名將,勇將,猛將,智將都是死的最快的,到是自己這種混不吝纔是最長久的。
寧容在前世就特別羨慕程咬金,朝堂上撒潑耍橫慣了,別人也就認爲他也就能帶帶兵打打仗,只要不惹他,與自家無害,犯不着去捅他這個馬蜂窩。
最後,程咬金自自在在活了百歲,死後的封長壽魯王,富貴一生,長壽一生,歷經四帝而不倒,可謂是官場的奇葩。
最近寧容心神不寧,總想着做些什麼改變下自己的名頭,無可奈何的就把他老人家的英雄事蹟拿了出來。
哼!
自己瘋起來,誰都擋不住,名聲這東西,寧容還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