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文丑按照紙條上的指示來到了荀彧家中,此時荀彧正在書房等着他。
“不知荀大人叫文某深夜前來有何要事?”因爲不知道荀彧是敵是友,所以文丑的語氣也是不冷不熱的。
荀彧倒是一點不在意文丑的態度,他招呼文丑坐下說話。“文將軍可知荀某當年因得罪我家先主公而被冷落之事?”
“哦,還有這事?某卻不知?”文丑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不過看荀彧一直一副曹氏大管家的樣子。他居然也有失寵的時候?
“唉,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某處處爲陛下說話,使主公心中不悅。”荀彧雲淡風輕的說出了原因。看似已經不在意這件事了一般。
“爲臣爲君主分憂這是應該的,只是這與荀大人叫某來此有何關係?”
“不瞞將軍,荀某也是覺得自身所做沒有什麼不妥,可是自從出了先主公遇刺這檔子事,新主一直對我們這些所謂保皇派心中不喜。特別是我這個領頭的。”荀彧看看四周壓低聲音在文丑耳邊道,“甚至有消息說新主有意除了荀彧。”
“這是你們自家的事,荀大人對我一外人言說是何用意?”文丑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文大人以爲我不知道,袁公此來真的是幫新主守城?”荀彧見文丑這種態度不由惱火,“你們是守是奪。明眼人還會看不出來。”
“你想怎樣?”文丑問話時眼中已經閃出了一道寒光,他會根據荀彧的回答決定下一步的動作。
“我想助文將軍一臂之力。”荀彧沒有在意文丑那殺人的眼神,目光堅定的看着他。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文丑很是不解。
“適才說了,新主欲殺彧,彧一人死不足惜。奈何彧身後還有整個荀家,災事一來只怕是雞犬不留。彧不忍宗祠毀於我之手中。所以只得行此背主之事。”
文丑心中點頭,是了,這些世家子弟,把家族看的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爲了家族做什麼事都不稀奇。“荀大人打算如何幫我?你有辦法讓曹昂同意換防?”
“要奪城又何須換防這麼麻煩。”荀彧見文丑不再懷疑自己,也開門見山道,“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我等只需如此這般,還怕許都不到手嗎?”
“好,此計甚合吾意,事不宜遲,當今晚行之。”文丑拍案而起。
“將軍好魄力,彧自當奉陪,待你我分頭行事。今夜子時,大將軍府相見。”
當晚三更,荀彧火急火燎的帶着一隊親兵望大將軍府門前闖,來到門前,守衛認出了是荀彧,“荀先生,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讓開,我有急事稟告主公,文丑帶着他的侍衛往北城去啦,只怕是要偷開城門引袁軍入城。”說着也不管那些守衛,帶着人就往裡闖。守衛們知道荀彧是先主公的心腹重臣也不攔他。要是他們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荀彧的親衛今天都換人了。
荀彧帶着親衛一路直行往曹昂的臥室衝去,推開房門,曹昂從牀上驚醒,看着一羣人氣勢洶洶的站自己的房間裡。爲首的居然是荀彧和白天剛見過面的文丑。
“荀叔這是何意?”曹昂也是經過戰陣的武將,所以此時並不見多少慌張,反而是語氣中帶着一絲上位者的威嚴。
“今夜前來,乃是想與小曹將軍商量城門換防之事。”文丑嘴上說着商量,腰間佩劍卻已經出了一寸。
“文將軍好本事呀。”曹昂冷笑,傻子都知道對方話語中的意思。
文丑也不推辭,向前一步朗聲道,“過獎,能爲一軍統帥者自然不會是一介莽夫。小曹將軍到底是應或不應呀?”
“文將軍這句話說得好,爲一軍統帥者,豈爲莽夫?我雖年幼但既爲主公,你覺得我像個莽夫嗎?”曹昂戲謔的看着文丑。
這時的文丑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雖然有荀彧帶着,可是自己這羣人居然能直接闖到曹昂睡房竟然無一人阻攔,這本身就太反常了。等他明白過來再看荀彧。見他早已退出房門封住了自己的退路。
“文將軍也不用再拖延時間了,”黃敘帶着一隊甲士從牀幃後面走出護住曹昂。“你前往南門的人馬,再也不會回來了,至於你,文丑,文大將軍。你奪人城池刺殺盟友。背信棄義之舉做盡,不如現在自盡,也好全了你忠義之名。不致連累你家主公,放心,你死後我主看在兩家交好的情分上將你以盛棺成殮,屍身送還你主。”
見被人算計,文丑不怒反笑。腰間佩劍,龍吟出鞘。昂然而立,“某被世人贊爲河北四庭柱,千萬軍中取敵將首級償如反掌觀紋一般。就憑你們這羣鼠輩就像阻我。實話告訴你們,某從沒信過荀彧,爾等以爲自己得計,卻不知是引狼入室,自尋死路爾,殺了你等,某照樣可以趁亂奪城,看劍。”話語間,文丑手中劍已成長虹貫日之勢刺向曹昂。
不得不說,文丑的話沒有吹牛,只這一劍就讓人驚豔,其快如虹,其準如鷹,其狠如狼,勢如猛虎,刁鑽如蛇。等甲士們反應過來時只怕曹昂早就喪命劍下,但是。世間的事總有個但是。就在曹昂來不及躲避這必殺一劍的時候。斜刺裡出現了一把短槍,槍尖點在劍脊上,恰到好處的擊偏了劍勢。能在文丑手下救人的,除了曹操手下那幾員猛將,在許都的就只有一位槍神的弟子了。
曹昂起身對救自己的人行禮。“多謝嬸嬸救侄兒一命。”
來人正是秀兒,秀兒雙持短槍,並沒有回禮,只是護着曹昂,眼睛死死盯着文丑。文丑很顯然沒有想到對面的這個美婦居然有如此身手。手中寶劍緊了一緊,卻也是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他不敢動,有人卻要他動,黃敘身爲這次計謀的主謀,自然不會讓這個計謀落下瑕疵。哪怕節奏放慢了也不行,於是他下令手下甲士開始圍殺文丑的人馬。看着自己手下的生命正在不斷消逝,文丑果然無法按耐了。身形一動,鷹擊長空般撲向秀兒。秀兒卻也是動若脫兔,一側身避開了銳鋒。反手還給文丑一記反擊。文丑也是久經戰陣之人,退避不及之下,他卻是以劍鞘擋住了這一抽擊。
且不說大將軍府暫時難分勝負,許都南門的守將此時卻在犯難,之前荀彧大人早就發下了密令,說是半夜會有一羣人從城內拿着自己的手令前來偷城,自己只要滅掉這羣人就是大功一件。可是這都四更天了,守將連個鬼影都沒看見。自己的大功這是在哪呀?這時的守將並不知道,他的大功已經跑到北城門去了。
“你不是文丑?”秀兒看着被自己刺倒的這個人,繡眉一蹙。
“刁夫人,你說什麼?”秀兒這句話,讓門口的荀彧吃驚不小。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荀先生容秉,妾身雖沒有見過那文丑,可是聽聞那文丑善使大刀,想來是個招式大開大合的猛將,可是眼前這人招招玩命,狠辣有餘,勇猛不足。而且先生請看此人手掌,右手老繭明顯要厚於左手,試問一個雙手使長兵器的人怎麼會如此?”
那個“文丑”見自己的身份被識破,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就算你們死而無憾。”王穩說完一口鮮血噴出,倒地身亡。
王穩倒是一死百了,可是荀彧卻聽得一頭冷汗,這個文丑從一開始就讓人假扮自己,並用一副莽夫的樣子來麻痹己方,還反用了自己的計謀。現在看來這個王穩就是爲了拖延己方,“公子獻頭”這種霸道兵法居然還有除賈文和之外的人,用的這麼直透人心。這時的文丑只怕已經攻破了北城門。袁軍已經進入許都。
似乎是爲了印證荀彧的猜想一般,一個渾身浴血的曹兵跑了進來,氣喘吁吁的跪倒稟報,“報告主公,三更時分有人拿着荀大人的手令,前來要求開門,我等不敢輕開,叫他先稍等請示主公,誰知那爲首的大漢突然發難,一刀劈死守將,隨後又攻佔北城門,打開城門放了城外袁軍入城。主公,北城失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