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千雪,你回來了是嗎
“是,南宮少爺。”侍者點頭離開了。
演奏會正式開始,在舞臺中央的那個男子身影頎長,眉宇之間有着塵埃落定般的落寞和淡然,優雅自若,在致辭的瞬間就引起聽衆席上一陣驚呼,他淡雅地笑着,一如既往。
這也是第一次看到裴宇哲本人演奏,南宮擎軒只淡淡掃了一眼就沒再注意。
修長的手指放在鋼琴上,安靜的空氣裡突然流出一串水般的樂聲,宛若煙霧般飄散開來,婉轉妖嬈,在靜默中舒展着,散發着,將人的意識都纏繞起來。
果然在演奏廳中聽到的效果就是不一樣,南宮擎軒輕聲感嘆。
不出一會,侍者回來,低聲道:“南宮少爺,您要的資料已經傳送到您手機上。”
南宮擎軒點點頭,在侍者離開之後掏出手機來看。
“這裡要噤聲的,手機還是調成振動吧,”羅晴婉在他臂彎裡擡起頭來,輕聲說道,柔和的熱氣撒在他下巴上,雖然知道他做事謹慎,可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下,“我來幫你……這是什麼?”
她眸光清澈,也看到了他手機上的資料。
“喻千影,五歲,美籍華人,國內知名鋼琴師裴宇哲的親屬,洛杉磯地址……”
照片上的小男孩靈動活潑,黑亮的眼眸裡閃爍着聰慧的光。
南宮擎軒的心臟陡然被狠狠揪了一下,他合上手機攥在掌心裡,靠在座位上,心緒陡然大亂。
“……”羅晴婉也跟着眼皮一跳,纖臂伸過去攬住他的腰,輕聲問,“怎麼了?”
“裴宇哲有孩子嗎?”南宮擎軒冷聲問道。
羅晴婉一怔,搖搖頭:“沒有,他沒有孩子,你也知道他患抑鬱症很多年,事業也耽擱了很多年,近兩年才復出的,怎麼了?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既然沒有孩子,那麼這個喻千影,跟他是什麼關係?
南宮擎軒靜坐着,可大掌已經將手機攥得快要碎掉,指骨微微泛白,青筋暴起。
是,他必須承認,這孩子的名字讓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那個女人……那個他傷得體無完膚的女人。
他記得她清澈而倔強的眼神,記得她的話,她的動作,她的一顰一笑。
五年前,在冰冷的手術室裡,喻千雪拿起手術鉗扎進自己的脖子,對他說:“你別逼我,南宮擎軒,你今天敢動我孩子一下我就死給你看!”
她死了嗎?還是丟了?失蹤了?
南宮擎軒臉色漸漸變得蒼白,想起那一天,他深邃的眸子裡只剩下慘烈的劇痛。
他記得那一聲慘叫,他以爲一切都結束了。可是等恩熙從手術室裡出來,居然看到她的孩子安然無恙地呆在保溫箱裡,除了早產之外,一切生命跡象都很正常。
南宮恩熙臉色虛弱,卻嘲諷地看着他:“我就是故意騙哥哥的,那又怎樣?不騙你你怎麼會好好地替我教訓一下那個賤女人!哥哥你不要忘記,是她把我推到車上的,是她要我死掉,我如果運氣不好,我和我的孩子早就都死了!”
南宮擎軒當時青筋暴起,冷聲問道:“那輛車是怎麼來的?南宮恩熙你不怕我追查下去就最好親口告訴我!”
南宮恩熙臉色一陣白,不肯說,南宮擎軒氣得想動粗卻被身後的保鏢阻止,淡淡道:“少爺,先生吩咐過不要讓小姐受到一絲傷害,剛剛的事我們已經失職了,請不要再讓我們爲難。那輛車……是小姐安排的,不過小姐已經很受苦了,少爺就不要再責怪她。”4633832
也就是說,那輛車,本來是準備撞死喻千雪的。
南宮擎軒清晰地記得那一刻,他腦子裡天崩地裂般炸開的感覺,他怔怔思考了兩秒,瘋了一般跑向手術室將門撞開,卻只看到滿是鮮血的機器,還有帶着塑膠手套處理手術檯的護士。
“……她人呢?孩子呢?”南宮擎軒跌撞着跑過去,眼眸猩紅,切齒問道。
護士被他的模樣嚇到了,膽怯說道:“那位小姐走了啊,一做完她就走了,孩子的話……也不是孩子,一個多月根本不成形啊,你看看那兒吧。”
隨着護士的手指,他只看到塑膠桶中,那一灘猩紅的鮮血和分辨不清什麼形狀的細胞組織。
那是被他親手毀掉的,他自己孩子的生命。
南宮擎軒猛地睜開眼,深邃的眸子裡血絲滿布,滿場爆發出一陣掌聲,一曲終了。
和化花花面花荷。“後臺在哪兒?”南宮擎軒手指緩緩攥緊,啞聲問道。
他必須再去找找那個孩子,必須問問他他的媽咪到底是誰,世界上沒有那麼巧合的事,他早就該知道的!
羅晴婉怔了一下:“你現在要去後臺嗎?可是演奏會還沒結束,你先彆着急,有什麼事等會結束了我陪你去辦,好不好?”
南宮擎軒凝視着安靜的會場,強忍着想要衝過去問清楚的慾望,艱難點點頭。
羅晴婉也心思忐忑地重新依偎住他。
演奏會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結束了,在逆行的人流中,南宮擎軒高大挺拔的身影兀自走着,羅晴婉在後面狼狽地跟着他,喊道:“擎軒你不要走那麼快,演奏會結束後有酒店有聚餐,裴宇哲可能會在的,你先別走那麼快!”
南宮擎軒沒有理會她,只是推開攔截的工作人員,徑自朝着後臺走過去。
“哎,先生,你是……”後臺的工作人員看到他,都是一臉的驚詫。
“他是我未婚夫,過來看一下,你們不要見怪!”羅晴婉氣喘吁吁跟上來,維持着大家閨秀特有的優雅,輕聲說道。
“裴宇哲呢?”南宮擎軒看了一下那套掛在衣架上的演奏服,冷聲問道。
“裴先生一結束就走了,連媒體採訪都沒有接受,對了晴婉姐,後面的聚餐他也不來了,說謝謝你的好意,可後面有他的家人在等他……”
“什麼家人?!”南宮擎軒冷聲打斷了工作人員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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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軒!”羅晴婉輕聲叫道,上前環住他的胳膊讓他不那麼暴躁。
工作人員嚇得有些發怵,不知道這樣俊朗如天神般的男人怎麼會有這麼冷的威懾力,渾身散發出的魅惑氣息不同凡響,晴婉姐看男人還真的很有眼光。
“裴先生沒有說他什麼家人,不過他從側門出去了。”
南宮擎軒瞭然,將羅晴婉的手掰開握住,凝視着她道:“我有事要處理,你在這裡別動,我找司機送你回去,不用等我。”
說完他挺拔的身影就要離開。
“擎軒!”羅晴婉趕忙跟上他,“你遇到什麼事了,我能幫你嗎?”
“你幫不了我!”他冷冷丟下一句,推開側門追了出去。
羅晴婉在後面又叫了幾聲,沒有任何的迴應。
暖暖的陽光裡,酒店後面一條寬闊的街道上車輛川流不息,南宮擎軒墨色的西裝在陽光下散發着冷峻的光,筆挺的西褲穿過一排停靠着的車子,目光眯起來朝着四面望去。
沒有。
什麼都沒有。
可是猛然,他被馬路對面一個畫面吸引了過去。
一身白色風衣的裴宇哲打開車門,淺笑着,將車下戴着鴨舌帽的小男孩抱起來高舉過頭頂,再放下來逗着他,笑聲陣陣,而他的旁邊,一個纖細美麗的身影動人地站立着,米色的風衣襯得她身形更加纖細窈窕,她清澈的眼睛裡泛着暖光,長長的睫毛宛若蝶翼般,頭髮散落在肩膀上,一如當年。
喻千雪。
那個瞬間,南宮擎軒以爲自己看錯了人。
他顫抖着想要走過去,卻被迎面而來的一聲喇叭驚醒,幾輛車飛速擦着他的身體穿梭過去,南宮擎軒被逼退在路邊,擡眸看去,裴宇哲將那小男孩放進車裡,這才攬過喻千雪的腰,俯首在她脣瓣上印上一個吻。
她沒躲,卻在他吻完之後蹙眉跟他說這話,清澈的眸子裡滿是倔強。
裴宇哲淡淡地笑,任她什麼樣子都好。
那種熟悉的倔強,南宮擎軒一輩子都忘不了。
喻千雪……你回來了是嗎?
再也不管川流不息的車輛,南宮擎軒直接大步流星地穿過去,嚇得街道上飛馳而來的車輛嘀嘀亂叫,有些車猛然剎車,有一些來不及剎車的擦着他的身體飛過去,南宮擎軒扶住路路中間的欄杆飛身而過,與他們近在咫尺。
他深邃的眼眸裡翻涌着巨浪,什麼都不想,只想抓過那個女人問問她這幾年到底去了哪裡,到底去了哪兒!還有那個孩子到底是誰?!
“嘀——!”一輛車橫衝直撞而來。
微微燥熱的陽光烤着地面,南宮擎軒額頭上沁出汗來,只來得及看一眼那輛車,腳步已經止不住,車子也迅速反應着閃躲開來,卻還是沒能及時躲過他,以摧毀一切的速度擦過他的身體,車鏡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右臂上!!
“唔!”劇烈的撞擊從身側襲來,南宮擎軒側身翻轉過去,倒在路面上,俊美蹙起,激痛讓他渾身冒着淋漓大汗,臉色煞白。
而此刻已經坐進車裡的喻千雪被外面巨大的動靜吸引住,清眸朝着這個方向望過來。
小影在旁邊清脆的聲音說着話,車子緩緩發動。
喻千雪沒聽清小影說什麼,只是臉色蒼白得看着地上被車子撞倒的那個男人——他英挺的眉眼太過熟悉,在她最痛苦的那段記憶裡,他狠戾的眼眸和殘忍的決定,給過她最刻骨銘心的印象!
南宮擎軒從劇痛中睜開雙眼,只看到那輛車子裡的喻千雪回過頭來,她清透的臉微微蒼白,卻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清冷如常地轉過了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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