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徐其玉還真的以照顧平泰公主和徐其容的名義跟着一起上路了。
本來只准備了一輛馬車,現在多了個徐其玉,照徐亭進的意思,反正馬車夠大三個人一輛馬車也行。
平泰公主冷冷的哼了一聲:“熱。”
徐亭進笑道:“兒子讓人多準備些冰塊就是了。”
平泰公主皺眉:“都一輛馬車用你的馬了?”
容姐兒口不能言的事情連徐家人都是能瞞着儘量瞞着的,這種情況下,徐其容自然不能跟徐其玉待在一輛馬車裡面。於是,徐亭遠的腦子難得的靈光了一回,笑呵呵道:“再套一輛馬車就是了,也不是多大個事情。我這就去私賬支幾百兩銀子來,算是多一輛馬車的草料錢。”
平泰公主瞅着徐四老爺點了點頭,一點都沒有拒絕。徐亭遠手裡有整個徐家的四分之一,妻子的孃家當年是揚州首富,搬到晉州之後,現在成了晉州首富,整個徐家,最有錢的人便是徐亭遠了。
照平泰公主的意思,徐其玉既然要跟着去,年紀也不小了,自己一個人坐另外一輛馬車應該是可以的。誰知道徐其玉以自己同去是爲了伺候伯祖母照顧堂妹爲由,愣是不敢自己一個人享受一輛馬車。最後沒辦法,只好平泰公主和徐其玉同坐一輛馬車,徐其容一個人坐一輛馬車。
等馬車緩緩出了西京城,平泰公主心裡有些後悔了,早知道這樣,就套三輛馬車了!
徐其玉戰戰兢兢的伺候平泰公主喝茶,見平泰公主不搭理她。心裡也挺後悔的,早知道就堅持跟容姐兒一輛馬車了。
平泰公主和徐其玉還真沒有話可以說,整個車廂裡面瀰漫着一種尷尬僵持的氣氛。徐其玉的父親徐亭柏是庶出,可謂是郭老太太的眼中釘肉中刺,因此,徐家三房一直小心翼翼的做人。平泰公主從佛堂搬出來之後,三房顧忌着郭老太太的喜好。這麼久以來。還真沒怎麼跟平泰公主接觸。
因此,徐其玉就是有心尋話陪平泰公主聊聊,也無從說起。
平泰公主自己是個清冷的性子。卻喜歡活潑一點的小孩子,徐其玉整個人溫順寡淡,平泰公主是一點也瞧不上的。
一個有心無力,一個冷眼旁觀。馬車裡面的氣氛只好就這麼僵下去。
江州距離西京雖然算不得太遠,快馬加鞭也就五天的腳程。可一來馬車比不上馬的速度快。二來,天太熱,也只能一早一晚趕路,因此從西京到江州。在路上的時間都花了大半個月!
徐其容一個人一輛馬車,車廂又是冰塊,念着出門在外。桂嬤嬤也沒有那麼苛刻收走她私藏的零嘴兒。趕路時就吃吃零嘴兒看看徐四老爺找來的記載風土人情的縣誌,想躺着就躺着。想歪着就歪着,想掀開小褂子讓肚皮吹吹風就……呃,有秋濃唸叨,這個還真不行。
徐其玉跟平泰公主一輛馬車,雖然平泰公主並未理睬她,可她卻不敢有半分鬆懈。馬車裡面雖有冰塊,但一身衣裳穿得一絲不苟嚴嚴實實的,也涼快不起來啊!更何況,徐其玉要麼端坐,要麼四平八穩的給平泰公主沏茶、搖扇,正是又熱又累,渾身發酸手腳僵硬,遭罪得不行!
畢竟是徐家的孩子,平泰公主還是心軟了,開口道:“要是受不住,就靠着軟枕歪一會兒。”
徐其玉一聽,覺得平泰公主語氣清冷,定是生氣她哪裡沒做好了,整個人一激靈,做得比之前更端正了,眼睛盯着鼻尖,比在教養嬤嬤眼皮子底下還要守禮。
平泰公主清冷慣了,哪裡想得到是自己語氣的問題,徐其玉這樣反而把她弄得莫名其妙,倒也不好再開口叫徐其玉靠着軟枕歇一會兒了。
要換了徐其容,管平泰公主是真心叫她歪着還是諷她不夠懂禮,先借着話頭舒坦一下再說!
因此,等到了江州地界的時候,徐其容竟胖了一小圈,相比之下,徐其玉不僅瘦了一大圈,整個人臉色還有些蒼白,像是被虐待了一樣。
平泰公主也有苦說不出,她這一路不知道賞賜了多少好東西給徐其玉補身子,可徐其玉那麼折騰自己,就是頓頓燕窩人蔘也補不起來啊!
因爲往江州跑得多了,徐其錦便在江州買了一個宅子歇腳,是三進的院子。一進江州城門,桂嬤嬤就請示平泰公主:“是住客棧還是去桂花弄?”
徐其錦宅子買在桂花弄,桂花弄種滿了桂花樹,這個時節,有開花早的早籽銀桂已經碎碎黃金花香四溢了。這宅子是高伯給徐其錦尋的,高伯覺得,小娘子就應該喜歡香噴噴的東西,所以替徐其錦尋了這香噴噴的桂花弄。徐其錦雖然比較喜歡氣息較弱的花,但也沒有拒絕高伯的一片好心。
平泰公主沒有說話。
桂嬤嬤又補充了一句:“二小姐那宅子不過是三進的院子,是小了點兒……要不然咱們問問哪裡有五進的宅子,買下來,多請一二十個人打掃佈置,應該耽擱不了多久。”
徐其玉早知道平泰公主有錢了,卻也沒想到這麼財大氣粗,五進的宅子,說買就買!當下就悄悄倒吸了一口氣,差點兒把自己噎得咳起來。
平泰公主這才淡淡道:“錦姐兒接到我們要來的消息,定是把房間收拾好了的,就去桂花弄吧,也別寒了孩子的心。”
桂嬤嬤哎了一聲,忙差人去問路。
桂花弄並不難找,很快就到了徐其錦買的宅子門口。這會兒臨近中午了,徐其錦正在屋子裡看一本遊記呢,聽說祖母和妹妹來了,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迎了出去。
本來,這次的生意早就談“妥了”的,可三年之期馬上就到了,灼灼跟她說的那藥草,只怕也快要養出雙色花了。只是,灼灼並沒有跟她說那雙色花花期多久,入藥是不是需要新鮮的,所以徐其錦有些擔心,故意在江州拖延,希望儘快找到消失不見的葉臨。
徐其容也知道自己姐姐的心思,可就算知道,她也沒辦法跟徐其錦明說那些是她瞎編出來的。更何況,她確實是需要找到葉臨才能治好嗓子的。
饒是烈日似火,風一吹,迎面撲來的是一股子熱氣,伴着桂花濃郁到有些甜膩的香氣,平泰公主依然一副清冷,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閒庭信步一般進了大門。剛到影壁的地方,已經見徐其錦一臉喜色的迎了出來。
穿過影壁,一路走向正堂,不管是地上砌的青花石還是兩邊擺放的石桌石凳、葡萄藤架,都頗有西京的風格。想來徐其錦宅子買到手以後,自己又重新翻新佈置了一番。
等到了正堂,桌椅板凳一應都是小楠木的,小楠木雖不如楠木貴,但比梨花木的還是要好一些的。桌子上擺放的茶壺茶盅,看着也是汝窯的好瓷。旁邊八寶架上面擺着幾個琉璃瓶,裡面用水養着幾枝綻放的桂花。八寶架旁邊是一個兩人合抱那麼大的青花瓷水缸,裡面養着兩尾鎮宅的鳳尾龍睛魚。
徐其玉冷眼打量着,心裡卻是翻江倒海,她從來沒想過,自己這個“熱愛”做生意的二姐,能攢下這麼多銀錢來!這處宅子,看大小、看位置、看宅子裡面的佈置,少說也值個上千兩銀子吧!
桂嬤嬤雖不像徐其玉那麼眼皮子淺,卻也着實震驚了一番,扭頭問平泰公主:“殿下覺得如何?”
徐其錦跟平泰公主並不是很親近,倒不是她不喜歡平泰公主,實在是,平泰公主太清冷了,除了徐其容那不把平泰公主的冷淡當回事的,還真沒有人能對平泰公主親近得起來。
此時聽到桂嬤嬤這麼問平泰公主,徐其錦立馬眼含期待的看向平泰公主,希望能從她那裡得到一絲肯定。
平泰公主淡淡的點了點頭,看到徐其錦那眼含期待的模樣,補充了一句:“你很像你母親。”
徐其錦有些不解。
桂嬤嬤解釋道:“都是掙錢的好手。”
徐其錦一噎,她是想聽祖母對自己佈置宅子的品味的評價啊,誰想說做生意的本事了!更何況,這生意,完全是高伯一手撐大了的!
趕了這麼多天的路,徐其錦擔心祖母和妹妹們累了,又到了午膳的時間,忙佈置大家洗漱,然後用午膳。
知道平泰公主要來,徐其錦早從正房搬到了西廂房,又把正房照着平泰公主在蘭芷院的風格重新佈置了一番。因爲早聽說徐其玉也要來,徐其錦又把平日裡用來堆放雜物的東廂房也收拾了出來。
因爲徐其錦只是“談生意”纔來住在這裡,所以整個宅子裡面的下人並不多,好在,桂嬤嬤擔心路上照顧不周,出門的時候特地多帶了幾個丫鬟婆子。
韻兒指揮這下人往正房和東西廂房擡熱水,幾個小丫鬟笑嘻嘻的拎着幾籃花瓣跟在後面。虞秋則帶着丫鬟婆子僕人小廝們到西角門安置。徐其錦則親自去廚房查看中午的菜色。
徐其容面對裝滿了熱水的浴桶有些氣結,心裡想着,我人都已經來了,姐姐你有本事躲到出嫁纔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