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武魂殿,唐葉帶着唐三輕車熟路地到了比比東的書房。
彼時比比東單肘支在桌上,撐着額,可見又是犯頭疼了。
唐三等在門口,唐葉無聲走了過去,施展玄玉手,按上比比東的兩鬢,細細揉按起來。
室內無人說話,一時間那氣氛靜謐安和像是什麼也沒發生。
“這些日子,你還好吧?”比比東頭疼稍緩,問道。
“恩,活蹦亂跳的。”
比比東被唐葉一逗,不想笑也釋出個無可奈何的笑。
“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
“恩。”
比比東聽到唐葉的毫不猶豫,長睫微微垂下:“那記得回來。”
唐葉挑眉:“我又不是嫁出去。”
比比東擡頭看了他一眼,一語中的:“沒差。”
唐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東比比,大師呢?”
比比東累了許久,如今一歇下,倍覺疲憊,帶些迷糊道:“他太累了,我喂他吃了點藥,讓他睡一睡。”
因爲唐門與天鬥聯合攻打武魂帝國的緣故,玉小剛作爲武魂殿的軍師連日忙碌,再加上比比東和唐三之間的事,玉小剛則倍加憂心,積勞成疾。
玉小剛之所憂所慮所急所患,比比東如何不清曉。正是清楚,比比東才更加心疼。因此趁其不備,下了點安神藥,讓玉小剛睡了個把月,怎樣都好,起碼得讓他緩緩。
“比比東!”正提及某人,某人帶着怒意的聲音便急急從外面傳來,步履匆忙,難掩慌亂。
比比東一聽這聲音就覺得不對,霍地站起,腰肢挺直,脣微微抿起,眼睛看向門口方向,不知所措般眨了幾下:“糟。”
門口的玉小剛看到唐三,呼吸明顯亂了一下,緩聲問道:“唐三?你,怎麼在這裡?!”
俄而聲音又大又兇起來:“你把比比東怎麼了?!”
唐三竟不知自己在老師的眼裡成了如此手段狠辣、兇殘冷酷之人,默了片刻,語焉不詳地說道:“老師,她在裡面。”
比比東聽至此,澈紅的眼眸一轉,隨即體力不支般軟倒在唐葉懷裡,閉眼前還衝唐葉使了個暗示性的眼色。
“……”
爲了不被玉小剛責備下藥之事,素來注重儀容舉止的竟做到這種地步,唐葉抱住比比東,不住搖頭。
而玉小剛一匆匆進得書房,就看到唐葉抱着不知生死的比比東,露出恍若悲從中來,慨慟搖頭的模樣,當即心口便是一陣劇烈的抽疼。
捂住心口,玉小剛強自趔趔趄趄走到比比東那邊,手顫着撫上比比東蒼白的臉頰:“東,東兒……”
語調之悲切絕望,生生引得比比東緊閉的眼角涌出一顆淚。
比比東本只是借自己虛弱之態使得玉小剛不追究自己給他下藥之事,可沒想到竟讓玉小剛更加痛苦,事態至此,她心中亦是煎熬不堪。
弄巧成拙,比比東再不裝傷,順勢撲進玉小剛懷中,緊緊抱住玉小剛,寬撫安慰道:“我沒事,小剛,沒事……”
玉小剛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撲弄得一怔,倏忽一陣狂喜涌上心頭,緊緊回抱住比比東。
但兩人沒抱多久,玉小剛回過神,想通比比東的蹊蹺之處,並未遂了比比東心意,壓下喜悅,強作怒容:“比比東,你給我下藥。”
比比東溫柔婉儀立下也化作威盛姿態:“你若好好休息我何至於?”
玉小剛將臉埋進手掌,掩住滿眼血絲。
“你叫我怎麼辦……東兒,你這樣,你叫我怎麼辦啊?”
他不能不拼命,他不拼命,比比東就得承擔起這些。
他的魂力不強,做不到用武魂、魂力抵禦外界保護比比東,他只能竭盡所智所知做些什麼。比比東心疼他,可他又何嘗不是將比比東放在心尖兒上。剛纔,剛纔他真的就以爲他如何也要護住的比比東不在了,那種心臟都撕裂的感覺讓他現下還回不過勁。
“小剛……小剛,”比比東放低身子,自下而上看着玉小剛,“你不忍心我受傷,我知道,可我也不敢看你痛苦,你可知?”
比比東語調放柔和:“我必得死在你前面,你懂麼?只要想到還有你,我才能放下心。”
玉小剛聽到比比東此話,懂了比比東的意思,喉頭泛苦又泛甜,漸漸面容平和,顫着嗓音答道:“好,好……東兒,你放心……”
唐葉看着這兩人好似要殉情般聖潔壯烈的場景,脣半啓,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書房氛圍漸有些不對,唐葉察覺出過會兒兩人可能要發生些不宜外人在場的事,立即邁出門去,看到唐三正正經經的,竟覺得他比平時帥氣迷人不少,當即往他脣上一親,笑出了壞意。
唐三看着唐葉,鄭重道:“我一定不會讓你死在我之前。”
唐葉笑意不減,直視唐三:“巧了,我也是。”
執過唐葉的手,唐三往上輕輕一吻。唐葉就着兩人兩手相握,擡起小搖了兩下。
“那這就算是戰書了。”
唐三想到唐葉的好戰,既無奈又是快意一笑:“恩。”
“想去哪裡?”唐葉問道。
“隨你。”唐三答。
唐葉踏出兩步,看了看這偌大武魂主殿:“那,帶你看看這武魂殿好了。”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唐葉便帶着唐三去了武魂殿各個角落。說起他曾拿自制的小**炸了擺在聖殿的缸,甚至將那裡面幾隻稀有水獸炸熟了;說起他在情報閣的每個頂窗欄杆上都塗了膠,然後粘住了很多信鴿;說起他偷偷在教皇殿議事廳的地磚下埋了幾個機關,還是會動的那種;說起他受不了武魂殿制定的水果餐,將它餵給魚,然後魚死了等等等等。
看着這般的唐葉,唐三胸腔好似傾灌了一汪暖泉般,流淌不息。
“恩,我的事告訴你了,這樣,你還不放心嗎?”唐葉停在一棵枝葉茂盛濃郁的樹下。
唐三緊緊盯着唐葉,一動不動:“不放心。”
唐葉一愣,又見唐三上前一步,爲他拿下白髮上一枚葉片,聽得唐三緩緩道,“我不放心,師兄說的過去,沒有我。”
“但以後,不會了。”
唐葉體味出唐三所想,說道:“那就允你此後終生監管此事,不得疏忽。”
唐三眼眶一熱,眼狠狠一閉,壓抑住內心奔涌情緒,擡眸看向唐葉:“恩。”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許諾,也是他們唯一一次相互做出的誓言,足夠。於此二人,再不分兩地異心。正應那句話,今夕何夕兮,團圓事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