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初歡凝着夜色漸漸染上晨暈,儘管銀情將她護得很好,她身體也因爲顛簸而傷口出血。
見狀,銀情纔不得不放慢了馬速,低頭問了句,“我們走得差不多遠了,你身子受不了,我慢一點好不好?”
瞥見他眼底的關心,蘇初歡雖然心底一暖,但還是拒絕了,“離開容國再說吧,我沒事。”
她怕因爲自己連累他,到時候官兵追上來,她死不足惜,而他不能因爲她而受牽連。
只不過是小傷,她可以堅持。
聽罷,銀情低下眸子,輕緩道,“好,那你再堅持一會兒,如果累可以靠我身上,堅持不了再告訴我。”
蘇初歡輕應了一聲,“嗯。”但始終和他保持着距離。
銀情看破她卻不說破,有些事要慢慢來,畢竟只有他深愛她,而她心裡還不知道住着哪個男人,但那個男人肯定不會是他。
不論是容檀,還是容邪,他們都不在,陪在她身邊的人是他,終有一天她會接受他的。
他有一輩子的耐心,等她。
半個時辰後,兩人一路從南城門向南邊駛馬而去,便在荀南境內快離開時,身後的追兵追上來了!
蘇初歡仔細一聽聽到了那馬蹄聲,從那聲響聽來是一大批追兵,起碼上百人,她抿着脣道,“銀情,追兵到了!”
聽罷,銀情也沒想到在快離開荀南邊境,離開容國的時候,竟然這麼湊巧追兵到了,逼得他……不得不停在這荀南。
半響,他才瞬間勒了馬繮,停留下來,道,“我讓馬繼續朝南邊跑,我們下馬,在荀南……待一陣暫時可好?”
這是逼不得已的選擇,如果有選擇,他絕對不會選留在荀南,因爲這裡……那個男人在。
蘇初歡見別無選擇,只能點頭。
銀情下了馬後,纔將她小心翼翼地扶下馬,隨後在馬背紮了一下,馬便瘋狂地朝着南邊跑去。
追兵肯定是看着馬印追的,若是能跑快一點久一點,應該能拖延追兵久一點,最好能拖到離開容國。
蘇初歡便隨着銀情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因爲沒有了馬,只能徒步而行,不過這樣她的傷口倒不會再裂開出血。
銀情給她檢查了下,她便堅持自己處理傷口,畢竟是身上隱秘的地方,男女有別。
銀情也不勉強,等她處理好傷口,兩人趕了一會兒路,離剛剛追兵那條路稍微遠點。
見她身子支撐不住,銀情扶着她在一旁坐着休息一會兒,見她臉色不再那麼蒼白了,才輕聲道,“這裡……是荀南。”
蘇初歡眸子微垂,看不出什麼表情,“我知道。”
“容邪便在這裡,你不想……去找他嗎?”銀情問出口時雖然連呼吸都不順暢,但這問題是遲早的事。
怪只能怪上天,偏偏將他們留在了荀南。
蘇初歡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擡眸,凝着他小心翼翼的試探,緩聲道,“他曾經也想帶我出宮,他說帶我來荀南,他說他只帶我一個人來,沒有其他家眷,我信了。”
聽着她輕聲如清泉般的聲音,銀情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似乎怕她會去找容邪,怕她不再肯留在他身邊,畢竟容邪能給她的,他不能。
他連一個好的日子都不能給她,將來還要東躲西藏的過日子,恐怕正常人都會去選睿親王。
其實她回到睿親王身邊對她是最好的,畢竟那是她喜歡的男人,但是他無法這麼輕易對她放手,他想一輩子陪在她身邊,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愛難道不是自己去爭取的嗎?
他會比容邪,對她更好的。
而蘇初歡則沒有注意到他的想法,繼續漠然道,“可如果沒有你,我依舊困在皇宮裡等死。銀情,我不想欺騙你,我曾經很愛容邪,我以爲那種愛能夠維持一輩子,可是我錯了。在他將我送到容檀身邊的時候,我失望了,在我爲了報仇雪恨不顧一切的時候,他說想帶走我,我猶豫卻最後答應了,可是最後我終究抵不過他的坐擁天下的野心。在他再次拋下我的時候,我絕望了,一份愛經不起他再三的棄如敝履,所以我不會再去找他。”
或許現在的她還未忘了他,但時間會是最好的良藥。
聽罷,銀情的眸子從黯淡到喜悅,他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然後在她面前半蹲下身子,輕輕將她擁入懷中,溫柔繾綣地低聲道,“我和他不一樣,初歡,我的世界只有你,我……真的很喜歡你,你能給我一個照顧你陪着你一輩子的機會嗎?”
他知道此刻不說,便不會再有第二次表白的機會了,現在她若不去找容邪,身邊只有他,她應該更容易接受他。
而蘇初歡則一言不發地凝着這個男人,始終未有任何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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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荀南軍營外一個人影急匆匆通報,“睿親王,臣有一事稟告。”
帳篷內,便傳來一道微涼淡雅的聲音,“進來。”
穿着軍鎧走進來的男人瞥了一眼,站在軍事地形沙盤前的一席雍容白衣的男子,低頭稟告,“剛剛有一批士兵途徑荀南,繼續朝着南邊方向騎馬而去,根據士兵描述應當是皇上派來的追兵。”
容邪雲淡風輕地擺弄着面前沙盤的標記,淡道,“戰事將臨,他又有動作,衝本王而來?”
“好像不是,據說是追宮裡出逃的兩個人。”男人如是道。
聽罷,容邪心思彷彿不在這件事上,專注研究着地形沙盤,淡如冰雪地漠不關心,“誰出逃了?”
男人頓了頓,回道,“好像有一個是昭儀娘娘,另外一個倒不知曉,不過一個昭儀娘娘從皇宮出逃到荀南,也是件不小的事了。”
話音剛落,只見容邪指尖微頓,這才緩緩擡起瀲灩卻溫柔似水的眸子,“她到荀南了?”
男人疑惑了,明明是出逃,睿親王怎麼說的像是昭儀娘娘來荀南旅遊一般,半響才道,“此刻應該在荀南,追兵正追到荀南邊境了,恐怕再過一會兒便要離開容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