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了四年,再回去看曾經彆扭的兩個人,真的有恍如隔世的感覺,那時候的自己雄心萬丈,一心想在將來闖出一番天地,可她偏偏是個性格內向,不愛說話的女孩。
黑司曜的呼吸很輕,這樣看着她有一種隔了很遠距離的感覺,她靜靜坐着,安靜而溫婉,恬淡而成熟。
是的,成熟,她才24歲,卻是過早的變成熟了,身上流淌着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女孩應有的沉穩。她和過去的鐘未昔的判若兩人,因爲有人在她這朵花上撒了催熟劑,這個可惡的人不是別人,是他自己。
突然覺得這十幾年恍然做了場荒誕的夢,從沒有這麼慶幸過,慶幸自己及時醒來,幸好爲時不晚。
但這慶幸並沒有帶給他的內心一絲寬慰,本該是開心的笑,這時候笑不出來,他被權勢燻黑了心,矇蔽了心,他是個權力至上的男人,以爲擁有了權力就擁有了世界。
大喜之後就是大悲,得到之後就是誠惶誠恐害怕失去,此時攥住她的手,攥得那麼緊,疼痛擠壓着他的心臟,從嗓子眼裡擠出帶着哽咽的聲調,“我走得太遠,想找你,可發覺我們之間隔着一個世界,你在光明,我在黑暗,對不起,昔昔,別不要我。”
“我才擔心……你不要我呢。”鍾未昔的臉以一種怪異的形狀扭曲着,她壓抑着聲音無聲地哭,這聲‘對不起’抵得上很多甜言蜜語,山盟海誓,淚水奪眶而出,她坐了兩年牢,無依無靠流浪了兩年,聽到他說對不起時剎那間委屈冒出來,可是他說‘別不要我’,她的心又揪疼起來。
這是一種複雜的心緒,兩個人面對面哭着,然後又笑着,這哭笑中包含了旁人難以理解的釋然及幸福。
鄒逸看着花園裡兩個人又哭又笑,直咋舌,“怎麼了這是,一會哭一會笑的。”
“你不懂。”午徵端起架子,以一種過來人的口氣說,“經歷一些事情之後,人會長大,經歷一段感情後,會更懂得去愛。沒有經歷過愛情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沒有經歷過痛苦的愛情是不深刻的,愛情使人生豐富,痛苦使愛情昇華……”
午徵面朝着花園搖頭擺尾大講自己的愛情體會,旁邊幾個沒成家,不相信愛情的光棍們一陣惡寒,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紛紛轉身走了。
只留下午徵一個人繼續滔滔不絕,唱獨角戲……
空曠的VIP病房內,黑司曜坐在沙發上,膝蓋上擺着筆記本,用一隻手敲擊鍵盤,處理一些公事,心裡思忖着,半小時後需要按時和泰國方面的毒商進行視頻會面,得想辦法支開昔昔。
倒不是他想瞞着她,只是太瞭解她,以前他花了很多心思想讓她接受黑道上殘酷的生存法則,收效甚微,他想她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接受得了。
爭吵和冷戰最傷感情,兩個人在一起經歷了很多的磨難,他不想再冒險,上次在日本吵架消耗了太多的心力,每次想起來心痛萬分,他們誰都無法再承受一次。
鍾未昔此時正在疊剛從外面收回來的乾衣服,這幾天她無事可做,他睡覺的時候她就剪紙打發時間,病房裡有特護每天早上來收髒衣服,她閒着無聊,就決定自己洗。
黑司曜聽到一聲打哈欠的聲音,擡頭笑,“昔昔,你困了就睡一會兒,我這裡要處理點公事,短時間內不能陪你。”
“沒關係。”她是真的很困,平常午飯過後都有午睡的習慣,這幾天爲了照顧他,她硬撐着改掉了,現在瞌睡蟲在大腦裡橫行霸道,肆虐妄爲,她懷疑自己只要一沾枕頭就着。
“好吧,曜哥哥,我眯一會兒。”她實在扛不住,收拾好衣服,拉上被子躺下去。
黑司曜盯着她看了幾秒,很快就聽到她發出的規律呼吸聲,不由失笑搖頭,放下筆記本,走過去伸手拉了拉她身上的被子,坐在牀邊十幾分鍾,看着她沉睡中的嬌臉怎麼也看不夠。
估計時間差不多,轉身重新坐回沙發,拿起筆記本,處理了一些文件後,時間剛剛好。
泰國佬中文不標準,幾年前第一次接觸幾乎對方每講一句他都要揣摩半天,爲這他專門去學了泰語,現在已經能靈活交談。
“黑先生,你好哇。”泰國毒商出現在屏幕裡。
他調低聲音,看了一眼沉睡中的鐘未昔,這裡空間夠大,離病牀有七八米的距離,戴上耳麥,壓低聲音開始與對方交談。
大約一個小時後,他和對方談妥價錢,交貨時間,以及在哪裡交貨,最後下線。
放下電腦,拽下耳麥,準備伸個懶腰,對上一雙定定的眼眸,愣了愣,隨即站起來笑着走過去,“什麼時候醒的?”
鍾未昔其實還沒有睡夠,她躺下去開始被噩夢纏上,睡得不安穩,最終也是在噩夢中驚醒。醒來看到他坐在沙發上,專注的與電腦裡的人交談,那語言既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發音緩慢,彈舌,像極了電視新聞上泰國人發的聲音。
“剛醒。”她眯眯眼睛,睡意在臉上還很明顯,腦袋也昏昏的。
他摸摸她的臉,“再睡會兒。”
她敵不過睡意,緩緩閉上眼睛又睡過去。這一覺睡了很久,到天黑
了才醒。
在她睡着後,黑司曜來到院長辦公室,即莊遲的辦公室。
片刻後,秦嘯、午徵、鄒逸三個人進來,四個人坐在一起商量去香港某碼頭那邊接貨。
“我去吧,以前我在香港住過一年多,對那裡的地形比較熟。”午徵毫不遲疑,主動提議。
每逢幾個兄弟商議重要事情,總愛聚在一起邊抽菸邊談,黑司曜習慣性去摸煙,發現秦嘯幾個煙槍今天都沒抽,這纔想起是爲他着想,老五說過他不能抽菸,更不能聞煙味。
“老六,你怎麼說?”他問秦嘯,順手端起茶杯,不能抽菸,只能喝茶。老七畢竟有家室,他不能輕易讓老七去冒險。
秦嘨沉吟片刻說道,“我們幾個對香港碼頭那裡的地形完全陌生,有老七帶路會好很多,我也建議老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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