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原液順着喉嚨進入食道,韋德感覺這液體的口感有些粘稠,有一股淡淡的腥味,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感覺。
大概幾十秒過後,他感覺整個身體開始燥熱,腦袋如同燒起來一樣,意識開始模糊,骨骼似乎像是被下了什麼詛咒一般,明明沒有什麼外傷但就是格外的疼痛,讓他無法在站立。
呼吸的頻率越來越快,多是出氣,少是進氣。
韋德聽見了耳邊的蜂鳴聲音,如同喪鐘敲響了他的死亡鐘聲。
難道這一次是我賭輸了?
韋德噗的一聲吐了一口鮮血,隨後便是倒地再也睜不開眼睛。
我要死了麼?
大量的記憶如同走馬觀花般的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在彌留之際給予了他最後一次以旁觀者的視角縱觀他的一生。
生於卑微,父母早亡,從小就靠着一張嘴遊走於街頭小巷,他與野狗搶過食物,也曾在垃圾桶旁度過一個個日日夜夜,原本是混混劇本的人生,卻因爲一名教知識的老師而發生改變。
那名老師教會了生於平凡,應不甘於平凡,凡事都需要論證,事物的變化是有規律可循,不要去相信宗教救國的鬼話...
這是啓迪他人生的第一名老師,改變了他的人生,讓他愛上了看書...併爲之努力學習,在這名老師的價值觀影響下,他想要去爲了這個國家做些什麼。
但在光明教會盛行的混亂時代,他想要做些什麼太難了。
爲了讓百姓深信神明的偉大,他的第一個老師以及拉塔庭王國內的更多老師都被處死,他人生中那一束光也隨之熄滅。
他更加迫切的想要改變這個國家,改變這個宗教橫行的國家,但是他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腦子,最終被光明教會的人抓住,準備處以火刑。
這是他二十三歲之前的人生,僅僅有個目標,更多的則是迷茫與無助。
在二十三歲之後的人生,他認識了人生中另外一個老師,那就是救下他性命的冥王。
冥王教會了他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想要活下去,就只能逼着自己強大,就需要逼着自己做一些不喜歡的事情。
包括...創建他最嗤之以鼻且厭惡的教會,包括...與那些王國大臣阿諛奉承,爲了目的隱忍着一切。
前進...不斷的前進,不計後果的前進,這是冥王給他的話,也是他此生對自己的信條。
在這一句話的後面,他則是爲自己加了一個新的信條,那就是不擇手段的前進。
爲了達到目的,他已經將自己的根埋入黑暗之中,那麼...所謂光明磊落的手段、還是那些見不得人、被人唾罵的手段在他心中都沒有了什麼評判的準則。
他要的是結果,至於何等方式,要惹惱多少人,要殺多少人他都漸漸的不在乎了。
失去人性,會失去很多,失去獸性,將會失去一切,他將人性壓制,剩下的也就是隻在乎目的的獸性。
瘋子...賭徒。
完成自己的目的,他已經不在乎世人對他的看法。
“也算得上是精彩的一生吧。”
那一段段記憶從腦海中閃過,韋德如此評價着。
本是普通人的一生,卻因冥王的出現變得開始不平凡。
在老年之時他有時候也在想爲何神明般的冥王,擁有如此通天的手段的強者,爲何在當初救下他?
爲了什麼?
這個國家?
以冥王的手段,
想要這個國家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爲了他這個人?
他自認爲自己並不配,也沒有這麼大的魅力值得冥王去救。
究竟是什麼呢?
如此博知、舉止之間都是王的壓迫感的冥王到底要的是什麼呢?
後來啊,他偶爾看到了一次封禁宣揚宗教的書籍,他這纔有所猜測。
在光明教會的宣揚中,神明需要一個人間使者替神明與凡人說話...他覺得冥王可能也是需要一個使者,只不過他要替冥王對話的人不是拉塔庭星,而是其他更大、他更無法理解的廣袤天地。
而得出這一結論的原因就是他派人在拉塔庭王國、在所有能夠看到的土地中尋找着冥王的身影,但冥王卻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他手下的學者認爲天的外面可能會有更大的一片天地,而冥王可能就在那一片他們無法觸及的天地中。
他認爲很有道理,冥王一共出現了兩次,並且時間很短暫,他有理由相信他手下學者的說法,他更覺得冥王還會出現,至於什麼時間,他就無法去預測了。
於是...他開始等待,以餘下的壽命做賭注,他要賭下一次冥王會出現在他活着的時候出現並告知更多他無法理解的東西。
果不其然。
冥王出現在了他生命幾乎燈枯油盡的時候, 並將如同魔鬼交易的藍色液體交給了他。
“我贏了...可我又輸了。”
韋德是喜悅的,也是有些不甘的。
喜悅的是他的確賭到了冥王的再次獎勵,而不甘的是他沒能撐過冥王最後的考驗。
罷了,結束了,都結束了。
韋德的意識逐漸下沉,如同掉入深海之中,無法掙脫。
...
“我將帶領你們走出雪原!我一定會!”
“你們快走,我來掩護!我是首領!聽從命令!”
“爲什麼...爲什麼你們會在我前面死去啊!”
“在天堂和地獄之間,沒有我們選擇的權利!只有我們被選擇的命運!我們只能戰鬥!戰鬥!戰鬥!”
“如果這個世界容納不了我狼族,那我就要創造一個能夠容納我狼族的世界!既然消除不了你們對我狼族的偏見,那我就用無上的實力牢牢的鎮壓住世界對我狼族的偏見!”
“當我到達高處便發覺自己總是孤獨,無人同我說話,孤寂的嚴冬令我發抖,我在高處究竟意欲何爲!?”
韋德感覺自己的意識彷彿是扯入另外一個人的記憶之中,大量零碎的記憶讓他感覺到痛苦,他感受到了戰慄、恐懼、憤怒、悲傷、漠然以及孤獨。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雪原之上一名偉岸的身影在高呼着、鼓舞着所有人。
他看到了在一片大火之中,滿身傷痕面帶血漬的男人擋在追擊的敵人面前,繃緊着身軀,鎮定自若的嘲笑着敵人的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