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山位於湖南省西部沅江與資水之間,東北-西南走向,南起湖南、廣西邊境,與南嶺相接,北上洞庭湖西南。西南段山勢陡峻,主峰蘇寶頂海拔1934米,位於默陽與澗口之間。次高峰白馬山,海拔1781米,而雙劍門,就位於白馬山上。
蕭然等人來到洞庭湖畔時,沒想到竟然遇到了柳玉和西門鴻。
蕭然暗道:他們怎麼在這裡?是剛從嶺南迴來,還是又有事要出門呢?上次在嶺南時走的匆忙,也沒有跟他們打聲招呼,不知道玉妹有沒有生氣……但是現在……我是該現身去提醒他們,還是置之不理呢?不管怎麼說,仁劍山莊被毀都跟他們脫不了干係,父仇不共戴天,我本該趁機報這個血海深仇的。但是,爲了完成爹的遺願,爲了整個武林大局,我又不該這麼自私。唉!到底該怎麼辦呢?是報仇還是要救他們呢?……他左右權衡,考慮了許久都無法作出決定,最後他決定還是先跟他們見上一面,看看他們的反應再做定奪。
蕭然來到柳玉的房外,猶豫了一下,正準備敲門,突然聽到柳玉在房內道:“你現在到底在哪裡啊?是否已安然到家了呢?分別已有月餘,你一切都還好嗎?你可知道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着你嗎?你現在是否也在想念我呢?還是……你已經把我給忘了?爲什麼你一點兒音訊都沒有呢?……”
蕭然聽了,心中一顫,暗道:她這是在跟誰說話?難道她早就已經有心上人了嗎?那麼她在嶺南時的反應又算什麼?難道只是在做戲嗎?想到這些,他心中一痛,暗道:蕭然啊蕭然,人家根本就沒有把你放在心上,你又何必自作多情呢?虧你剛纔還矛盾了半天,沒想到……這樣也好,你也不必再左右爲難了,還是就這麼放棄了吧。
他壓抑着心中的苦澀,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有腳步聲傳來,急忙躲了起來,待那人走近一看,原來是西門鴻。想起上次在客棧的事,蕭然心中一動,等西門鴻進了房間之後,他又走回窗前,想聽聽他們說些什麼。
柳玉正在房中對着一張畫像自言自語,聽到敲門聲,慌忙將畫像捲起來,藏在了牀上,然後深吸了口氣,鎮定了一下心神,上前打開房門道:“大師兄,你還沒有休息啊?找我有什麼事嗎?”
西門鴻疑惑地上下打量了柳玉一番道:“師妹,你在做什麼?怎麼這麼長時間纔來開門啊?”
“沒什麼,我剛纔已經寬衣準備休息了,所以……大師兄,有什麼話進來再說吧。”
西門鴻仍心存懷疑,但也沒有再說什麼,走進房間關上門,故作漫不經心地四下打量了一番道:“師妹,這次下山本來是想挑起蕭褚兩家的爭鬥的,沒想到蕭進和秦君山突然出現,打破了我們的全盤計劃,現在不但無法追蹤蕭進的動向,連蕭然也失去了蹤跡,你說,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陰謀啊?”
“我想應該不會吧?我們不是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嗎?這可能只不過是個巧合而已。”
“我看不見得。蕭道遠老奸巨猾,蕭進深藏不露,都不是簡單的角色,我們之所以安然無恙,或許只是他們想放長線釣大魚而已。”
“可是,他們不可能知道我們的計劃的,怎麼會提前就設下陷阱等着我們呢?”
“這或許是個巧合吧,雙方各出妙計,就看誰技高一籌,能取得最後的勝利了。”
“那……蕭然他知道嗎?”
“很難說。如果蕭道遠仍像以前一樣不願讓蕭然參與武林中事,那蕭然可能只是他們的一個誘餌,他本身並不知情,不過,以他的聰明才智,或許有所察覺也說不定呢。如果蕭然也參與了此事,那他的心機可不比蕭道遠他們少啊,我們今後更應該要多加小心纔是。”
柳玉激動地道:“不,我不相信他會騙我,他一定也是被人利用的,其實他也是毫不知情的。”
西門鴻皺眉道:“師妹,你這麼激動幹什麼?難道你們……”
柳玉急忙道:“我跟他什麼關係都沒有,只是憑我對蕭然的瞭解,他不是那種心機深沉的人。”但是她的話,卻有點兒“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師妹,現在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萬一處理不當,會給我們雙劍門招來大禍的。”
“其中的利害關係我明白,但我還是不相信蕭然會故意來騙我們。”
“師妹,你……”
“大師兄,這件事還是等明天見了我爹之後再商議吧,現在我累了,想先休息了,大師兄請回吧。”
西門鴻無奈地轉身向外走去,臨出門前又停下腳步道:“師妹,你這樣一意孤行,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西門鴻離開之後,柳玉鬆了口氣,打開藏在牀上的畫像道:“然哥哥,你不會欺騙我的,對不對?”
蕭然現在已猜到柳玉思念的對象就是自己,心中一陣激動:原來她對我還是有情的,剛纔我還以爲她完全是虛情假意呢,差點兒就誤會她了。看來,她對爹和雙劍門的恩怨知道的也不多,他們剛從嶺南迴來,那仁劍山莊被毀的事應該也與他們無關了。我是否該放雙劍門的人一馬呢?
蕭然在柳玉房外站了好一會兒,靜靜地聽着柳玉對着畫像說話,直到柳玉休息之後,纔回到自己的房間。一夜無眠,天剛矇矇亮,蕭然留了張紙條讓小寶和周海到如歸客棧與衆人會合,便獨自一人離開了。
傍晚,柳玉和西門鴻回到雙劍門,來到書房拜見她爹——雙劍門掌門柳大全。
柳大全問:“你們怎麼現在纔回來?是不是路上出什麼事了?”
西門鴻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是一路上一直有人在跟蹤我們,我和師妹爲了甩掉他們,所以多繞了一些路纔回來的。”
“哦?你們這次到嶺南去怎麼樣?還順利嗎?”
“本來一切都是按計劃進行的,沒想到蕭進和秦君山突然出現,打亂了我們的計劃。”
西門鴻將事情的經過和自己的想法跟柳大全詳細地說了一遍,柳大全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我們是該多加提防纔是,今後……”
突然,一個名弟子前來稟報道:“師父,門外有一個自稱蕭然的人求見。”
西門鴻聽了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柳玉卻是心中一喜。柳大全沉聲問道:“他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只有蕭然一個人。”
柳大全怒極反笑道:“好啊,這小子膽子夠大的,竟然敢一個人到我雙劍門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麼本事了。”邊說邊向外走去。
柳玉急忙跟上前道:“爹,有話好好說啊。蕭然他根本不會武功,您千萬別動武啊,他可經不起的。”
“哼,不會武功還敢一個人來,我倒是越來越佩服他的膽色了。”
“爹,他可能是來找我的,不是來生事的。”
柳大全疑惑地道:“找你?他找你做什麼?”
柳玉臉上一紅道:“他……”
“哼,你是不是看上他了?我告訴你,這件事你想都別想,我就是死也不會答應的。”
“爹……”
來到大門外,柳大全看了蕭然一眼,不屑地道:“你就是蕭道遠的兒子蕭然?”
蕭然衝柳玉微微一笑,向柳大全行禮道:“晚輩蕭然,見過柳前輩。”
“不知蕭二少爺來此有何貴幹啊?”
“晚輩無意中得知魔教要對雙劍門不利,特來相告,請柳前輩早做防備。”
“你會有這麼好心?”
柳玉怕蕭然生氣,暗暗向他使眼色。蕭然不以爲忖地道:“前輩可能是對晚輩有些誤解,不過這些都可以暫時先放下,先想辦法將魔教的人擊退,到時候晚輩再來向前輩請罪如何?”
“哼,魔教的事就用不着二少爺費心了,我們自己會應付的。如果再沒有什麼事的話,二少爺還是請回吧。”
突然,旁邊有人冷哼一聲道:“真是不識好歹。然兒,這種人你又何必跟他多費脣舌呢?我們還是走吧,讓他們都給魔教的人殺了更好,何必在這裡受氣呢?”
蕭然聽到這個聲音,驚喜地道:“大哥,你怎麼來了?”
柳大全怒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的?有種就滾出來,躲在暗處算什麼英雄好漢?”
話音剛落,面前已多了一個白衣飄飄的俊美青年,柳玉和西門鴻認出此人正是曾在嶺南現身的“逍遙劍”蕭進,蕭然的嫡親兄長。
西門鴻對蕭進一抱拳道:“原來是蕭大俠。蕭大俠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
柳大全問:“鴻兒,你認得他嗎?他是什麼人?是魔教的人嗎?”
“師父,這位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逍遙劍’蕭進蕭大俠啊,我們曾在嶺南有過一面之緣。蕭大俠一向行蹤飄忽,而且很少以真面目示人,武林中見過他真面目的人並不多。今天他能以真面目相見,實在是難得啊。”
柳大全冷冷地道:“既然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何必還要藏頭露尾的呢?難道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怕人知道嗎?”
蕭進也是冷冷地道:“要不是然兒在這裡,你就是用八擡大轎擡我我還不來呢,有什麼好稀罕的。”
柳大全怒極反笑道:“你……好,這就是蕭道遠□□出來的好兒子,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至少比你要好,自以爲是,自不量力,簡直就是一個老頑固,真不知道雙劍門的上一任掌門怎麼會選你做接班人的,該不會是你用不正當的手段得來的吧?”
“你……”
蕭然見大哥與柳大全越鬧越僵,拉了拉蕭進的衣袖道:“大哥,你就少說兩句吧,還是辦正事要緊。”
“哼,人家都不急你急什麼?只怕到頭來白忙一場,人家根本不領情呢。”
柳大全怒道:“誰要你們來多管閒事了?區區魔教算得了什麼?老夫自然有辦法應付,總有一天,我會讓魔教在這個世上永遠消失的。”
蕭進不屑地道:“嗬,好大的口氣啊!就憑你也想滅了魔教?真是不自量力。”
“那你要不要試試老夫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呢?”
“試就試,難道我還怕了你不成?”
西門鴻見兩人要動手,也急忙出來打圓場道:“師父,蕭大俠,大家有話好好說嘛。我們不如進去喝杯茶,坐下來慢慢聊如何?”
柳大全怒道:“這兒沒你說話的份,站一邊去。”
西門鴻訕訕地退到了一旁。
蕭進道:“西門兄的好意在下心領了,這件事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然兒,你也站遠一些,免得待會兒誤傷了你。今天我就讓這個老頑固看看,什麼纔是真正的實力。”
“大哥……”
“放心吧,沒事的。”
柳大全怒極反笑道:“好,今天老夫就來領教領教簫大俠的高招,我倒要看看你是真的像傳聞中那樣厲害呢,還是隻不過是浪得虛名而已。”
柳玉曾在嶺南見過蕭進出手,知道她爹根本不是蕭進的對手,怕他出醜,急忙道:“爹,有話好說嘛,何必要動手呢?”
西門鴻也道:“是啊,師父,蕭大俠的武功我們是見識過的,絕對不是浪得虛名的。大家的目標都是魔教,又何必因爲一點兒小事傷了和氣呢?”
柳大全正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他們的話,一劍向蕭進刺來。
蕭進輕鬆地躲過了幾劍,道:“我敬重你是武林前輩,所以先讓你十招,你要是再不知進退的話,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誰讓你讓了,出招啊。”
蕭進拔出手中的寶劍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客氣了,今天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纔是真正的劍法。”
爲了折服柳大全,蕭進一上來便用上了最精妙的劍招。雖然看似平淡無奇,但柳大全畢竟是一派掌門,也算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了,一見蕭進出招,便看出了其中的精妙,但他卻無力破解,只能躲避而已。但蕭進的劍法如大江之水,綿延不絕,他勉強躲過了兩招,第三招無論如何也避不開了,便呆在原地,閉目等死。
蕭進卻沒有繼續逼迫,收回劍,氣定神閒地道:“你現在知道自己的武功是多麼的不堪一擊了吧?那就不要再逞強了。魔教已經派出五十名高手星夜趕到雪峰山來了,以你們的實力,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勸你們還是趕快離開,躲避一下的好吧。”
柳大全道:“來就來吧,老夫等着他們就是了。”
蕭進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你怎麼就這麼死腦筋呢?看來我剛纔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力氣了。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以你的武功,能夠抵擋魔教的衆多高手嗎?你可以不顧自己的生死,但是你忍心看着雙劍門下的衆多弟子也跟着你一起送命嗎?你忍心看着雙劍門的基業就這樣毀在你的手裡嗎?如果因爲你的頑固而導致雙劍門的覆滅,你死了之後如何去面對雙劍門的列祖列宗呢?”
“我……可是,我也不能做縮頭烏龜啊,這要是傳揚出去,我們雙劍門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立足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現在魔教的勢力龐大,並不是任何一個門派可以獨立應付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先避其鋒芒,等各大門派都團結起來之後,再來跟魔教算賬,那樣纔會有取勝的把握。現在與他們硬拼,只不過是以卵擊石,徒增傷亡罷了。”
柳玉道:“蕭大俠所言甚是。爹,我們就暫時迴避一下吧。”
西門鴻也道:“是啊,師父,您就聽我們這一次吧。”
柳大全神色複雜地考慮了許久,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好吧,爲了雙劍門百年的基業,爲了整個武林的安危,我就暫時忍了。鴻兒,你去通知大家收拾一下,兩個時辰後我們就離開這裡。”
“是。”
柳大全對蕭進抱拳道:“多謝蕭大俠的開解,大恩大德容老夫日後再報。”
“前輩不必客氣。在下剛纔多有得罪,還望前輩恕罪。”
“不,是老夫脾氣太暴躁了,如果不是蕭大俠勸誡的話,險些誤了大事。”
“那在下就不耽誤前輩準備了,先告辭了,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話剛說完,蕭進便帶着蕭然,如一陣輕煙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柳大全嘆了口氣道:“想不到江湖中竟然有這樣的年輕高手。唉!看來我是老了,以後的江湖該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天下。”
柳玉道:“爹,其實您也用不着灰心,江湖上像蕭大俠這樣的絕世高手又有幾個呢?”
“爹不是灰心,只是覺得可惜。我們這一走,祖師爺一手創立的基業就這樣毀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消滅了魔教之後,我們還可以回來重建雙劍門啊。”
“但願我能等到那一天吧。走,我們也去收拾一下吧。”
西門鴻突然道:“師父,弟子有主意,不知道可不可行?”
“什麼主意?說來聽聽。”
“是。雖然我們不宜與魔教的人硬拼,但就這樣離開,也未免太窩囊了。我們即使要走,也不能便宜了魔教那幫人。”
此話說到了柳大全的心裡,他頗感興趣地道:“哦?那依你之見,該怎麼做呢?”
“我們可以讓大部分的弟子先撤離,只留下幾個人以做擾敵之用。我們在四周佈滿機關,即使不能全殲來敵,也要讓魔教的人知道,我們雙劍門並不是好惹的。”
“好,就這麼辦,你們下去準備吧。”
“是。”
到了山下,蕭然鬆了口氣道:“大哥,剛纔真是嚇死我了,還好沒出什麼事。”
“你是在擔心我,還是在擔心那個老頑固啊?”
“大哥武功這麼高強,他怎麼可能傷得了大哥呢?我只是擔心大哥傷了柳大全,那事情就越來越糟了。”
“對付這種老頑固,你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也沒有用的,我這纔是最好的辦法。”
“說的也是。今天要是沒有大哥在的話,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服他們呢。”
“好了,現在事情辦完了,你也該回去了,免得引起別人的懷疑。”
“那大哥呢?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還是算了,我現在還不宜出面,不過你放心,我會在暗中保護你,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大哥,你對我真好!”
蕭進寵溺地道:“你是我的親弟弟,我不對你好又要對誰好呢?好了,去吧,好好照顧自己。”笑容中有一絲淡淡的苦澀和無奈,但蕭然卻沒有發覺。
“大哥,你也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