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平雲深深的嘆了口氣,他知道段嬌娘說得一點都沒錯。如今他們的身邊還帶着一個昏睡不醒的宋魁南,就算是想要逃走,只怕也逃不了多遠。
倒不如先將他們穩住,只要是收下了他們的銀子,那麼自己就可以安穩的留在這座高塔之中。只要自己不露面,時間一長,外面的人就會認爲百目鬼已經斬殺掉了武平雲。
想罷他轉身又回到了門口處,接着又裝着蒼老的聲音說道:“外面椒圖堂的兩位朋友,請你們回去轉告迅雷護法丁柄坤,就說這一樁買賣老夫我已經答應下來了。不過這麼多年來我的規矩還是不會變的。”
外面的人聽完真的是高興壞了,他們沒想到事情會進展得如此順利。他接着話道:“老先生請您放心,您的規矩我們懂。只要您答應了此事,那麼二十萬兩銀子我們即刻送來。”
武平雲聽完又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道:“那倒不必,若是在晴天白日裡,我斷然不會收取那些見不得光的金錢。你們需在明日晚間將銀票送來,到時我們之間一手收錢一手承諾,此後我保證武平雲絕不會再在江湖上出現了。”
外面的兩個人聽完以後再次拱手施禮道:“多謝老先生,我們這就回去稟告我家的主人,並備好銀票,明晚來與您交易。”說完他們興高采烈的轉身離去了。
在他們離開以後,武平雲和段嬌娘兩個人的心情卻變得無比的沉重,誰也不知道在這座高塔的外面,等待着他們的到底會是一個怎樣的結局。
武平雲慢慢的退回到了牀邊,隨手抄起剛剛被自己砍斷的一條斷木,照着胳膊上輕輕的一劃。雖然在漆黑的夜裡並看不太清楚,但是武平雲也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臂上在流着血。
他嘆了口氣把斷木丟在了地上,心裡翻江倒海的不是滋味。段嬌娘來到他的近前,用手按在了他手臂上的傷口處,輕聲的說道:“平雲你不必擔心,你不是說過嗎?雖然沒有了青銅體的護身,但是你身背後的悲冥神劍仍在,並且那信劍的招術,和跨步陰陽渡的輕身功夫,都還是武林之中當之無愧的王者。只要你經過一番苦練,還是可以靠着真本事報仇的。”
武平雲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段嬌娘的手上,在這個時候最能夠讓自己安心的人,就莫過於段嬌娘了。他點了點頭道:“嬌娘你說得沒錯,就算我們暫時還殺不了仇敵,但是也不能灰心,有句老話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段嬌娘微微的笑了笑道:“這就對了,雖然說玄牝門的人憑藉的都不是真功夫,但是我們也知道他們的弱點。就算是玄牝門內妖術最強的兩個尊者,他們的精氣也總會枯竭的時候,到那時我們也一樣可以斬殺掉他們。”
武平雲淡淡的笑了笑,他明白在段嬌娘微笑的背後,暗藏着多少心酸。他心中暗道:“雖然事情說起來是這麼個道理,但是想要逼得玄牝門的兩位尊者耗盡了精氣,卻是一件極其難以辦到的事情。不過自己現在一定要堅強起來,絕對不能在段嬌娘的面前難過。如果讓她看到了自己變得萎靡不振,只怕她連最後的精神支柱都沒有了。”
隨後武平雲在高塔內尋到了水,並用器皿把水盛過來。段嬌娘接過水,開始爲宋魁南做進一步的物理降溫。
在段嬌娘陪伴着宋魁南的時候,武平雲又自己一個人提着悲冥神劍來到了塔外。他擡起頭來看了看滿天的星斗,感受着從身側吹來的冷風,雖然這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夜晚,但是武平雲的心裡卻是異常的煩亂。
他把悲冥寶劍託在自己的手裡,不停的撫摸着劍身道:“悲冥啊悲冥,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我把你握在手裡,可是今後我的命運卻是要掌握在你的手中。感謝上蒼讓我遇見了你,我相信你一定會並肩與我戰鬥到最後一刻。”
在武平雲把話說完以後,悲冥劍的劍身忽然微微的顫動了一次,伴隨着這次顫動而來的,是悲冥寶劍自身發出的一聲清脆的低鳴。
武平雲笑了笑,他知道自己手中的這把劍靈性仍在,它已經聽懂了自己所說的話,在與自己用它的方式進行着交流。
他高興的說道:“悲冥啊,今夜星斗璀璨,雖然夜空無月,但也暗得華美。那就讓你我伴着這極致的夜色,修習一下嗜血的本領。”說罷腳下邁開了跨步陰陽渡的步子,信劍的招式隨意而發。在這座高塔前面的空地上,武平雲獨自一個人投入的舞動着寶劍。
段嬌娘在塔內一邊照看着宋魁南,一邊清楚的聽着外面武平雲習劍時帶動的風聲。那聲音讓她感動,也讓她感到安全。
第二天從天光放亮,一直到暮色降臨,這座高塔內外都顯得十分的寧靜。武平云爲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也進入到塔內休息了。
而等到天晚的時候,段嬌娘和武平雲的心裡又都不約而同的顯得有些緊張了。因爲今天晚上就是與椒圖堂的人約好交易的時間,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會朝着哪個方向去發展。
他們兩個人的心裡都清楚,只要把這筆交易順利的完成,那麼自己就可以在這座高塔之內,靜候着宋魁南的身體恢復健康。只要武平雲不離開這裡,那麼江湖上的人們就會認爲他已經被百目鬼所殺,而後不管是玄牝門,還是武聖居或武尊堂,就會又一次的對武平雲這個人放鬆了警惕。所以今晚上的這一次交易,就顯得格外的關鍵了。
武平雲手中提着悲冥神劍,在塔內不停的來回踱着步。段嬌娘只是靜靜的坐在宋魁南的身邊,一顆心卻砰砰砰的跳個不停,也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是感覺這一切都不會像想象中進展得那樣順利。
兩個人一直等待了很久,可是也不見外面有什麼動靜。段嬌娘便輕聲的問道:“平雲,會不會是椒圖堂的人改變了主意,不會再來了呢?”
武平雲道:“應該不會,不管是丁柄坤還是邢忠魂,在我有青銅體護身的時候,他們都拿我沒有什麼辦法,而利用百目鬼老前輩的手殺掉我,就是他們最好的選擇。丁柄坤本來就是搶佔了武平川的地盤,椒圖堂裡的每一兩銀子都不是他的,所以他也不見得就捨不得。”
段嬌娘聽完點了點頭,之後也沒有再說什麼。目前他們兩個人可以做的,也許就只有等待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外面隱約的傳來了三更天的梆子響,武平雲心中暗道:“如果三更天過後仍然看不到椒圖堂來人的身影,那麼就一定是出了什麼意外,到時我和嬌娘就得連夜把宋掌門轉移到一個更爲隱蔽的去處。”
他的心裡正這樣想着,忽然從遠處傳來了一陣凌亂並且嘈雜的聲音,好像有許多的人馬正在朝着這邊趕過來。
武平雲急忙來到門前瞧看,只見在那條通向高塔的大路上,閃爍着太多的火把,看樣子至少也有百人以上。
段嬌娘此時也看到了高塔的外面有火光閃動,她低聲問道:“平雲,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武平雲還來不及先回答段嬌娘的問話,就一個箭步衝到了牀邊,隨手把宋魁南抱在了懷裡,然後着急的說道:“嬌娘,快隨我來!”說完順着塔內的樓梯就向上走去。
段嬌娘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不然武平雲絕對不會顯得如此的慌張。她緊隨在武平雲的身後,也開始向高塔的頂層走去。
武平雲懷中抱着宋魁南,一邊爬着樓遞一邊道:“嬌娘,外面來了數不清的人馬,如果事情沒有出現什麼偏差,那麼這些人就一定是來自於椒圖堂。可是現在我還不能夠確定,他們出動這麼多的人手,到底是爲了護送銀兩,還是得到了我們躲在這裡的消息以後,來圍攻我們的。”
段嬌娘聽完心也慌了,本來她和武平雲在一起,是沒有必要這麼懼怕椒圖堂的人衆的,但是現在身邊多了一個昏迷不醒的宋魁南,她們就不得不爲傷者多考慮一下。
段嬌娘問道:“平雲,如果這些人真的是來圍攻我們的,那我們要怎麼辦?”
武平雲道:“嬌娘你先不要着急,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了那個地步,那麼我就會馬上退回到塔內,到時我們只要死守住這座高塔的樓梯口,就可以確保宋掌門的人身安全。”
Wωω ●Tтkā n ●c ○ 段嬌娘心中暗道:“看來也只能這樣做了,如果現在兩個人馬上就帶着宋魁南逃走,那麼椒圖堂的人一見塔內空空的必然會生疑心,接着說不定就會進行大範圍的搜尋,一但被他們發現了蹤跡,那麼昏迷不醒的宋魁南就必死無疑。”
武平雲沒敢再耽擱半點的時間,他極速的跑到了高塔的頂層,並快速的把宋魁南安頓好,他甚至都來不及多囑咐段嬌娘幾句話,就提着悲冥神劍,再一次返回到了高塔的底層。
而他剛剛停下腳步,外面的大隊人馬就到了高塔的前面。那薄薄的窗紙上面,映射着太多火把的光芒,讓昏暗的塔內頓時變得明亮了起來。
武平雲提着寶劍站在門邊,也不知道等待着他的究竟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