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昨晚,時林昆側夜未歸,打電話也沒接。
大清早,顧念只好把時小非送去幼兒園,隨後去辦自己的事。
冰城神志病醫院。
或許是時大總裁親自跟張院長打過招呼的緣故,顧念這次來,醫生和護士的態度都是極好的。
柳慧茹休息,值班大夫破例帶她去見母親。
顧佩雲的房間果真改善許多,門沒有鐵欄杆,而是一箇中間鏤空的木門,牆上還有個非常大的窗戶,溫暖的陽光照射進來,亮堂又幹淨。
安全起見,醫生沒敢讓顧小姐進去,顧家母女依舊隔着門聊天。
顧佩雲今天精神狀態不錯,只是不能說話,一直抱着時小非送的鐵皮餅乾盒子,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
“媽媽,我明天要去美國,機票已經訂好。”顧念打開話匣子,“我的孩子有消息了,我要把他接回身邊,咱們三個共同生活。”
顧佩雲困惑地看向女兒,目光彷彿在說,上次你帶來的小男孩不是我的親外孫嗎?
顧念自說自話,“唐箐這個可惡的女人,等我和兒子團聚,我要親手殺了她。”
“媽媽,我一直沒敢告訴你,傷害我的唐箐,她居然是朱玲的女兒。”
“這對恬不知恥的母女跟唐振華住在唐家,他們纔是真正的一家人。”
唐振華?
許久不曾聽到的名字迴盪在耳邊,顧佩雲臉色青紫變幻。
突然,她“唔唔”起來,像是想說什麼卻無法表達。
顧念以爲自己說錯了話,惹惱母親,忙問:“媽媽,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顧佩雲支支吾吾,吐不出完整的發音,後來,竟尖聲大叫。
久未發音,她的喊聲變得刺耳又奇怪,整個走廊都能聽到。
不遠處,值班大夫跑過來詢問情況,之後爲難地說:“顧小姐,您是不是刺激到病人了?顧佩雲不是我的患者,按理說我沒有權利帶家屬來見她,所以,您先離開下次再來,可以嗎?”
“抱歉,給您添麻煩了。”顧念表示理解。
顧佩雲卻一把拉住女兒的手,不想她離開,拼命搖頭。
顧念猶豫不決。
值班大夫就差沒求她了,“過會兒,朱副院長馬上要查房,您再不走,我真要被院領導處分了。”
聞言,顧佩雲的臉色慘白如紙。
就這樣,母女兩人對望許久,顧念被值班大夫強行拉走……
下午。
回到新城小區,受到母親的事影響,顧念一直情緒不高。
看了下表,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時家父子居然沒來,她頓時覺得少了主心骨,心都空牢牢的。
簡單收拾幾件衣服,帶着洗漱用具,現金和護照,顧念背上大大的揹包,打車直接去了時家別墅。
高姨打開門,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顧小姐,天吶,大救星駕到!”
顧念莫名其妙,接着就被對方領進客廳。
餐桌上的晚餐非常豐盛,可一大一小,卻大眼瞪小眼,大的更是拿着一把雞毛撣子,躍躍欲試。
地板中央,一個盤子四分五裂,裡面的青椒炒肉濺得到處都是。
“這是怎麼了?”顧念不解問道。
“念念,你真來了?難道是心有靈犀?”時小非蹦下小椅子,小麻雀般投入她的懷中,有人撐腰,便開始列舉親爹的罪行,“我讓老爸今晚帶我去你那邊住,他死活不肯,還跟我擺臉色。”
時林昆沒想到顧念會不請自來,他沉着臉,重重哼了一聲,擡腳就要上樓。
他路過她身邊,她握住他的手臂,聲線溫柔得一塌糊塗,“昆,盤子是你摔的?生氣了?”
男人冰凍的心就因爲女人一個“昆”字軟了下來,再大的怒火也掀不起巨浪。
“你問他?”老子把問題丟給兒子。
顧念小頭疼,但仍然耐着性子,“非兒,你能跟念念說說嗎?”
時小非眨眨眼睛,避重就輕,“我說這菜不如念念做的好吃,他拿眼睛瞪我還非叫我吃,我手一滑沒拿住,盤子就掉地上了。”
瞧瞧,這爺倆都挺有個性的。
“我看這菜炒的色香都不錯。”顧念轉而問道:“高姨,鍋裡還有嗎?我還餓着呢,想和非兒一起吃。”
“有有有,我這就盛去!”
高姨小跑去廚房,一會兒又跑回來,把盤子放在餐桌上,“顧小姐晚上在別墅住嗎?”
顧念臉蛋紅紅的,點頭嗯了一聲。
“那我現在就去收拾一間客房。”
“不用不用。”
高姨納悶,“那顧小姐想睡在哪裡?”
“我我我……”顧念結結巴巴。
“當然是和我睡在一起了。”小傢伙心裡美滋滋的。
“哦,那好。”高姨笑說,“我給你們放洗澡水去。”
時林昆瞧着這對母子恨不得天天膩在一起的樣子,又想起昨晚唐倫的話,心中氣恨。
他要走,她又拉着他的衣角,“陪我們吃好嗎?”
時大總裁眯了眯眸子,覺得她有些怪,卻也沒問什麼,坐了下來。
一家三口,父子倆一左一右,顧念在正中間,氣氛和諧又溫暖。
十分鐘前還挑三揀四,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熊孩子,變得胃口大開,她夾什麼就吃什麼,兩碗飯全見了底。
顧念雖然吃得不多,但看起來非常開心,偶爾遇到可口的,也會給時大總裁夾幾筷子,還會囑咐幾句小心魚刺云云。
吃過晚飯,三人又看了會電視,最後回房休息。
隔着一道牆,時林昆聽到相鄰房間內的歡聲笑語,她們好像邊洗澡邊打鬧,很開心的樣子。
直到九點,整棟別墅才徹底安靜下來。
彼時,男人洗過澡,穿上白色浴袍,房門便被人輕輕釦響。
顧念緊緊張張地站在門外,低頭咬着嘴脣,神色赧然。
時林昆不解其意,“什麼事?”
顧念深吸氣,揚起精緻又害羞的小臉,“非兒的房間沒有熱水了,我可以在你這裡洗澡嗎?”
“啊?”男人愣神的功夫,女人像黃花魚般貼邊擠進來。
這個畫面有些熟悉,時林昆記得兩個人初次見面,她送快遞也是如此溜入他的客房。
半個小時後,顧念出了衛生間,頭髮溼溼地披散着。
她將白色浴巾圍上胸口,緩緩站在他面前。
時林昆坐在牀頭上,眼底全是玩味,“念念,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顧念鼓足勇氣,纔敢開口,“昆,我想把自己獻給你,你願意接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