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卡圖科夫給我發來的電報裡,說他的兩個坦克旅和一個機械化旅,將在第二天中午趕到,並參與我們對法斯提夫的進攻作戰。?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直等到下午三點,我依舊沒有收到友軍趕到的信息。於是我打電話詢問在科羅斯特維夫城內的別雷少將,他答覆我說已派出人手到友軍來的方向去偵察,但到現在還沒有收到任何報告。
奇斯佳科夫得知援軍還沒到的消息,不禁有些着急了,他小心地提醒我:“司令員同志,您看是否給卡圖科夫將軍發一個電報,問問究竟出了什麼事情,爲什麼到下午了,部隊還沒有到達指定位置。”
雖然我的心裡也在爲部隊遲遲沒到而着急,但同時也明白這個時候給卡圖科夫發電報,也是無濟於事的。在風雪交加的情況下,部隊要在森林中行軍上百公里,勢必會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難,無法按時趕到時再正常不過了。就好像後世我們去寄快遞,將要寄的東西交給快遞公司以後,什麼時候能達到目的地,很大程度上只能聽天由命。
不過看到奇斯佳科夫這麼着急的樣子,我還是要說兩句:“副司令員同志,您瞧外面的風雪這麼大,就算在公路上行軍速度,都不可避免地會受到影響,就更別說在森林中行進了。況且在我們的作戰計劃裡,就根本沒有考慮過卡圖科夫將軍支援我們的這支部隊,所以就算他們不能在戰鬥前趕到,我們也將按照原計劃展開對法斯提夫的進攻。”
聽我這麼說,奇斯佳科夫的臉上寫滿了失望之色,他長嘆一聲,帶着遺憾說道:“可惜啊可惜,我本來還想着卡圖科夫將軍支援了我們的兩個坦克旅,我們的裝甲突擊實力能得到大大地提高,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攻克德軍的防禦陣地。現在看來,他們能否參加這次戰鬥都成問題。”
我等他說完後,笑着說道:“副司令員同志,您不要着急,現在的不是還沒向敵人發起進攻麼,也許他們能在戰鬥打響前趕到。”
說完以後,我將別濟科夫叫了過來,吩咐他說:“參謀長,外面的暴風雪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下來的,再加上天氣太冷,如果讓部隊過早地進入攻擊陣地,會導致大量的非戰鬥減員出現。您通知參戰各部指揮員,部隊等到明天凌晨一點再向攻擊陣地開拔。”
別濟科夫去打電話傳達我的命令時,我又問阿赫羅梅耶夫:“少校,偵察營有沒有關於法斯提夫的最新情報?”
阿赫羅梅耶夫點了點頭,說道:“我在幾分鐘前收到了來自偵察營的情報。目前法斯提夫的西面一片寂靜,可能是因爲風雪太大的緣故,敵人的陣地看不到任何動靜,可能都躲在溫暖的掩蔽部裡。”
我聽完阿赫羅梅耶夫的彙報,側過臉望着奇斯佳科夫,調侃地說道:“副司令員同志,如果明天在我們進攻的時候,德國人也躲在溫暖的掩蔽部裡不出來的話,我們所發起的進攻,就能輕鬆得像一場演習。”
對於我的這種說法,奇斯佳科夫只是咧嘴笑了笑,然後轉換話題問我:“司令員同志,不知您打算明天讓誰到前沿去指揮戰鬥,是您還是我?”
由於明天的參戰部隊衆多,沒有統一的指揮可不行。目前集團軍內軍級指揮員,只有塔瓦爾特基拉澤和別雷兩人。前者肩負着保衛日托米爾的重任,根本脫不了身;而後者只是一名坦克軍軍長,讓他指揮諸兵種作戰,他的能力又略顯不足。因此,只能從司令部裡派人去居中指揮。
我想了想,然後回答他說:“副司令員同志,明天您留守指揮部,還是由我去指揮法斯提夫前線的戰鬥吧。”
奇斯佳科夫聽完我的提議,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過了片刻,他又問我:“那斯沃博達將軍的捷克第一旅,是否也讓他們參加明天的戰鬥呢?”
“謝留金將軍的近衛第八十九師已調往了科羅斯特維夫,基地這裡就只剩下了一個摩步團,兵力過於薄弱。”我平靜地回答說:“還是按照最初的計劃,讓捷克第一旅接替謝留金師的防務。”
“可是,司令員同志,”奇斯佳科夫有些爲難地說:“斯沃博達將軍對於我們安排他們防禦基地一事,頗有些不滿。他說部隊新擴編不久,大多數戰士都沒有參加過戰鬥,爲了讓部隊儘快地形成戰鬥力,他提議讓他們在明天的戰鬥中鍛鍊一下。”
“不行不行,”我態度異常艱鉅地說:“副司令員同志,我想您的心裡也應該明白,明天的戰鬥將是一場惡戰。如果貿然把捷克第一旅調上去,一旦新戰士在戰鬥中,被槍炮聲和殘酷血腥的場面嚇壞了,調頭往回跑的話,會導致我們的軍心渙散士氣低落。”
“好吧,司令員同志,既然您這麼說,我待會兒去勸勸斯沃博達將軍,讓他能回心轉意。”奇斯佳科夫說:“其實負責這裡的防禦工作,責任也是非常重大的,我會將這個的利害關係向他講清楚。”
一到傍晚,我就把尤先科叫了進來,命令他集合一個警衛連,由副團長布科夫少校帶隊,隨我到法斯提夫的前沿去。
我們這支小型的車隊,剛剛離開基地不遠,便看到前面有一輛吉普車風馳電騁般地迎面駛過來。我盯着越來越近的吉普車,心說在大雪天還開這麼快,肯定是要有什麼重要的情報要送到指揮部去,便立即吩咐司機:“停車!”
“明白!”司機答應一聲,用力地摁了兩下喇叭,然後將車穩穩地停在了路邊。跟在後面的幾輛卡車首先依次停了下來,接着在前面開路的卡車,也因聽到司機的喇叭聲,而紛紛停了下來。
那輛對面駛來的吉普車,見我們的車隊停了下來,也放緩了車速。由於我們車隊,就只有我乘坐的車是吉普車,剩下的都是卡車,因此吉普車就停在了我們的旁邊。
早就從副駕駛位置下車的布科夫,見對方的車停了下來,連忙衝車頭方向繞了過去。這時,那裡吉普車的後門響了一下,接着有一名穿着將軍制服的指揮員下了車。我在細細打量對方的時候,布科夫已走到了他的面前,擡手敬禮後,禮貌地問道:“您好,將軍同志!請問您是哪一部分,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中等身材面容消瘦的將軍擡手還禮後,禮貌地說道:“您好,少校同志!我是近衛機械化第八軍近衛機械化第20旅旅長巴巴賈尼揚少將,請問您是哪一位?”他說這話時,快速地朝我們的車子瞥了一眼,“你們這是準備去哪裡啊?”
“我是集團軍警衛團副團長布科夫少校。”布科夫聽對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後,也如實地回答對方的問題:“我是奉命護送司令員到前沿去的。”
我坐在車裡,聽清楚巴巴賈尼揚這個名字後,皺着眉頭想了片刻,隱約記得卡圖科夫曾向我提起過此人。此時,我覺得再坐在車裡不太合適,便推開車門下了車,面帶着笑容朝巴巴賈尼揚伸出手,主動和他打招呼:“您好,巴巴賈尼揚將軍,我是奧夏寧娜,很高興在這裡見到您。”
巴巴賈尼揚見到我從車裡出來,連忙向擡手敬了一個禮,然後才握住我的手,禮貌地說:“您好,將軍同志,我曾經聽我們司令員和軍長多次提到過您。明天能和您一起並肩作戰,是我的榮幸。”
“克里沃舍因將軍還好吧?”我友好地問道:“從庫爾斯克會戰到現在,我都四個月沒見過他了。”
“他很好。”巴巴賈尼揚回答說:“他經常在我的面前提起您,說您所指揮的部隊,在戰場上屢立戰功,打得德國人聞風喪膽。”
我不知道他的稱讚是發自內心,還是出於一般的禮貌。等他說完後,我就搶先問道:“巴巴賈尼揚將軍,您的部隊在什麼地方?”
巴巴賈尼揚擡手看了看錶,說道:“他們這個時候應該開進科羅斯特維夫了。”可能猜到我接下來要問坦克旅的事情,他連忙又補充說,“由於森林裡的道路還沒有完全上凍,所以坦克行駛很困難,於是坦克旅便給搭乘我旅指戰員的車隊讓了道。”
“他們什麼時候能到?”我接着問道。
巴巴賈尼揚搖搖頭,一臉無奈地說:“這個不好說,假如道路上凍的話,我估計他們在今天半夜應該能趕到,否則最快要等明天下午了。”
聽說坦克旅在短期內無法趕到,我的心裡還是非常失望的。但當着巴巴賈尼揚的面,我卻努力地將自己的這種失望情緒掩飾起來。我努力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將軍同志,您是打算去司令部找我吧?”
“沒錯,奧夏寧娜將軍。”巴巴賈尼揚客套地說道:“根據我接到的命令,部隊在到達目的地以後,就必須立即去向您報道。”說到這裡,他咧嘴笑了笑,頗有點得意地說,“我的運氣還不錯,剛走到半路就遇到您了。”
“將軍同志,請上車和我一起走吧?”說完,我便身體一側,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他也不客氣,衝我點了點頭,然後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敞開的車門邊,扶着車門鑽進了車裡。
吉普車重新啓動以後,爲了不冷場,我有意聊起了巴巴賈尼揚以往的赫赫戰功:“將軍同志,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在七月初的戰鬥中,您的坦克旅阻擊德軍第48裝甲軍成功,並打退了希特勒師和大日耳曼師的進攻。不過那個時候,你們的番號好像還不是近衛機械化第20旅吧?”
巴巴賈尼揚聽我提起他以往所取得的戰績,嘴角不禁微微上翹。過了片刻,他回答說:“是的,當時我們的番號還是機械化第三旅,在十月攻克托馬羅夫卡之後,我們的部隊因爲戰功,第三機械化軍被改稱爲近衛機械化第八軍,而我們旅也改稱爲近衛機械化第20旅。”
我想起巴巴賈尼揚在上車時,腳走路的時候有點跛,便關切地問:“將軍同志,我看您走路時腳有點不方便,是不是曾經受過傷啊?”
巴巴賈尼揚笑着回答說:“奧夏寧娜將軍,您觀察得真仔細。我在庫爾斯克會戰開始沒多久,就在戰鬥中左腿負了重傷,在醫院裡足足躺了四個月。”
四個月,聽到他說的這個時間,我立即在心裡默默計算,發現就算他是在七月初負的傷,在醫院裡住四個月,那應該是剛出院沒多久。想到這裡,我立即又關切地問:“將軍同志,您腿上的傷,不會影響到指揮作戰吧?”
“您就放心吧,奧夏寧娜將軍。”巴巴賈尼揚爲了給我吃顆定心丸,拍着胸脯說道:“在醫院裡躺了四個月,腿上的傷早就好了。雖然走路還有點不方便,但要讓我駕駛坦克向敵人發起衝鋒,那可一點問題都沒有。”
他在向我表完決心以後,好奇地問道:“奧夏寧娜將軍,不知道在明天的戰鬥中,我們旅的任務是什麼?”
“由於我們在制定作戰任務時,還不知道卡圖科夫將軍會將你們派過來,所以沒有把你們列入進攻部隊的序列。”我說完這兩句話,看到他一臉失望的樣子,急忙又說:“當然了,有了你們旅的加入,我們取得勝利的機率就更高了。明天戰鬥打響以後,你們旅先留在後方擔任預備隊,當前沿兵力出現緊缺時,你們將和騎兵師一起投入戰鬥。”
“既然您的作戰計劃早就制定好了,那我就服從您的安排。”巴巴賈尼揚的情緒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他語氣平淡地說:“不過,奧夏寧娜將軍,不管前沿的兵力是否吃緊,我都懇求您將我的部隊投入戰鬥。我們走了差不多一天一夜,從基輔穿過被積雪覆蓋的森林,來到了兩百公里外的科羅斯特維夫,可不是來當預備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