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非凡神色複雜的扭頭瞟了我一眼,不耐煩的提醒我:“我說過我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邊……”
“可我不想待在你這樣的人身邊!”我打斷他的話,攥着手心抱着豁出去的念頭不管不顧的說:“於微時想試探高健到底愛不愛她,因爲她不確定高健當初肯娶她是不是隻是因爲她纔是高家的骨肉,其實她也真是身在局中看不明白,高健在你回來的時候把她送出國,其實不就是證明了他根本就是愛她,纔不想讓她被攪和進你們這些渾水裡來!”
“我之前一直在想,你到底是真的想折磨我羞辱我,還是和我一樣根本放不下,我之前不能理解你在美國治療時見不到你媽最後一面的感受,可我爸過世後我也嚐到了那種滋味。你確實比我更可憐,因爲你當時身邊一個能安慰你的人都沒有,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得知你的意外和我爸有關的,可那時候你和高健鬥得厲害,你能查出他不是高家的骨肉,他當時一直在針對我下手,自然也能查出你不知道的事!可是非凡,這些都不能做爲你沉淪在陰暗裡的藉口,我當初願意被你脅迫留在你身邊,除了不想老爸的心血付諸東流,還因爲我愛你,但我沒有辦法陪着你一直自虐……”
我深吸一口氣,扭頭往車窗外看去,像是下了極大決心一樣對他說:“你執意要做的事我攔不住,但我只請你放過我!”
他一個急剎車,輪胎摩擦着地面,發出尖銳的聲音。他把車停在路邊,有點氣急敗壞地瞪着我:“你在威脅我?”
“我沒有!”相較他的急怒,我很平靜:“我也不敢!”
盛非凡伸手扳過我,看着我的瞳孔急劇地收縮,有那麼一剎我幾乎以爲他就要失控了,但他旋即笑了起來,又鬆開我的手,閒適地說:“你當然不敢,只要葉氏實業存在一天,你就不能不有所顧忌!”
他語氣篤定,彷彿吃準了我的無可奈何。
我微微一笑,忍着心裡的百轉千回,只平靜如水地說:“你看重那些金錢權利,大概以爲我想保住葉氏也是爲了所謂家財,其實我珍重的不過是我爸的心血!”
我揚脣笑笑,明知道做出這樣的選擇就算老爸知道了也不會怪我,可心裡還是疼得厲害。我慢條斯理地告訴盛非凡:“可是對我爸而言,他看重我更甚於葉氏實業!你以前總以爲我們之間只有你才能喊停,不過是仗着我喜歡你,仗着我心裡對我爸有愧,可我現在想清楚了,只要能跟你劃清關係,我無畏你對葉氏再做什麼手腳!”
盛非凡震驚無比地看着我,眼睛裡滿是不敢置信,我沒空和他繼續糾纏,迅速伸手按下了中控解了鎖便開門下車。
他很快跟着下車,追上來抓住我的手臂怒吼:“葉婠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平靜的擡眼望着他,冷冷地反問:“那你呢?你又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他被我問的一噎,因爲氣結,眼睛都微微眯起,抓着我的手也越發使力,良久才又咬牙切齒地問:“你真的想清楚了?”
我乾脆別過臉看向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做出不想再跟他多費脣舌的樣子。
他定定注視了我一會兒,眼睛裡的怒意一層一層的翻騰上來,聲音卻平靜得十分駭人:“好!”
他猛然摔開我的手,就像之前有一次把我扔在半路上那樣,乾淨利落轉身上車開走,只留下那聲震耳發聵的摔門聲,“嗡嗡嗡”的明顯不真切,可我卻偏能在車水馬龍的公路上清晰聽到那點微弱的餘音。
沒有跟盛非凡走,自然也不能回百安居住。我原來打算在路邊攔個計程車,又怕盛非凡會像上次那樣去而復返的把我拖上車,想了想還是先上了旁邊的人行道,又急匆匆的跑到不遠處的街心公園去坐了一會。
包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沒等我拿出來,又歸於沉靜。
未接來電的提示裡浮着盛非凡的號碼,我心裡惴惴不安的,既慶幸自己從路邊跑開了,又恍惚地想着他會怎麼樣。
於微時拿自己的婚姻去跟高健賭,賭他不會眼睜睜看她嫁給別人,她是真的傻,看不清楚高健對她的感情,於勝天也是夠寵她,不惜讓她跟着盛非凡胡鬧。
可是於勝天難道會不知道盛非凡其實是高向遠的私生子?
我心裡又生出些許希望來,如果能讓於勝天知道盛非凡的身份,他會不會願意阻止這場鬧劇?
可惜這點希望沒有生出來多久就被扼殺了,等我在酒店開好房間,苦惱着自己應該怎麼跟於勝天聯繫上的時候,尹南歌的電話就及時的打了過來。
我接起電話沒等她開口就先焦急地問道:“你電話打得可真及時,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弄到於勝天的私人電話?或者他秘書助理的電話也行!”
尹南歌愣了一下,然後才反問我:“你要他的電話幹嘛?”不等我回答,又自顧自的猜測道:“你不會想找他‘自首’說你和盛非凡在一起吧?”
“南歌,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我儘量簡明扼要的告訴她最關鍵的事:“總之盛非凡不能跟於小姐結婚,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啊?”尹南歌果然嚇住了,半信半疑的說:“婠婠你不是在慪氣胡說吧?非凡和於小姐怎麼可能……”她說到這裡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改口問我:“你現在在哪?盛非凡說你們吵架,你跑掉了!你上哪去了這麼大晚上的?”
我倒是沒有料到盛非凡居然會因爲找不到我而給尹南歌打電話,可眼下不是糾結這問題的時候,我簡潔利落地告訴她:“我沒有跟他吵架,只是如果他非要跟別人結婚,我也不可能一直這樣跟他糾纏不清!南歌,你跟非凡也算交情匪淺,難道你就希望他一錯再錯越來越背離他的初衷?他當初要的只是拿回屬於他和他媽媽的東西,可是你看看他現在在做什麼?!”
尹南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訕訕的說:“他是個成年人,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我沉默不語,尹南歌又嘆了口氣,略一思索才說:“就算你不願意讓他娶於微時,你找於勝天又能有什麼用?”
我這才咬咬牙告訴她:“高健不是高向遠的兒子,於微時纔是高家的千金!”
尹南歌倒抽一口冷氣,遲疑着向我確認,“你……真的不是開玩笑?”
“這種時候,我有什麼心情開玩笑?”我急得想跳腳,恨不得把自己腦袋裡混亂不堪的思路拍成照片傳給她看:“盛非凡當初回志高集團,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估計也只有高健和你爸,於微時願意跟他一起賭高健的所謂真心,於勝天卻不一定知道他寵在手心裡的寶貝女兒原來這麼胡來!”
尹南歌猶豫了一會才毫不留情地打擊我:“你這想法看似很好,可惜實施起來太困難。於勝天是什麼人啊,本來就難見得很,何況現在各大公司都在放年假,連預約會面都沒有機會又何況他的私人號碼!”
她頓了頓,過了一會又說:“再說你確定於勝天真的不知道非凡的身份嗎?非凡當初突然空降到志高集團,很多人對他的身份都有過揣測,於勝天疼女兒出了名,聽說當初高於兩家取消婚約時他還大發雷霆,放話說從此跟志高集團斷絕一切業務往來,可是他最後還不是默許了於微時和盛非凡的交往?”
我被她問得一怔,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又自顧自的往下分析:“假如他根本就默許於微時呢?又或者於微時根本不受他管教,就算你找他出面又能有什麼辦法?”
我重新沮喪起來,低低地說:“我就想試試……”
尹南歌瞭然地勸慰我:“那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聯繫上,我不能打包票,你也別抱太大希望!”她停了一下,再次嘆了口氣:“你應該比我更瞭解非凡,他那個人雖然吊兒郎當,但回回什麼事都自己有主意得很,如果他要一意孤行,不見得就能有人可以把他勸到回心轉意!”
我知道,我清楚,只是我不死心。
我在酒店懨懨的待了兩天,又去百安居收拾了些換洗衣物,抱着決絕的念頭忐忑不安的繼續沒有跟盛非凡聯繫。
於勝天自然是聯繫不上的,恰逢春節假期,尹南歌折騰了兩三天也沒折騰出個結果,反而被尹伯伯知道了她在打聽於勝天聯繫方式的事,被逮去好一頓教訓。
尹南歌把結果告訴我的時候我其實早有預料,兩個人隔着電話長吁短嘆了一會,她又照樣問我:“你到底跑哪去了?”
我半真半假的唬她:“我就住在他準備辦婚禮的酒店你信嗎?”
她一點也不上我的當:“你要真的住在那,憑盛非凡這幾天找你的勁兒,他還能沒把你翻出來?”
我不動聲色的繼續反駁她:“可能他找我只是爲了確定我沒有去自殺呢?”
尹南歌大約被我這話驚到了,怔了一下才故作鎮定地說:“其實你也不用這麼着急,就算他真的跟於微時結了婚,也不見得就會萬劫不復,於微時也不是傻瓜,他們的婚禮也是爲了擺給高健看的,就算真的把婚禮辦了結婚證領了,也能隨時把婚離了!”
我當然知道結婚不能證明什麼,可是我在乎的是盛非凡怎麼可以變得這麼不擇手段,當初他一知道老爸的過錯就不惜那樣折辱我,現在又可以爲了逼走高健不顧人倫,誰知道他將來又會做出什麼事?
這個春節我過得尤其度日如年,孤身一人不說,又想到永遠都不可能再回來的老爸,更是恨不得自己能像個木頭人,無知無覺的纔好!
盛非凡一直沒再聯繫過我,只在除夕夜裡給我發了條短信,等我滿懷憧憬打開看了,才知道不過是一條尋常拜年的短信,怎麼看都像是羣發時連帶給我發的。
我愈發覺得絕望,因着這點絕望,又偏執的矯情起來。如果沒有別的辦法可以阻止他的一意孤行,那麼我只能賭,且還是豪賭!賭他心裡有我,賭他會爲我放棄他心裡的不甘怨懟。
可終究是我自不量力,盛非凡自始至終沒再找過我,他彷彿真的一點也不在乎了一樣,只有我每天依舊找尹南歌打探着關於他婚禮的事,聽着尹南歌說根本沒有什麼變化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可笑。
盛非凡和尹南歌舉行婚禮的前一天晚上,我怎麼都睡不着,眼睜睜的看着黑夜就這麼飛快的變成白天,一顆高高懸着的心也涼颼颼地直往下墜。
天一亮我就爬了起來,洗漱完畢又簡單的拾掇了一下自己,等打着車到了他們舉行婚禮的酒店門口時才清醒過來。
大堂里正有人在忙活着懸掛一幅極大幀的照片,我愣愣的看了一會,盯着盛非凡似笑非笑攬着巧笑倩兮的於微時的畫面,只覺得身邊的空氣都彷彿結成了冰。
是我太天真,以爲盛非凡真的會願意爲我放下他的執念。我跌跌撞撞地往外跑,沿着公路恍恍惚惚的走出老遠,才怯弱的抱着雙臂埋頭蹲在路邊痛哭失聲。
我再一次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晃悠了一天,從大清早一直到日落西山,等街上的路燈次地亮起時,我看着四周有些眼熟的街景,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自己逃婚的那一天。
一樣的茫然無措,甚至微有悔意。從前我悔自己不應該冒失的闖禍,這一刻卻悔自己不應該衝動的跑掉。假如我不逃不避,耐着性子跟盛非凡多講講道理,他會不會願意聽我勸告?
想到這時候他應該攜着於微時在大宴賓客,雖然明知道那樣的婚姻對他而言不過只是作戲,心裡終究還是抽痛得厲害。
我沒有辦法怨憎他,只想着自己不應該一時衝動就不管不顧威脅他要從此兩清,現在他不管不顧的結婚了,回過頭是不是真的會讓我失去葉氏實業?
賠了夫人又折兵大概說的就是我吧!可是這樣也好,至少不用再牽牽絆絆糾纏不清了!
我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看着路口的指示燈轉爲綠的,終於有些釋然的挺直了背脊過了馬路。
過了十字路口不遠就有一個出租車揚招站,我慢吞吞地走到那裡站着,想着一會還是先回家裡一趟,許媽這麼多天聯繫不到我,也不知道會不會着急,想到她如果知道盛非凡今天跟別人結婚了不知道會怎麼樣,又想着如果餘阿姨知道我跟盛非凡鬧掰了,葉氏實業隨時可能不保,她又會又什麼反應,對於和盛非凡終於要再無干系的痛反倒淡了些許。
沒等我胡思亂想多久,就有車在我旁邊停了下來,卻是輛私家車,車身上奔馳的標誌在路燈下十分顯眼。我以爲是有人準備在這下車,還往旁邊讓了讓位置,又探頭往不遠處望了望,依舊沒有看到計程車的影子。
奔馳車上真的有人推門下車,卻是從駕駛室裡下來的,我眼角餘光不經意掃到來人,隨即不敢置信的轉過頭愣愣的看着他。
利落的短髮,似笑非笑的清俊眉眼,微微上挑的薄脣,不就是乍看之下帥氣英俊謙和有禮的盛非凡嗎?
我有些目瞪口呆,咬着自己的嘴脣覺得痛了才知道不是幻覺,於是又愣愣地往後退了幾步,下意識的就想逃。
盛非凡顯然察覺到我的意圖,長腿一邁,很快就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帶着些許莫可奈何的語氣問我:“我都按你的意思不找高健的麻煩了,你還想跑去哪裡?”
“嗯?”我不解地睜大眼睛疑惑地望着他,本來如墜冰窖的一顆心又怦然劇烈地跳動起來。
盛非凡眸光專注的直視着我,半晌又自嘲的笑了笑:“你看我折騰了這麼久,一個老婆都沒娶上,是不是跟你挺同病相憐的?”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語調微有些玩世不恭,眉宇間都是倜儻的俊逸。
這大約纔是真正的不敢置信!我疑心自己是在做夢,想開口問他“你也逃婚了嗎?”,可是卻激動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想起來自己逃婚那天,他站在我面前嘲諷我:“我還以爲你這次真能嫁出去……”一時間心裡百感交集,只是傻乎乎站在那裡凝視着他,眼淚爭先恐後的往下跌落。
盛非凡有些艱難的抽了抽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地把我攬進懷裡,說:“我還以爲你會說那咱倆就湊合着過呢,你這麼一哭,又什麼都不說,要我怎麼自圓其說?”
這樣吊兒郎當玩世不恭,可不就是我的盛非凡嗎?!我料不到自己居然會賭贏了,我以爲他真的被自己的心魔困得眼裡心裡只餘下報復,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會真的爲了我回心轉意!
我就勢伸手抱住他,哭得更加難以自抑。
他終於嘆了口氣,低聲說:“我知道錯了婠婠,你原諒我好不好……你說的對,我不應該只牢牢抱着別人的過失不放,我媽也不會樂意看到我活得那樣晦暗,婠婠,我想明白了,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之前都是我不好,我不應遷怒你,不應該遷怒你爸,更不應該拿葉氏脅迫你,婠婠,你就當我是仗着你的喜歡恃愛而驕,放我一馬好不好?我發誓我會用我的餘生彌補我給你帶來的傷害……”
我只覺得自己如同踩在雲端一樣恍惚不真實,聽到他這樣說話,更加哭得喘不過氣來,想到之前他的驟然轉變和殘忍決絕,半是氣惱半是委屈,恨不得把所有不堪回味的痛楚都用眼淚沖刷乾淨,結果反而把自己哭得聲堵氣噎。
“你別哭了行不行?”盛非凡終於氣急敗壞,做勢要推開我,話也變得兇巴巴的:“再哭我就回去結婚了!”
我更加用力的揪着他的衣服不肯撒手,吸了吸鼻子,又把臉埋在他胸前蹭了蹭,毫不客氣地把眼淚鼻涕都往他衣服上招呼,這纔好不容易抽噎着擡頭瞪他,咬牙切齒地從嘴裡擠出兩個字:“你敢!”
盛非凡帶我回去的路上我纔想起來詢問他:“你這麼跑了,酒店那邊誰收場?”
當初我不管不顧當了落跑新娘,還有老爸和賀高翔幫忙收拾爛攤子,眼下盛非凡跑了,於微時半途遭了盟友背棄,不得氣到吐血?
盛非凡卻像是知道我心中所想一樣,開口就是安慰:“別擔心……”
被我一個白眼斜過去,恨恨地說:“我纔不擔心!那邊亂套了纔好,誰讓你們像瘋子似的居然用這麼蹩腳的手段!”
盛非凡一點自我反省的覺悟都沒有,眼睛雖然專注地看着前方的路況,嘴角卻愉悅地揚了起來,討好似地問我:“我已經認了錯了,能不能別揪着我的錯處不放?”
我難得有機會拿喬傲嬌,板着臉故做不爲所動的樣子直視前方不發一語。
盛非凡伸出右手來握住我的左手,這纔不疾不徐地告訴我:“那天晚上我再回去找你找不到的時候才覺得害怕,就像你說的,我就是仗着你的喜歡纔敢對你肆無忌憚,也只有等真的意識到可能再也留不住你了,纔會覺得恐懼。”
他握着我的手緊了緊,又扭頭看了我一眼才繼續說:“查不到你下落的那兩天我想通了很多事,我知道自己混蛋,但做過的事已經沒有辦法後悔,只能盡力彌補,婠婠,你信我,我這幾天雖然一直忙着處理婚禮的事,但卻不是爲了我自己,所以你也不用替微時頭痛,她的婚禮上有新郎!”
我再笨也想得到於微時的新郎會是誰了,一時顧不上自己還在拿喬,只瞠目結舌地看着盛非凡的側臉傻傻地問道:“可是……我早上去酒店的時候明明看到你和她的照片了……”
盛非凡眉眼含笑的瞟了我一眼,有些戲謔地說:“你要是多站一會兒就會知道他們是在換照片了,這樣我也用不着繞着大半個宜川逐條街道的找你!”
我頓時又啞口無言,心裡早被這突如其來、峰迴路轉的驟變攪得如同一團亂麻。
偏偏盛非凡又來添亂:“你說我們各自跟別人拍了婚紗照又廣發了喜帖,將來結婚是不是就可以把這些省了?”
我下意識就板着臉瞪他:“你想得美……”等看清楚他嘴角得逞的笑意,又氣急敗壞地怒道:“誰要跟你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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