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由,告訴荼兒,寡人想他,寡人愛他,寡人死了,不要悲傷,人都是要死的,寡人這一輩子最大的驕傲不是擁有了齊國,更不是使先祖桓公的霸業再現,而是擁有他這麼一個兒子”
“還有不管怎樣,陽生都是他的哥哥”說到這一句時,齊景公猶豫了許久,不過最後還是說了出來。品書網
“拜託你了”齊景公言罷橫劍割掉頭的一大縷白髮,拿起,把它夾放在那寫好的遺詔,然後把齊國大印一塊交給了仲由。
仲由此刻算是白癡也知道齊景公要幹什麼了,他嚎叫着要帶齊景公殺出重圍,可是最終換來的卻是齊景公一腳:“仲由,寡人老了,要死了,你帶着一個老人,帶着一個要死的人,在這樣一個風雨交加電閃雷鳴的夜晚能殺出重圍嗎?”
仲由仍然堅持,最後齊景公撲騰一聲直接跪在了仲由的面前,涕泗橫流:“仲由,寡人求你,寡人跪下來求你,你帶着大印,帶着這遺詔,帶着寡人這一縷白髮去尋找荼兒吧,對,去找他,他纔是寡人生命的繼續,寡人的一切……”
殿外的廝殺聲越來越近,仲由看着披頭散髮的齊景公,看着他,那一個生命癲狂的老者,他強抹掉眼淚,對着齊景公,嘭嘭嘭,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把東西用牛皮包好,放在自己貼胸甲內,站起身,拿起長劍大喝一聲,頓足道:“走!”
那一聲“走”裡面包含了萬種痛苦與無奈。
齊景公看到仲由消失在夜色,消失在雨幕,他笑了,他走回自己的內室,換冠冕,坐回在屬於國君的主位,靜靜等待着。
陳恆帶着人殺進來的時候,他看到的是一個睥睨天下威武不屈的老者,齊景公,他的臉色蒼白卻是俊美,他的額頭皺紋溝壑,卻是不減英氣,他穿着國君黑色冕服,頭戴前後各九旒,腰間柭着國君之劍。
威武,霸氣,似乎多年前的齊景公又回來了。
“陳恆,你來做什麼?”齊景公語氣充滿了冷意。
陳恆看到齊景公的模樣,先是一愣,接着嗤笑一聲:“來做什麼,呂杵臼啊呂杵臼,你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嗎?”
“大膽陳恆,寡人算是被逆子篡位,那也是那逆子的父親,你一個家奴有何膽量稱呼寡人的名諱?”齊景公大怒,顯然他認爲這次宮廷政變是他那不孝子陽生主導的。
陳恆卻是仰天大笑,齊景公見狀眉頭緊皺:“你笑什麼?”
“笑什麼?呂杵臼,你是不是現在很想見你的那個忤逆兒子?”
齊景公聞言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這時又聽得陳恆道:
“來人呢,把咱們的陽生公子擡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棺材被陳恆手下兵士擡了進來,只見棺材當躺着一人,那人浮腫黃白,屍體已經僵硬,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公子陽生。
齊景公看到此幕,他再也不能保持強壓住原先的淡定,因爲他聞的出長子陽生最少已經死了七日了。
要是陽生早死了,那是誰在謀劃這次叛亂,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陳恆,你到底想幹什麼?”齊景公想到一種可能,他再也無法淡定了,他哆嗦着,強撐着身體,一雙古松樹皮的手指着陳恆咆哮道。
因爲在齊景公的潛意識裡,不管他承不承認,事實都有一點:若是陽生謀逆,怎麼說都是子嗣之間奪位的內鬥,他作爲父親,手心手背都是肉,而且他相信以愛子呂荼的能力,從陽生手奪回君位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可是如今長子陽生死了,事情不是內鬥奪位那麼簡單了。
“想幹什麼?哈哈……”陳恆的大笑與殿外的閃電雷聲雨聲相呼應着,顯得無的猙獰可怖。
在他笑着的時候,只見齊景公的子嗣們,老十,老十一,老十二,老十三,老十四還有他們的母親等都被壓進了殿。
她們見到齊景公後,急速奔到其面前跪倒嚎啕大哭起來,齊景公見聞眼睛血紅,他的牙齒咬的嘎吱嘎吱響,此刻他知道一種想象的悲慘可能要發生了。
“呂杵臼你可還記得我父親田乞是怎麼死的嗎?”陳恆看着被妻妾子女簇擁在間的齊景公,突然噌的一聲抽出了佩劍指着他道。
“陳乞?他怎麼死的,不是因爲謀逆最後被你大義滅親了嗎?”齊景公如今反而鎮定下來,他冷笑着。
陳恆聞言哈哈慘笑:“被我大義滅親?我滅你祖宗!”
“他田乞可是我的親生父親,親生父親!”
“是他爲了救我,爲了拯救我田氏家族,是他用我的劍強勢插進了他自己的胸膛”
“你知道劍插進父親身體,看着那血,看着父親那血汩汩的從他身體流出來時,我是什麼感覺嗎?”
“那種感覺像是身體裡最重要的東西丟了,對,丟了”
“父親的鮮血,我不能丟,不可以丟,我把他的血拼命的堵住,可是堵不住,最後我只能往嘴裡咽,對,咽,父親的身體承受不住鮮血的流離,那用我的身體承受”
“哈哈,呂杵臼,你喝過你父親的血嗎?”
“你沒喝過吧!”
“放心,我不會讓你喝你死去父親的鮮血,也不會讓你喝你子孫們的鮮血“
“我田恆今日大發慈悲讓你的子女們嚐嚐你的鮮血,那會是什麼滋味,什麼感受?哈哈……”
陳恆瘋了魔了,如同地獄來的血煞,他的心,他的語言,他的行爲已經顛覆了人類的範疇。
報仇,報仇!
敵人對我的兇狠,我要十倍報之,百倍報之!
“不要!”
齊景公的妻妾子女們見陳恆拿着劍殺向了齊景公,急忙都擋在了他的身前。
陳恆嘴角閃出癲狂的笑容,他用劍左右揮殺,只見齊景公的妻妾子女一個個倒在了血泊當。
“陳恆,我嘈你祖宗!”齊景公看着愛妻愛妾子女一個個倒在了血泊當,他不顧老弱的身體,揮拳去打陳恆。
陳恆冷笑,用劍斬落,啊的慘叫,齊景公的胳膊被斬斷,掉落在地。
“呂杵臼,哈哈,爽不爽,被人斬斷胳膊的味道怎麼樣?”
“嘿嘿,不要擔心,你不會這麼快死去的,我田恆還沒有看到你的子孫們喝你的鮮血呢?”
“來人”陳恆對着身後的武士大喝一聲。
不一會兒四個人被押了進來,兩個是孩童,倆個是少年,那四人全都是公子陽生的嫡系子嗣。
“公孫們,你們想不想喝你祖父的血啊?”
“不要怕,想喝說,我田恆保證滿足你們”
陳恆誘導着。
“陳恆,你個逆賊,逆賊,你殺我父,又殺我祖伯親人,我呂任誓與你不罷休,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其一個較大的少年看到殿的慘狀後,一張俊秀的臉血獄的通紅,他乘着陳恆不注意撿起地的劍猛刺向了陳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