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你要不要去醫院檢查檢查?”接連三天,張季林天天尿牀。他的母親不得已,只有勸着自己的兒子去醫院做個檢查。怎麼這麼大的人了,這還天天尿牀呢?是不是那方面有問題了?兒子還沒結婚呢,這要是那方面有了毛病,以後還怎麼找媳婦?張季林的媽媽一時間百轉千回,牽腸掛肚起來。
“檢查?我這又沒...啥毛病!”張季林雙手捧着腦袋坐在桌前,聲音是越說越小。沒有毛病,尿牀算不算是一個毛病呢?關鍵是,現在尿了自己都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尿的。張季林放下雙手平攤在桌上,然後將頭枕到上邊暗自琢磨了起來。怎麼就有了這個毛病來着?張季林擡手在頭上使勁撓了撓。
“檢查一下總歸是要放心一些,要是沒啥毛病,咱們就弄點補品調理調理。年紀輕輕的,身子不行以後還怎麼傳宗接代?”母親將張季林從椅子上拉起來,然後帶着他往門外走去道。
“媽,這怎麼又跟傳宗接代扯上關係了?”張季林半推半就的跟着母親往門外走着。母子倆出門攔了輛的士直奔醫院泌尿科而去,經過醫生的一番檢查,張季林除了皮長了點之外,別的並沒有什麼異常。醫生倒是建議他順帶着做個激光環切術,省得以後影響夫妻之間的生活。不過這個建議被張季林給拒絕了。
“喂,隨治隨走,不用住院的啊...”張季林拉着母親扭頭朝門外走去,身後還傳來了醫生勸說的聲音。聞言張季林的腳步邁動得更快了。環切?萬一出了岔子,被攔腰斬了找誰說理去?張季林一念至此,不由夾了夾胯。
“老闆,要不要抽個籤?”母子倆走在街上,打一算命攤兒跟前經過的時候,鼻樑上架着一副墨鏡的算命先生衝他們招手問道。張季林看了看那個算命先生,搖搖頭拉着母親的胳膊繼續朝前走去。街邊神棍?誰信他們。他心裡有些個不屑。
“老闆,最近是不是有異常之事發生啊?”人家也沒強拉硬拽,而是啪一聲把摺扇打開,然後坐在小馬紮兒上高聲問張季林。一言既出,張季林母子倆的腳步齊齊頓了一頓。難道,這個算命的能解決尿牀這件事?母子倆心中紛紛想道。
“請坐老闆!”見兩人走了回來,那算命先生端起一個小馬紮放到身邊,然後對張季林示意道。
“請問先生,真能看出我兒子的毛病來?”張季林的母親有些沉不住氣,率先就把底細給漏給人家了。算命先生聞言,挑動了兩下眉毛,然後端起身邊的罐頭瓶,擰開蓋子喝起茶來。
“只要先生能幫我兒子把毛筆治好,錢的事情好說。”張季林的母親緊接着又道。一聽這話,算命先生頓時來了精神。他是親眼看見這母子倆進了醫院,然後又打醫院裡出來的。都進了醫院了,可不就是身體發生了什麼異常的病痛麼?眼瞅着這幾天也沒開張,下半個月的伙食費有沒有着落,可就全在這對母子身上了。算命先生放下罐頭瓶,輕搖着摺扇在那裡裝模作樣的掐算了起來。
“哎呀,令郎只怕是走了夜路吧。”少時,算命先生面色微微一變,完了問道。這不是屁話麼,人生在世,有誰不走夜路的?只是世事關己則亂,這漏洞百出的一句問話,居然讓張季林母子倆對這位生出了一種高人,半仙兒的崇拜之情來。
“您算得可真準,是,最近我是走了夜路!”回想着自己失戀那天在街心花壇上喝酒的事情來,張季林連忙對人一豎大拇指,然後遞了一支菸過去道。
“這不算什麼,要是連這點道行都沒有,我還擺個什麼攤子?嗯,你不止走了夜路,而且還有心事吧?”人家把煙點燃,吸了兩口得意道。人生在世,誰還沒點兒心事呢?
“對對對,那天我心裡不痛快,喝了點兒酒...”張季林連聲應道。
“醉酒傷肝,我勸你啊,以後還是少喝一點的好。”算命先生面露關切的道。
“我很少喝,那天也就喝了幾罐啤酒,...”張季林連忙跟人解釋起來。
“哦,那你路上找野地兒撒了尿吧?”算命先生聞言心頭一陣得意。可算把你喝的什麼給套出來了,啤酒?肯定半道兒撒尿了!而且這塊地界上,如今公共廁所少得可憐。真尿急了,有八成機會找不到廁所。除非去商場或者是別的什麼地方。不過喝悶酒,走夜路,那估摸着得快半夜吧?那個點,人早關門了。想解決個人問題,只能是找一個沒人的犄角旮旯兒。
“大師,您算得真準。我就偷摸着找了個地方...”說起隨地小便這種事情來,張季林臉上還露出了一絲不好意思。
“人有三急,真急了,哪裡還能拘泥那些個小節?我算算...”算命先生聞聲又掐指在那裡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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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壞就壞在你那泡尿上頭了。你呀,這一泡尿可是衝撞人家了。”半晌,算命先生才一拍大腿道。
“啊?我衝撞誰了?”張季林趕忙問道。
“這個嘛,天機不可泄露。”見張季林急眼了,算命先生反而不急了。朝眼前的這對母子看了看,他慢條斯理的在那裡說道。
“能解嗎?能解嗎?”張季林的母親也急眼了。
“能倒是能...”算命先生手指微微搓動了兩下道。
“這些您拿着,要是真能給我兒子解了,我還有重謝。”張季林的母親從兜裡掏出三百塊錢來塞進算命先生手裡急聲道。
“嗯哼,解鈴還須繫鈴人。令郎在哪裡尿的,改日多帶元寶香燭,還去那裡祭拜祭拜吧。”將錢兒攤直了,算命先生逐一對着太陽驗着鈔道。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是我不是,衝撞了您。”當夜,張季林就遵照算命先生的話帶上了香燭紙錢,來到了那晚撒尿的地方。一把火將香燭等物事點上,他跪在地上連連合十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等他拜完,忽然就覺得自己的身上輕了一截。等祭拜完畢,他才拍打着身上的飛灰起身朝家走去。一道車燈掃過,張季林身後的牆上隱約閃過了一道影子。影子蹲身在香燭跟前,正埋頭享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