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聲響起來,隨着老師說出“下課”,教室裡瞬間熱鬧起來,陌生的面孔在面前晃來晃去,紀微微緩緩收好課本,朝11班走去,每天上完課,紀微微都覺得胸悶,她必須要趕緊找到一個熟人,否則她要窒息了。趕到11班時,果然看見聶雪正站在教室門前,見到紀微微,兩步蹭過來,也沒有多的話語,但是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聶雪是原來同班的同學,高考結束後也轉學到西城一中,雖然高中時兩人的關係不見得有多好,但是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卻有了些惺惺相惜,畢竟,比起陌生的人,面前這個人一切都是熟悉的,熟悉過去,也熟悉現在。
開學已經接近一個月了,紀微微還是放不開,認識的人不超過十個,一向外向的她也變得內向了,紀微微常想,自己爲什麼就頭腦發熱跑來西城了呢,惠城多好啊,紀微微突然一愣,卻是想起了現在正在遠方的餘小時和蘇素,若是遠的話,她們更遠吧,比起我來說,那是更陌生的環境吧,不過,好歹也算是在上大學了,夢想實現了,不像自己,兜兜轉轉,還是一隻井底之蛙~
紀微微挽着聶雪向食堂走去,西城的物價很高,她們都格外懷念惠城學校門外的小吃攤,五毛錢可以買一袋土豆或者一卷米饃饃,可是在西城,五毛錢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兩人一路走着一路埋怨着陌生的一切,紀微微覺得,在這裡,什麼都是不真實的,所謂的友誼,所謂的堅持,最實在的只有現在挽着自己的這隻手,依賴着自己,也攙扶着自己。
“微微,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聶雪看着紀微微,輕聲說道。
“沒有,我只是在想,聶雪,你說真的有永遠都不變的朋友嗎?”
聶雪外頭想了想,傻笑起來:“我不知道,或許有吧?或許又沒有。”
紀微微笑了,她想,聶雪真是可愛,傻乎乎的什麼都不懂,如果是蘇素,或許會說出許多話來吧。紀微微搖搖頭,把出現在腦海中的影子甩開,繼續問道:“對了,
你國慶怎麼安排啊?”
“你呢?”
“我想回家。”
“不是吧?纔到西城一個月不到誒,這就回家啊?車費很貴的!”話語間已經到了食堂,聶雪把書放在食堂裡,然後拖着紀微微往食品窗口衝去。
“我想回家了,呆不下去了。”接過聶雪遞過來的米飯,又轉到另一個窗口,聶雪照常買比較便宜的菜,紀微微一頓買了一個肉菜。其實比起回家可以有更多的事做,看書複習,或者找在西城的朋友聚一聚,再或者只是看看這個陌生的城市,可是紀微微什麼也不想,她第一次覺得自己什麼也不是,離開了惠城,再沒有人噓寒問暖,再沒有人可以容忍她的小脾氣,再沒有她可以趾高氣昂的一切,雖然明白現在回去不過是逃避問題,但是管他呢,逃就逃吧,至少現在還能逃啊。現在紀微微每天的生活都過得很無趣,日復一日的起牀上課睡覺,沒有一絲波瀾,也曾趕在熄燈錢到樓下給遠方的五大金剛打電話,甚至連木易也能偶爾說說話,只是那麼實實在在的距離,是無論說多少話也不能代替的,電話掛斷的那一刻,寂寞就會迅速的爬上來,深深的籠罩。
國慶長假,紀微微終於還是回家去了,十月的惠城仍是烈日當空,但是這樣的熱度會很快退卻,再過一段時間,惠城那兩排法國梧桐就要開始換裝了,惠城中學校門口那條長街會鋪滿金黃的落葉,溫暖的陽光會稀稀落落的打在上面,紀微微想着這些,居然激動得坐立難安,她甚至想着自己下車後就能看見嚴青那張百年不變的笑臉,然後叫他一句“微微姐!”或者“微老大”,只是她沒有料到,她這次回來,卻是爲嚴青踐行。
嚴青終於還是決定去上大學了,雖然這大學姍姍來遲。
嚴青和紀微微再一次去了“燃”,聽着隔壁包間傳來的鬨笑聲打罵聲,兩人都是一陣沉默,過了許久,紀微微才緩緩道:“你也走了,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嚴青一愣,記憶中的紀微微總是很強勢,甚少說這般煽情的話
,而今,可能是真的太過難過了吧,這幾年和大家一起廝混,微微一直是大家的掌中寶,是大家長不大疼不完的寶貝,而今一個人在西城,怎麼會習慣呢。嚴青笑笑,拍拍紀微微的背,說:“你不會是一個人的,我在,小時在,還有蘇素,我們都在。你要加油,我和小時在s市等你。”
紀微微笑笑,不想氣氛太過傷感,岔開話題說:“對了,小時那傢伙在s市呢,你們兩可以在一起了哦,他知道你要去s市了麼?”
嚴青搖搖頭:“還不知道,不如我們現在告訴他吧,順便讓他羨慕下我們現在在一起的!”
紀微微使勁點頭,一面掏出手機來撥號,一面說:“對對對,羨慕死他,打完再給蘇素打,讓她也羨慕羨慕。”
兩人頓時興奮起來,捱得近一點,安靜的等着電話接通。
一聲。嘀……
兩聲。滴……
三聲。
“喂。”
“喂,小時,死傢伙,你在幹嘛……”那句“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還卡在喉間,就聽見電話那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小時的聲音便是在這嘈雜聲中斷斷續續傳來“嚴青,我在辦退學手續,很忙,一會打給你啊,過兩天就可以回惠城陪你。”
嚴青和紀微微面面相覷,半會嚴青才說:“你要退學,可是我馬上要去s市上大學了。”
電話那頭也是一陣沉默,終於聽見一聲輕微的嘆氣,電話掛斷了。
嚴青苦笑,嘆口氣說:“那麼現在,還給蘇素打麼?”
紀微微沉默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最後搖搖頭說:“算了,這一來一去的,是幹嘛啊~小時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幹嘛好好的不上了?”
嚴青仍是苦笑,說:“或許是有什麼苦衷吧。”
“那他以後怎麼辦啊?補習?現在都十月份了?他現在退學以後可怎麼辦啊?”紀微微眉頭緊皺,想着小時那張黑黑的滿是愁容的臉,難過再也抑制不住的爬上心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