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強好勝,心思敏感,過強的自尊和自卑融合在一起,加上被惡意縱容,原主就養成了驕縱跋扈的性格,只要是她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手,這個範圍也包括忠國公世子長子,有美玉公子之稱的宋秉程。
宋秉程長相俊美,文采飛揚,出身高貴,雋逸,日後是要襲忠國公爵的,還深得太后皇上喜歡,可謂聖眷濃厚,是京城名門千金的如意夫君人選之一,愛慕他的女子如過江之卿。
杜妍是其中行爲最激烈的,十歲十一歲就開始製造各種各樣的偶遇,盡力在他面前表現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明明是坐不住的性格,卻能爲他靜下心來撫琴習字,作畫刺繡。
很少人知道,除了最不拿手的女紅,其他凡閨中少女被要求的才藝,杜妍其實都能達中上之姿。
直到宋秉程十八歲生辰,宋家開始要爲他定親,忠國公又一直有意與左相結親,當然中意對象是嫡長女杜婉,原主這才急了,生辰宴收到宋秉程捎來的信箋,她欣喜若狂,悄悄溜了出來,跑到忠國公府的湖邊等宋秉程。
杜妍擼着記憶,暗罵一聲蠢,人家美玉公子要名聲有名聲,要前途有前途,和你杜七又沒有什麼交集,怎麼可能看上你一個還沒發育的豆芽菜,還送信箋?
果然,宋秉程沒有給原主寫過任何東西,被原主攔下來後當即冷了眉眼,他要走,原主不讓,一來二去,這男的失手之下將原主推向假山。
眼睛就這麼砸爛了。
還落下一身的傷。
忠國公府方面立即封鎖消息,於是傳出來的是,湖邊地滑,宋秉程沒站穩,杜妍給他當了墊背才弄傷的。
並且爲了名聲,他們隔日就上門提親。
可這場婚約非但沒有給原主幸福,反倒毀了原主一生,從此踏上愚蠢炮灰的不歸路。
杜妍又嘆了口氣。
就算要穿成杜七,讓她早點來也好啊,兩天之前來的話,眼睛還沒摔壞,很多事情就不會發生。
她皺了皺眉頭,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用原主的語氣揚聲道:“來人,伺候我梳洗!”
一個三十出頭的婦人走進來:“小姐,我伺候着你歇息吧,許太醫說你要多加休息,夫人離去前也說……”
杜妍看着這個人,原主身邊伺候的人可以這麼說,十個裡有五個是別人的眼線,還有一個尖酸自私,一個一心背主,一個敷衍度日,一個把她當孩子唬,剩下那最後的,也必定是懦弱無能毫無前途的。總之沒一個得用。
其中乳孃謝氏和鴛鴦、喜鵲兩個大丫鬟,是原主最信任儀仗的人,卻也全另投其主,這個謝氏就明確是女主的人。
她靜靜地看着面前的謝氏:“怎麼,我的話不管用?”
“奴婢不敢。”
“那還不照我說的做!”
謝氏還要說話,對上杜妍冰冷的目光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人還是那個人,可眼神卻如此地不同。以往七小姐再是兇悍,也沒有過這樣滲人的眼神,彷彿能看穿人心一般,謝氏匆匆應是退了出去。
走到院子裡她叫來一個小丫頭:“快去和風院,就說七小姐醒來之後有點不對勁。”
……
花廳中,老夫人和小溫氏正接見忠國公府世子夫人劉氏和世子嫡長子宋秉程。
劉氏用帕子拭了拭眼角:“不知妍姐兒好些了沒有,要不是這孩子,如今壞了眼睛的就成了程兒,就衝這一點,我們宋家認定了這個兒媳婦。”
一面給一旁的宋秉程打眼色。
宋秉程臉色有些僵硬。
微微頷首掩過了眼裡的一絲淡漠,再擡眼已是誠懇溫潤,起身朝老夫人和小溫氏行禮:“杜姑娘爲了晚輩而傷了眼,晚輩深感愧欠不安,求老夫人和相夫人將杜姑娘嫁與晚輩,晚輩願照顧她一生一世。”
他今日穿了一件柳葉紋杭綢直綴,腰繫青玉帶,左掛淡青色素紋香袋,右掛一塊羊脂玉佩,皁底雲靴一塵不染,端然而立便有如一處風景,再見他面如冠玉、劍眉星目,確是一等一的人才。
老夫人卻笑不出來,心裡越發怨憎起杜妍,這宋家大公子,本是要定給婉丫頭的,男才女貌多登對?卻被那不知羞的捷足先登,她這心裡頭只要一想到就堵得慌。
想來兒子也不會同意。
她略感心安,扯開話頭:“程哥兒今年也要下場吧?”
劉氏笑道:“原本勳貴子弟是不興考科舉的,只是程哥兒的老師說他的才能不下場可惜了,國公爺和世子也覺得考個功名回來也不錯。”她遞上一樣東西,“這是程哥兒的生辰八字,老夫人看看,妍姐兒出了這樣的事,心裡一定懼怕不安,我和千佛寺的慧安大師相識,請他合一合八字,早定下一個好日子,孩子也能安心養傷。”
老夫人笑容勉強起來。
坐在一旁的小溫氏目光暗了暗。
“妍兒還小,也不用這麼急。”劉氏的急色讓她不安,宋秉程已過十八,人才又出色,妍兒如今壞了一隻眼睛,便是嫁過去,這賴來的姻緣也未必是好歸宿。
可妍兒自己喜歡……
小溫氏心裡亂成一團。
羅媽媽匆匆而來,在老夫人耳邊說了句什麼。
老夫人臉色一沉,輕浮茶蓋淡淡地道:“去將妍丫頭的八字拿來。”
“且慢。”略顯嘶啞的聲音陡然響起,衆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纖瘦的少女迎光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