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楠不是傻子,心理上那明顯的變化。她還是知曉的。
就是不知道那偶爾斷片的記憶是什麼。總覺得那些無緣無故斷掉的記憶對她來說很重要,沒有來由的那種重要。迫切地想要知道。
“秦羽,你說我丟失的記憶到底是什麼?”葉楠回過頭看着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笑得壓抑,笑得恍惚,“很多時候我都在懷疑我那段記憶到底藏着什麼。讓你如臨大敵,既想要我回想起來。又不願意讓我想起來,矛盾得讓我很懷疑。”
秦羽笑着將披在葉楠肩上的外套攏了攏。雖然今天出太陽了,但吹過的風還是有些涼意的。
“該精明的時候不精明,卻偏偏在不該精明的時候精明得不成樣子,雖然很想迫不及待的告訴你一切。可只能你自己想起來,有很多事我說不清楚,倒不如讓你自己想起來的好。”
葉楠還想說什麼。秦羽笑着豎起食指在嘴邊噓了一聲:“好了,聽話。不是說要回顧家去拿東西的嘛!等你身體好點了,我們再回去,也順便給你買點衣服和日常用品。”
“哦。好!”
而葉楠和秦羽不知道的是。就在葉楠休養身心的這幾天內,又發生了一件大事,直接關聯到了葉楠,這下可真的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顧家這幾天氣氛沉鬱壓抑得很。
趙愫霜更是臉色難堪得要滴出水來,眼眸漆黑一片看着電視中那黑白畫面的監控錄像,圓潤的指甲扣進掌心當中,絲絲痛意蔓延上了心頭,一點點的擊潰走那些原本的相信,堅決的內心開始變得動搖起來。
顧振面部表情則好像沒有多大的變化,像是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到來,平靜得壓抑。
顧昱並沒有盯着電視看,而是望着窗外出神,眼神縹緲,似在思考,又似在單純發呆,對這件事好像完全一點都不上心,心無波瀾半分變化。
“楠楠不是和秦羽在一起嘛,怎麼會有時間到昱兒的公司裡面去偷什麼合同,肯定是有人陷害。”趙菍霜憤憤不平。
一雙眼睛在茶几上掃蕩着,像是要找遙控器直接關了電視,但是卻發現遙控器在顧昱沙發那邊,離她遠着呢。
“昱兒,你別光顧着發呆啊,你說句話啊!”
顧昱單手撐着下顎,微微側過臉去看着趙菍霜,眉毛微挑:“姑姑想要我說什麼。”他內心比任何人希望那人不是葉楠,而是別人,可偏偏就是她,他能說什麼。
況且這則錄像並不是他帶回來的,而是他的父親顧振,他亦沒有什麼好要說的。
餘中努力按住趙菍霜的肩膀,沒讓她爆發出來,“菍霜,先冷靜下來再說,相信每個人心中都不希望是葉楠的。”
“但偏偏監控錄像裡面的人是她,別以爲你們心裡面在想什麼,我不清楚,態度明顯成這個樣子,根本就不是懷疑這人是楠楠,而是肯定偷盜文件的人就是她。”
這番話趙菍霜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而此話落下,沒有任何人開口說話,就好似默認了一般,讓趙菍霜直接冷笑出聲,扭頭看向那邊不言不語一直重複看着錄像的趙愫霜,“姐,連你也這麼認爲的嘛!”
不等趙愫霜開口,趙菍霜近乎尖銳的聲音響起:“姐,那是楠楠,暮暮的女兒啊,她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爲什麼你就是不能相信她,她喜歡的人是昱兒,更沒有可能做這種事了。”
話音纔剛落,玄關處傳來一道聲音,滿滿含着譏諷:“喜歡這種東西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說出來的,誰知道她的喜歡是真還是假,三番兩次害得我的諾兒受傷住院,可見她其心多麼的險惡。”
莫雲半攬半扶着一個穿着米色呢子大衣的人走了進來,後面跟着滿臉沉思的林曼,和壓抑着怒火的莫翰暉。
小蘭則是看向了趙愫霜,趙愫霜對着她擺了擺手,小蘭只好退下去了。
話說她也不相信葉小姐會是那樣的人,笑容明媚乾淨,說話從來不盛氣凌人,平和得溫柔,讓人忍不住去親近。
而不像杜天諾,雖然看似平易近人,但是身上那股子凌然的傲氣藏也藏不住,這也就是爲什麼顧家的傭人都不喜歡她的原因。
顧昱起身將臉色蒼白的杜天諾攙扶坐在他的位置上,皺眉說道:“你身體還沒好呢,怎麼這個時候出院,還到處亂跑了!今天感覺怎麼樣,頭還痛麼?”
杜天諾淺笑着搖頭,笑容有些虛弱,帶着絲絲病態在眼眸中流旋,擡手碰了碰纏繞着紗布的額頭。
“我沒事的,已經好了很多了,看見昱的話,頭就不痛了。”
顧昱臉色稍緩,握住她冰涼的手,看向了那邊冷嘲熱諷的莫雲,“你怎麼也跟着來了?”
“這不看見你公司出了點事,諾兒擔心得跟什麼似的,我才懶得過來呢!伯父伯母好,菍姨中叔好!”莫雲撇了撇嘴,跟在場的人打了個招呼,就坐在了單人沙發上,氣勢說不上來的凌人。
林曼歉意的看着趙愫霜等人笑了笑,隨即狠狠白了一眼一點規矩都沒有的莫雲,莫翰暉和顧振餘中兩人互相點了個頭,交換了一個眼神,就沉默不語了。
“怎麼,都過來了,是想來找楠楠麻煩的。”趙菍霜說什麼都不肯相信葉楠是一個心思歹毒的人,於是面對着莫雲這一番話,直接堵了回去。
莫雲也沒有直接動怒生氣,而是懶懶一笑:“菍姨,也不要這麼激動,但這是事實不是嘛,哦對了,還有監控錄像,這些都是不會騙人的,不然就是她得罪了什麼人,想方設法的去陷害她,不過那也是活該。”
抽空瞥了眼電視裡面重複播放的監控錄像,嘴角的笑容笑得邪魅,狠戾。
林曼幾次張嘴,喉間滾動的話都沒有說出口,看着杜天諾額頭還未拆去的白色紗布,沉默了下來。
放在雙膝上的手交握在一起,緊緊扣着,內心是如此的不安,像是要徹底失去什麼一樣,讓她坐如針氈。
趙菍霜一巴掌拍在茶几上,聲音很響,但餘中幾乎是立刻將趙菍霜快速紅腫起來的手,放在手心中吹着,心疼說道:“你說你生氣就生氣,好端端去拍什麼茶几啊,不痛嘛!”
冷笑溢出嘴角:“痛,怎麼不痛,但是再痛也比不上心裡面的痛,我在爲楠楠不值得,努力想要摒棄排斥和我們親近,最後卻換得這樣的結果,我爲楠楠喜歡上昱兒不值,全心全意付出這麼多,不爭不搶,甚至將自己的難過委屈藏匿在心底,每天都在強顏歡笑,你在做什麼,既然對她無心,又何必不說清楚。”
“菍姨這話就不對了,你在爲葉楠感到不值,那麼我的諾兒呢,她遭受了這麼多無辜的罪,怎麼不見你出來替她報一聲不值得呢。”
趙菍霜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莫雲,“嗤,她?杜天諾?還用得着我爲她抱不平嘛,你莫家家大業大,人才濟濟,又何必我來給她抱不平,上次什麼證據都沒有就把人弄成那個樣子,害得一條無辜的小生命流掉,你莫雲就是這樣爲杜天諾打抱不平的,還真是長了見識,或許我可以效仿一下也說不定。”
趙菍霜簡直被氣瘋了,出口的話語滿口的火氣,怒氣沖天。
“你們認爲楠楠心思狠毒,目的不純,可在我眼裡和心裡,她只是我的楠楠,絕對不會做這些事的,想要證明是她做的,就給我把證據全都擺放在我眼前,不然就給我閉嘴別胡言亂語的,聽着讓人心煩。”
餘中苦笑着對着衆人聳肩,沒辦法,趙菍霜發起火來就是這麼恐怖,幾乎是不分敵我的造成一定性傷害,逮誰說誰,氣勢凌然,幾近要將人燒燬。
莫雲嘴角的笑意越發擴大了,“證據?菍姨要別的沒有,但若是關於葉楠的證據的話,可是多得數不清吶!”
艾安猶豫了一下,終還是將收集到來的證據放在了趙菍霜面前,棕黃色的牛皮紙厚厚鼓起來,竟讓趙菍霜接過覺得有千斤重,又似火炭般燙手不已,指尖有些滾燙的顫抖着。
“怎麼,菍姨不敢打開看看嘛,看看你心目中的那個葉楠是如何的不堪,還是說菍姨怕打開之後,接受不了這殘酷的事實真相。”
這些證據來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莫雲之前看過,全都是關於葉楠的事,包括她找人刺傷杜天諾的事。
每一件每一樁都白紙黑字印在紙張上,鐵證如山,還有顧昱公司中的監控錄像,錄下了葉楠的身影,這些足夠了。
趙菍霜默言,打開牛皮袋,看着裡面呈現出來的a4打印紙,還有那一張張的照片,都映入她的眼簾,但這種東西她也可以僞造出來很多份,還保證不重樣兒,而且她只聽葉楠說的話,若她不承認,她便信。
“葉小姐!”
“小楠!”
小蘭和秦羽兩人同時滿臉擔憂看着那邊,揚脣淺笑卻滿臉慘白的葉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