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蕭珏的這個請求,唐寧當然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他和小意小如唐夭夭哪位夫人不能一起睡,爲什麼要和蕭珏睡?
不過唐寧還是給他出了一個主意。
西門衛剛剛組建,蕭珏作爲西門衛大將軍,和西門衛的將士們同吃同睡幾天,也不是一個說不出口的理由。
蕭珏離開之後,唐寧繼續思考剛纔的問題。
自從康王造反,陳皇封他爲右相之後,他已經升無可升,賞無可賞,除非他把自己的皇位讓給他坐坐,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個時候,適當的犯些錯,表示一下自己已經囂張了,狂妄了,飄了,不用他再賞了,也算是給陳皇吃一顆定心丸。
當然,唐寧讓宋義放人的時候,並沒有想那麼多。
這個世界不求回報對他好的人就那麼幾個,他怎麼能讓她們受委屈?
然而周家那裡,還是要做些安排。
周家。
周家作爲皇親國戚,當今太后的孃家,雖然已經低調了很多年,但也曾經輝煌過,顯赫過。
只不過,隨着一個時代的過去,周家後繼無人,到了這一代,更是人丁單薄,只出了一根獨苗,算是徹底的沒落了。
等到再過些年,太后和陛下都不在了,周家也就會變成京中權貴的末流。
但至少現在,他們在宮裡還有太后這個靠山。
此時,周家唯一的獨苗周青,鼻青臉腫的躺在牀上,一條胳膊和大腿被白布纏的嚴嚴實實,不時的發出幾聲痛苦的悶哼。
“我可憐的兒啊……”牀邊的一名老婦人眼淚漣漣,大聲道:“那女人居然對青兒下這麼重的手,一定不能放過她!”
另一名老者沉着臉,說道:“我已經告訴刑部了,此案要嚴懲不貸,唐家現在已經沒落了,我想刑部也不會庇護她,青兒的仇馬上就能報了。”
他話音剛落,便有一名下人匆匆忙忙的跑進來,大聲道:“老爺,老爺,不好了,那唐水已經被刑部放了!”
“什麼!”老者面色陰沉,問道:“你確定?”
“千真萬確。”那下人道:“我親眼看到,唐水和安陽郡主走在街上,不會有錯的。”
“刑部在幹什麼!”老者冷哼一聲,說道:“我去問問宋義,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
刑部,宋義看着憤怒的老者,說道:“趙國公息怒,此事是唐相的命令,刑部只是奉命行事……”
老者面色一僵,問道:“唐相?”
宋義點了點頭。
宋義口中的唐相是誰,老者心中自然清楚,近幾年來京中發生的每一件大事,他都站在風口浪尖,這兩年,他鬥唐家,鬥端王,鬥康王,鬥江南一黨,鬥京畿權貴,鬥來鬥去,他的對手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他自己卻已經坐上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
如果京師還有他不想招惹的人,唐寧絕對排在首位。
他面色變了變,心中經過了一番抉擇,乾笑道:“既然是唐相開口,此事就這麼算了,年輕人之間,有矛盾衝突也很正常……”
他對宋義拱了拱手,說道:“老夫回去了。”
宋義知道他不想招惹唐寧,笑了笑,拱手道:“趙國公慢走……”
……
唐寧從安陽郡主和唐水的口中已經得知,這次的事情,真的是她們不對。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周家的下人在街頭販賣西域奴隸,唐水看不過眼,便上前和他們理論。
誰想到那周家下人根本不認識京師魔女,一言不合就動手,其中還有不少針對兩女的污言穢語,唐水自然要反擊,周家的下人見她實力不俗,就想人多欺負人少,結果包括他們的少爺在內,全都敗北。
真要說責任在唐水,也有些不對,畢竟她也曾試着和對方講道理,是對方先動手的,但結果卻是周家少爺和下人團滅,她完好無損,這個責任又推脫不掉。
好在她下手有分寸,周青的骨頭只要接上,休養一段時間就能痊癒,也不會變成殘廢影響以後的人生。
即便如此,唐寧還是讓人送了一大車禮物去周家。
這些禮物大都是名貴的補品藥草,論價值,足夠周青骨折上百八十次的,周家好像也不願意再計較此事,收下了禮物,沒有多說什麼,安陽郡主預料中的事情,並未發生。
小院之中,唐寧看了看唐水,說道:“以後就算要動手,下手也要輕一點,不要動不動就卸人手腳……”
唐水低下頭,說道:“知道了……”
隨後她又看向唐寧,說道:“有件事情,我想求你。”
“去掉那個“求”字。”唐寧看着她,說道:“一家人不用那麼客氣。”
唐水擡起頭,說道:“我想幫幫京師的那些西域奴隸……”
唐寧能夠理解她的想法,唐水本來就有西域血統,對那些西域人生出惻隱之心也很正常。
人口的買賣在陳國是合法的,當然,前提是你情我願,不能通過坑蒙拐騙等非法途徑。
很多窮苦家庭,生活難以爲繼,都會選擇將女兒賣到大戶人家做丫鬟,而西域的情況,又有所不同。
西域環境艱苦,經常有陳國商人,深入西域,買些西域女子回來,帶到京師,賣給那些達官貴人,或做丫鬟,或做姬妾……
自從陳國和小宛敵對以來,這些人連一點兒多餘的成本都不願意付出,直接去西域搶掠,搶來的小宛人,男人爲奴,女人爲婢,官府對此向來都是不管的。
畢竟他們搶的是西域人,而西域人是敵人,在某些人的眼裡,或許連人都算不上。
這其實讓唐寧想到了幾年前的陳國。
陳國如今對西域做的,正是這些年草原對陳國做的。
從本質上說,陳國人和肅慎人沒有區別。
以唐寧接受的教育,人不是商品,自然是不能被買賣的,每個生命都應該被尊重,但在如今的世界,他的思想還太過超前。
唐妤從旁走過來,說道:“既然水兒說了,你就幫她想想辦法吧。”
唐寧轉過身,說道:“娘……”
唐妤道:“西域人和我們一樣,他們也是人,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對待。”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我會想辦法的。”
他答應這件事情,不僅僅是因爲兩個對他很重要的人開口,也是爲了他心中的人道。
唐妤坐下來,說道:“當年我和你爹能逃出京師,就是因爲有他們的幫助,這是我們唐家欠他們的。”
這是唐寧第一次聽她談起當年之事的細節,機會難得,他坐下來,問道:“娘,你們當年,到底是怎麼逃出去的?”
唐妤臉上露出回憶之色,說道:“當年的西域和陳國,關係還沒有這麼緊張,西域諸國,都曾派遣使臣前往京師,朝廷對他們也很寬容,甚至允許他們進國子監和陳國學子一同學習……”
她語氣頓了頓,許久才道:“你爹當年,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了一位小宛使臣,當年是他們將我們隱藏在使團之中,幫我們逃出京師,一路逃跑的……”
唐寧問道:“那後來呢?”
唐妤臉上浮現出一絲黯淡,說道:“後來我們被唐家找到,再後來,我便被唐家帶回來了……”
唐寧見她表情有異,岔開話題道:“這麼說來,那位小宛使臣對我們的確有大恩,他現在在哪裡,有機會一定要報答他……”
“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唐妤搖了搖頭,說道:“你爹當年和他相交莫逆,逃亡之時,我已有了身孕,他也和一名陳國女子生有一個女兒,他們還曾定下文書,若我生下了女兒,便和他的女兒義結金蘭,若是男孩,便讓他們日後結爲夫妻……”
唐寧面露訝色,想不到二十年前還有這種往事,這件事情他從刑部的卷宗中可查不出來。
家裡夫人已經夠多了,沒想到他居然還有一個娃娃親,不過二十多年過去了,那姑娘如果還活着的話,想必早就成了親,唐寧也並不擔心,看向唐妤,問道:“娘,我冒昧的問一句,那姑娘現在何處,姓甚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