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氏被送到田莊一事好似並未在整個國公府掀起什麼波瀾, 因爲陸硯反應迅速, 也沒給老夫人藉機攪風攪雨的機會。
滕家也派人上門想讓定國公出面幫幫滕家,老夫人是不想管, 可是定國公卻覺得畢竟姻親一場, 還是讓陸砥前去京都府探聽了一番。
然而結果卻並不怎麼樂觀, 滕家老爺的嫡妻, 也就是滕氏的親生母親早已去世多年, 這件事本來也一直無人追究, 可偏偏滕夫人的孃家不久前進京向京都府遞交了狀紙。因爲事情過得太久, 滕夫人的孃家人又是鐵了心要打這場官司,甚至不惜開棺驗屍,結果不等開館,就有一個滕家的老僕自首說是自己奉了滕老爺的命令毒死了滕夫人, 此言一出, 這樁多年前的案子就算是蓋棺定論了, 只等刑部審批下刑了。
聽到陸砥打聽回來的消息,定國公也只能無奈的長嘆一聲, 表示對此實在愛莫能助。南平尊嫡, 如滕老爺這般爲了一個小妾而殺害嫡妻, 怕是要處以極刑的,定國公便是再有心相幫也不敢在此問題上替滕老爺說話,只能讓管家給滕家送去千兩銀,留人在那邊照顧下滕大郎的喪事。滕家經此折騰,原本就敗落的門庭更是蕭條, 冬至前滕老爺的刑罰判了下來,立斬不赦,至此,滕家徹底消失在京都,只留下了滿門惡毒的風評。
“三郎君,田莊上已經安排好了,老夫人給世子夫人身邊派了兩個使女,我們的人絕對不會讓他們得逞。”白一看了眼陸硯,頓了下不解道:“只是屬下不明白,爲何要如此?這豈不更給了老夫人和世子另結高門姻親的機會嗎?”
陸硯慢慢的看着手裡的《反經》,道:“你想得太多了。”
白一立刻垂首道:“屬下知錯。”
陸硯眼睛都沒擡一眼,平靜道:“我只不過是將滕氏對付六孃的目的還給她罷了,至於老夫人與世子怎麼想,怎麼做,由他們去。”
白一愣了愣,覺得心中話語不吐不快,但看陸硯這般從容淡定的樣子,還是忍了回去,半響後輕聲道:“屬下告退。”
陸硯盯着手中正在看的“運命”一章,臉上露出一抹嘲諷來,那些東西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裡,只要他們不要來招惹他,他也懶得動手收拾他們。
長寧自從滕氏被送走後,對陸老夫人的無情又多了一分認識,不過對她來說,陸老夫人也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因此微微低沉了半日,便再度跟着秦氏忙碌起來,只是心中對陸老夫人與世子更多了幾分警惕。
冬至忙完,便進入了臘月,又要開始忙碌春節的各項事宜。陸硯這段日子倒是不常出去,反而是長寧忙了起來,秦氏日日都將長寧帶在身邊同她一同理事,每每兩人早上一起去給秦氏問安,但都是隻有陸硯一人回書房,如此好幾天,直到某一日晚上長寧從外面回來,見到正在內室寫字的陸硯,才方覺好幾日未曾與他多說幾句話了。
“回來了?”陸硯一邊在紙上揮毫潑墨,一邊慢悠悠道:“今日怎麼沒陪母親用膳?”
長寧輕輕咬了咬脣,走到他身邊看着他正在寫一副碑帖,有些心虛道:“我想回來陪你呀。”
陸硯筆下不停,只是輕輕哼笑一聲,道:“怎麼今日想起回來陪我了?”
長寧微微努了努嘴,雙手撐在書案上,點着腳尖靠近他:“因爲覺得……你不願我陪你呀?”
陸硯輕輕瞥了她一眼,見她粉嘟嘟的脣微微嘟着,看起來甚是鮮嫩可口,輕輕一勾脣,伸手將人攬進懷裡:“難得娘子想起我,怎會不願?”說着雙手一用力便將她抱上了書案,低頭與她額頭相抵。
長寧乖覺的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嬌聲道:“這幾日母親事務甚多,冷落夫君了。”
“無妨。”陸硯溫熱的氣息散在長寧臉上,聲音也越來越模糊:“阿桐心裡還記掛着我就好。”
兩人幾日都未曾親近,雙脣廝磨間邊都有些動情,若不是惦記着長寧未曾用膳,只怕陸硯能直接將人抱進牀帳裡,讓她好好感受一番何爲記掛。
窗外寒風刺骨,而房中一片溫暖,長寧緩緩放下手中精緻的湯碗,舒服的呼出一口熱氣,眯着眼睛笑道:“冬日裡果真還是要喝羊湯……一碗喝下去感覺手腳都暖和了呢。”
陸硯看着她饜足幸福的表情,伸手將榻幾推開,將對面的小人兒抱進自己懷中,摸了摸她軟綿綿的小手,道:“果真是暖了許多,不似往日那般冰涼。”
長寧靠在他懷中,頭枕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線條十分優美的下頜線,輕輕張口打了個哈欠。陸硯垂眸看了她一眼:“困了?”
長寧輕輕哼唧了兩聲,扭了扭身子將頭埋到他頸窩嬌氣道:“是吃得太飽了!”
陸硯看着她這般不好意思的小模樣,低笑出聲,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在她耳邊低聲道:“不若阿桐幫我沐浴,消消食?”
長寧轉頭一臉狐疑的看着他,半響後輕哼一聲:“你莫想騙我了!我知曉你心裡想做什麼呢。”
陸硯握住她戳着自己胸膛的手指,挑挑眉:“哦?我想做什麼?”
長寧翻了他一眼,從他懷中坐起來,坐到榻邊開始穿上鞋,轉身看着他道:“我纔不上你的當呢!”說罷一撩簾子進了內室。
陸硯眉眼帶笑的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搖了搖頭,感覺自家娘子漸漸有些不好騙了。慢慢從榻上起來,剛掀開簾子,就聽到後廂隱隱傳來水聲,心絃隨着不甚清晰的水聲微微動了動,走到書案前,拿起剛剛丟在一邊的毛筆,開始繼續寫起了碑帖。
長寧沐浴的時間不長,但也不短,只要是浴後的護理程序太多,可今日因爲陸硯剛剛的那句話,長寧沐浴時便總是提心注意着後廂房門,等沐浴結束,見引蘭拿着一個瓷瓶過來,也不等她給自己凃身,匆匆裹上衣衫,從她手中將瓷瓶拿過,道:“好了好了,郎君還在在外等着呢。”
阿珍與引蘭兩人相互對看了一眼,這麼大的清潭院定不是隻有這一個沐浴的地方,只是這裡是條件最好的,燒着火牆、火炕,便是在寒冷冬日也絲毫不會冷。而往往長寧再次沐浴時,陸硯就會默默的去到側廂房去洗浴,一點也不會在外等着。
果真內室只有銀巧帶着兩三個小丫鬟正在鋪牀,見長寧出來,笑道:“六娘子,三郎君去了偏側房,怕是也快回了。”
長寧臉頰微微一紅,揮手讓她們全部退下。引蘭見她手裡握着瓷瓶,開口道:“六娘子,婢子幫你塗抹潤膚油吧。”
長寧想到塗抹這花油,還要褪衣,又想到陸硯片刻之間就要回來,到時反而尷尬,不如自己隨便塗一塗罷了,當即揮揮手讓她一併退下。
見內室只剩下自己一人,長寧伸手摸了摸牀褥,覺得一片暖溫,臉上漾開一抹笑,拖鞋坐到牀上,緩緩退下外面披着的寬袖衫,捲起裡衣的褲腿開始一點點塗抹起身體來。
陸硯從外面回來,就看到十分香豔的一幕,羅衫半下肩頭,長髮微散身後,如玉管般的手指慢慢從白膩的肩頭劃過,在燭光下閃出點點絲般的光澤,朦朦朧朧的一團光暈將她籠罩其中,幾縷長髮散落在臉頰、耳邊,長而濃密的睫毛像是兩把小扇子,每眨一下就像扇動了他的那根心絃,讓他像是被召喚一般,輕輕緩緩的靠近了美的讓人失聲的長寧。
幽幽的玫瑰香氣縈繞在長寧周身,得到玫瑰油潤澤的皮膚瑩潤光潔,長寧脣間噙着一抹輕鬆的笑容,她是極愛這玫瑰油的香氣的,每每聞到都覺得有一種置身玫瑰花叢的感覺。
後背貼上一具溫暖堅實的胸膛,嚇得長寧手一抖,差點將瓷瓶掉落在牀上,等看清是陸硯時,她才長長舒出一口氣,嬌嗔道:“怎麼進來也不說話呀,嚇我一跳!”
陸硯看着她眉眼間宜喜宜嗔的靈動,從她手中拿過那個精緻的瓷瓶,低聲道:“後背可塗了?”
“後……後背不塗!”長寧怔怔的看着他,突然擡手將自己落下的衣衫拉起,結結巴巴道:“我都塗好了。”
陸硯的笑容乾淨正經,可是手下卻輕緩的將她剛剛拉起的衣衫再度褪下,輕聲道:“娘子不可厚此薄彼,前面塗了,後面也要塗纔是……”
長寧按壓着自己的衣衫,後背卻還是慢慢展現在陸硯面前,光潔的好似最極品的白玉都無法比擬,漂亮的蝴蝶骨微微顫抖着,更讓人心癢。
溫熱的脣瓣落下,長寧只覺得全身的力氣被盡數卸下,按壓着衣襟的手掌微鬆,淺黃色的裡衣便如花瓣一般飄落,厚重的帳幔垂下,遮住了明亮的燭火,也擋住了一牀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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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二,散了朝會之後,各府司便要休職了,便是聖上也從這日起開始封筆,準備安心過新年。同時,也是這一天,宮裡會給一些臣子送去聖上的恩賜,以示隆寵。
定國公府,或者說陸硯也收到了這份隆寵,除此之外,伴隨而來的還有年後赴江南任兩浙轉運使的旨意。
陸硯接旨後,笑着扶定國公起來,拱手對前來傳旨的王德安道:“多謝閣長今日前來宣旨,舍下以備薄酒,還請閣長不要推辭。”
王德安連道恭喜,見陸硯如此客氣,連忙謙恭道:“國公大人與陸大人相邀,奴婢實在不敢推辭,只是聖上命奴婢前來時交代過,讓宣了旨便快即刻回宮……奴婢說句託大的話,今日若不是陸大人的喜事,只怕聖上也不會派奴婢前來,是以再此謝過國公大人與陸大人,奴婢實在是心中惶恐愧疚,還請兩位見諒。”
定國公也知王德安是聖上身邊的貼身內侍,一般從不外出傳旨,今日能來只怕是因爲將三兒外放,怕京中有人閒話,才特意讓王德安前來以示恩寵不變。是以也不多留,將一個荷囊塞進王德安的袖籠裡,與陸硯笑着將人送出定國公府。
長寧雖早已知曉陸硯外任的消息,直到此刻纔像是感覺到塵埃落定一般,與秦氏兩人臉上都帶着歡喜的笑容。
陸老夫人自滕家出事之後,便生了病,一月來,斷斷續續總是不見利索,因此傳旨時,陸硯便替她求了恩典,並未讓她出來。送走了王德安,父子兩人返回前堂,遠遠看見母親和長寧臉上的笑,陸硯眼角也帶出絲絲笑意。
陸汝風心裡感懷三兒出息,卻又想起前段時間芳娘子與他相求之事,見此時府中氣氛尚好,便輕咳一聲,道:“硯兒,將聖旨送到家祠後,便到你母親正堂來罷,爲父有一事想與你說說。”
長寧聞言一愣,看了眼秦氏,之間秦氏也是一臉莫名,才轉頭看向陸硯,卻見他脣角依然掛着得體的微笑應了聲,只是眼角的笑意盡數消散,只剩下一片淡漠。
作者有話要說: 長寧:這個油很難得的,你居然給我用光了!
陸硯:不是我用的
長寧:怎麼不是你用的,明明就是你昨晚……
陸硯:是倒在了我的掌心,但最後不是都塗到你身上了麼?一處都沒落下
長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