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天氣越來越冷,天亮得也越來越晚。運輸機首次試航,直到上午九點才進行。
當我接到了波雷寧將軍的電話,說運輸機已經起飛,我就一直處於忐忑不安的狀態中,心中一直在患得患失,深怕敵人發現了我們的這種企圖,而派出戰鬥進行攔截。
見我一直焦慮不安地在指揮部裡來回走動,馬利寧開導我說:“麗達,你不要擔心,我覺得今天的試航肯定能成功。爲了安全起見,波雷寧給每架運輸機派出了兩架殲擊機護航,就算敵人出動空軍攔截,也不會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馬利寧的話讓我稍稍感到一絲心安,我重新坐回到桌邊,對今天剛剛返回司令部的卡扎科夫說道:“炮兵司令員同志,您看是否能派兩個高炮師到對岸的登陸場去,在那邊建立新的防空陣地,保護我們即將開闢的新航線。”
“副司令員同志,”卡扎科夫等我說完,耐心地向我解釋說:“我們目前在西岸的馬格努謝夫和普瓦維兩個登陸場,各佈置了六個高炮團,防空力量已經足夠。假如再從東岸抽調高部隊的話,我擔心盧布林及周邊地區的防空會的得不到保障。”
“放心吧,卡扎科夫將軍。”馬利寧接着說道:“從九月開始,德軍的飛機就再也沒有越過維斯瓦河,他們已經沒有實力再對盧布林地區實施空襲了,我建議可以將部署在這裡的防空部隊調向維斯瓦河邊。”
看到卡扎科夫皺着眉頭開始思索,我猛地想起以前在防空戰鬥中大放異彩的自行高炮,便試探地問卡扎科夫:“我們現在還有多少自行高炮團?”
卡扎科夫遲疑了片刻,反問道:“副司令員同志,你說的是那種新型的雙聯57毫米自行高射炮嗎?”在得到我的肯定後,他接着說,“目前還有20多個4門制高炮連,正好可以組成兩個高炮團。”
聽說自行高炮還剩下兩個高炮團,我立即吩咐卡扎科夫:“將他們派到西岸去,正好一個登陸場佈置一個高炮團。”叮囑完卡扎科夫,我還笑着對馬利寧說,“參謀長同志,我親眼見識過這種自行高炮的威力,完全可以媲美一個高炮師的實力,我相信只要將他們部署在跑道附近,敵人來再多的飛機也不用擔心。”
“副司令員同志,您有所不知。”我的話剛說完,卡扎科夫便一臉爲難地對我說:“我接到了上級的命令,因爲這種新型的高炮已經停產了,爲了防止製造技術被德國人竊取,如果要使用的話,必須得到國防人民委員會的授權。”
聽完卡扎科夫的話,我差點就想罵娘了。這種自行高炮幾乎是和T-54/55坦克同時問世的,已經列裝部隊那麼長的時間,德國人估計早就在戰場上繳獲了不少,甚至還推出了仿製品。而上級居然在這種時候給我們套上一個緊箍咒,不準隨便使用這種威力強大的防空武器,真是太豈有此理了。
不過上級的命令就是命令,私下發發牢騷還可以,但要想抗命卻是不能的。我看着一臉無奈的卡扎科夫,有點尷尬地說:“炮兵司令員同志,既然是這樣,那麼就將這兩個自行高炮團部署在盧布林附近吧,另外調別的高炮部隊到河的西岸去。”
我說話的時候,看到卡扎科夫的嘴脣動了兩下,似乎想辯解什麼,便擡手製止了他,繼續說道:“剛纔參謀長同志已經說過了,德軍的飛機從九月開始,就沒有再越過維斯瓦河的上空,我看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們也不可能採取對盧布林的空襲行動,所以我命令您,將除了自行高炮團以外的所有防空部隊都向西調動,使我們的防空陣地前出到維斯瓦河沿岸。”
我們正在討論加強西岸防空力量時,崔可夫的電話便打了進來:“麗達,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從盧布林起飛的運輸機,已成功地在臨時機場降落了。我正準備人手,把飛機上的物資卸載下來。”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聽到崔可夫所報告的好消息,我原本懸在心裡的石頭算是落了地,但我還是特意追問了一句:“運輸機降落時,沒有引起敵人的注意吧?”
“沒有,絕對沒有發現。”崔可夫在電話裡肯定地說:“我在觀察所裡親眼看到,我們的運輸機一飛過了維斯瓦河後,便降低了飛行高度,幾乎是擦着樹梢在飛行,敵人根本不可能發現。”
“嗯,我明白了。”我叮囑崔可夫說:“既然新的運輸航線已經開闢,那你就儘快安排人手把飛機上的貨物卸下來,待會兒還會有更多的飛機在你們的登陸場降落。”
“放心吧,麗達。”崔可夫信心十足地向我保證說:“我已經安排了足夠的人手卸貨,相信在半個小時內,就能將飛機上的貨物全部卸下來。”
飛往馬格努謝夫登陸場的運輸機,成功地降落了。我接着又給科爾帕克奇打去電話,瞭解他那裡的情況:“將軍同志,運輸機安全降落了嗎?”
“是的,副司令員同志。”科爾帕克奇言簡意賅地回答說:“飛機已經安全降落,我正在組織人手卸貨呢。”
“在降落時,沒有遇到什麼情況吧?”我隨口問道。
“也沒啥大問題,”科爾帕克奇不以爲然地說:“就是運輸機在降落時,空中出現了一架德軍的偵察機,不過護航的殲擊機已經把它趕走了。”
“什麼,德國人的偵察機?”聽說在普瓦維的上空出現了德軍的偵察機,我的心裡不禁又緊張起來:“只是被趕走,沒有被擊落嗎?”
“是的,沒有被擊落。”科爾帕克奇從我的語氣中,猜到了我擔心的是什麼,連忙解釋說:“運輸機在降落時,護航的殲擊機一直在空中盤旋,當他們發現敵人的偵察機以後,就立即迎了上去,把敵機從登陸場的上空攆走。”
從科爾帕克奇的彙報中,我聽出登陸場上空出現的德軍偵察機,可能是在執行例行偵察任務,應該沒有發現我們的運輸機。因此我在放下電話後,就給空軍司令員波雷寧打去了電話:“將軍同志,您派出的兩架運輸機,都已經在登陸場成功地降落了。接下來,您可以讓所有的運輸機分批次起飛,爲登陸場的守軍空運物資。”
“好的,副司令員同志。”波雷寧禮貌地說:“目前機場正在進行裝貨作業,爲了節省時間,我打算裝完一架就起飛一架,這樣能提高工作效率。”
我考慮到假如這條運輸航線建立以後,空運規模可能會越來越大,爲了避免出現混亂,造成不必要的損失,我向波雷寧建議說:“將軍同志,爲了規範空中運輸的管理工作,我建議您在兩個登陸場都建立地面控制臺,這樣不光可以提高效率,同時也能避免不必要的事故發生。”
“放心吧,副司令員同志。就算您不說,我也會在兩個登陸場設立地面控制臺的。”波雷寧在向我做出了保證後,又向我提出請求:“如果要對兩個登陸場實施大規模的空運,我手裡現有的運輸機數量就顯得有些少了,您看是否能向上級再申請一批。據我所知,美國人又援助了我們一批更加先進的C47型運輸機。”
“向上級申請?”我聽到波雷寧這麼說,心裡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和空軍總司令不熟悉,貿然向他提出這個請求,估計會被直接駁回,便遲疑地說:“將軍同志,我不認識空軍總司令,貿然向他提出這樣的請求,可能會被拒絕。”
“朱可夫元帥不是在莫斯科嗎?”波雷寧提醒我說:“您可以讓他和國防人民委員會協商,看能否再申請一批運輸機。”
“我明白了,將軍同志。”對於他的提醒,我感激地說:“謝謝你的提醒,我會立即和朱可夫元帥取得聯繫,讓他再幫我們申請一批運輸機。”
我用高頻電話和遠在莫斯科的朱可夫取得了聯繫,把我們在西岸的登陸場,新開闢了運輸航線的事情,向他進行了詳細的彙報,最後我對他說:“元帥同志,我聽說美國新援助了我們一批C47型運輸機,您看能否請空軍將這批運輸機撥給我們方面軍,以便我們能加大空中運輸的力度?”
朱可夫聽完我的彙報後,並沒有像我想象的那樣歡欣鼓舞,而是若有所思地說道:“麗達,雖然德國的空軍在九月以後,就沒有再越過維斯瓦河,但他們對維斯瓦河上的轟炸,卻始終沒有停止過,這也是我軍遲遲不能修復維斯瓦河上橋樑的原因。
如果你們新開闢的航線,被德軍發現,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出動大量的飛機,來封鎖你們的這道空中走。就算有殲擊機護航,我也擔心運輸機羣會遭到巨大的損失。”
對於朱可夫的擔心,我遲疑了一陣後回答說:“元帥同志,我有不同的看法。我軍之所以遲遲不能擴大在馬格努謝夫和普瓦維的兩個登陸場,主要還是因爲缺乏技術裝備和足夠的物資,一旦大規模的空運開始後,河上浮橋將只有坦克、裝甲車和火炮通行,到時我們就能加快在登陸場的集結速度,爲下一步的戰鬥做好準備。”
“好吧,我待會兒給副國防人民委員、空軍總司令諾維科夫大將打個電話,”朱可夫有些無奈地說:“把我們需要大量運輸機的事情和他聊聊,至於他是否肯將新到的美國運輸機分配給我們方面軍,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等我和朱可夫通完話以後,我看到捷列金聳了聳肩,對坐在自己身邊的馬利寧說道:“參謀長,我們真的有必要採用大規模空運的方式,來爲對岸的部隊提供補給嗎?”
馬利寧聽完捷列金的問題後,表情嚴肅地說:“完全有必要。如今我們在西岸的馬格努謝夫和普瓦維兩個登陸場上,有十個步兵師、若干個炮兵團和坦克旅,每天消耗的物資都是一個天文數字。而通過浮橋和船隻運過去的物資,只能勉強維持他們每天的基本需要,要想向敵人主動發起進攻,是根本不可能的。
只要我們的空中航線開闢後,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前線急需的物資運上去。只要我們的物資達到足夠的數量之後,就能立即展開對敵人的新一輪的進攻,將我們現有的登陸場面積擴大。”
“你們想過沒有,”捷列金等馬利寧說完後,接着說自己所擔心的事情:“就算我們的運輸機羣有殲擊機的護航,德國人的空軍拿我們沒有辦法,但他們要是用遠程炮火對炮彈進行轟擊的話,勢必會給我們造成巨大的損失。”
“放心吧,軍事委員同志。”馬利寧胸有成竹地說:“敵人的炮兵只要敢開火,我們除了可以用炮兵進行反制外,還可以出動空軍對他們的炮兵陣地進行轟炸。只要這樣來上幾次,我想德國人就不敢隨便向我們的登陸場開炮了。”
卡扎科夫耐心地聽完了馬利寧和捷列金之間的爭論,表情平淡地對我說:“副司令員同志,假如在登陸場對面是普通的敵人,我覺得參謀長所說的這種辦法很不錯。可惜我們面對的是骷髏師、維京師這樣德軍黨衛軍精銳,爲了破壞我們的空中補給線,就算他們遭受再大的傷亡,也會不顧一切地對用炮火封鎖我軍運輸機的降落區域。”
聽完卡扎科夫對空中補給線的看法,我沉默了許久,最後開口問道:“炮兵司令員,您有什麼好辦法,來解決德國人給我們製造的麻煩嗎?”
“很簡單,”卡扎科夫用手在桌上的地圖上點了點,隨後說道:“除非我們立即發起進攻,將敵人從維斯瓦河邊遠遠地趕走,這樣他們炮兵對我們空降場的威脅,就能大大地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