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正香,朦朧中感覺有人在輕輕地搖晃我的身體,還在不停地喊着:“師長同志,師長同志,您醒一醒。……”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瞥見站在牀前叫我的人是奇斯佳科夫,知道他這個時候叫我,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找我,便慢慢地坐了起來,一邊繼續閉目養神一邊有氣無力地問:“現在幾點了?”
“剛過六點!”奇斯佳科夫也許對提前叫醒我感到有些不安,怕我會衝他大發雷霆,所以說完這話,他本能地向後退了兩步,同時小心翼翼地說:“師長同志,司令員同志有電話打過來,讓您親自去接。”
我哦了一聲,沒有馬上起身去接電話,只是把雙腳踏到了地上,用雙手使勁地搓着臉,想盡快地趕走睡意,讓自己快點恢復到清醒的狀態。我知道羅科索夫斯基此時的來電,十之八九和太陽山城的戰事有關,所以問站得遠遠的奇斯佳科夫:“有太陽山城方向的戰況嗎?”
“太陽山城方向的槍炮聲,在半個小時前就停止了,估計是戰鬥已經結束。不過城市在誰的手裡,因爲我們派出的偵察員還沒有回來,所以我們暫時沒有確切的情報。”
我再度哦了一聲,起身快步走到桌前,拿起擱在桌上的話筒,和羅科索夫斯基打招呼:“您好,司令員同志。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啊?”
“麗達!”羅科索夫斯基叫着我的名字,語氣沉重地告訴我說:“可能我帶給你的是壞消息,在今晚的進攻行動中,我能爲你提供的幫助將非常有限。我軍經過一整天的血戰,還是沒能擋住法西斯匪徒的瘋狂進攻。曾一度攻佔的斯維爾奇科沃、謝利謝沃和馬爾特諾沃三個居民點,已經又被敵人奪了回去。目前近衛第2騎兵軍向後撤退三公里,佔據新的防禦陣地並展開。我們在今天的戰鬥中,給進攻的敵人以重創,他們幾乎是踏着自己人的屍體,才勉強衝進居民點的。……”
羅科索夫斯基的後幾句話被我直接忽略掉,居民點丟失就是丟失了,給敵人予再大的殺傷也沒有用。況且在我的印象中,敵我的戰鬥力相差懸殊,就算是蘇軍屬於防守方,其傷亡也必然遠遠大於德軍。我沒有附和着他往下說,而是問了一個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這三個居民點裡的建築物破壞嚴重嗎?”
“居民點裡的建築,經過敵人的飛機炸大炮轟,幾乎一棟完整的建築倖存下來。”他說到這裡,突然好奇地問我:“麗達,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司令員,您發現今天外面降溫了嗎?”
我的話已經說到這個程度,可是羅科索夫斯基還是沒有回過味來,還在追問我:“我知道今天降溫了,而降得幅度還挺大的。可是這和你問居民點的建築是否完整有什麼關係呢?”
我暗歎了一口氣,想不到羅科索夫斯基這麼聰明的一個人,都猜不到我問這句話的含義,只能向他解釋說:“如果被敵人佔領的居民點裡所有的建築都被炸燬了,那麼他們今晚只能在廢墟里過夜。你可以想象一下,缺乏冬裝、衣着單薄的德國佬在這裡的嚴寒天氣裡,在空曠的地上待上一夜,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
作爲一名未來的元帥、著名的軍事家,羅科索夫斯基的反應速度的確比常人快,他馬上就明白了我想表達的意思,興奮地說:“我明白了,雖然他們暫時佔據了幾個居民點,但是沒有房屋可以讓他們躲在裡面取暖避寒,只能待在那些廢墟里。在這裡寒冷的天氣裡,要不了一晚上,他們就該都下地獄去了。麗達,你放心,我馬上去向普利耶夫將軍佈置任務,等你們那邊戰事一打響,馬上命令他的部隊反攻居民點,積極策應你們的攻擊行動。”
我放下電話,吩咐站在面前雙眼放光的奇斯佳科夫:“上校同志,您去安排一下,讓格里薩熱車,我要馬上趕到部隊集結的地方去看看。”
看着奇斯佳科夫離去,我扶着桌子坐了下來。雖然我在旁人面前都表現出自信滿滿的樣子,但離開戰的時間越近,我心裡越不踏實。要知道我根本沒有一整套完整的計劃,不清楚敵人的兵力部署,甚至連自己部隊的情況也知之不詳。部下們能按照我的命令去進行準備,並不是對我的指揮信服,而只不過是在嚴格軍紀下養成的一種服從習慣。
等心情平緩一些,連忙回到行軍牀那裡,拉上簾子,脫掉制服裙,換上奇斯佳科夫爲我招來的那條厚厚的軍褲。剛換好,我就聽到上校在指揮部的門口喊我:“師長同志,車已經準備好,我們隨時都可以出發。”
“來了!來了!”我一邊繫着皮帶一邊向外跑着。
剛跑到門口,正準備掀開簾子出去,聽見電話鈴聲響了,我連忙停住腳步,想搞清楚又有什麼事情。值班的通訊參謀上前拿起了電話,隨即向我遞過來說:“師長同志,是卡圖科夫將軍打來的電話,他有急事找您。”
聽到是卡圖科夫找我,我不禁心裡發毛,擔心不會是他的坦克部隊出了什麼問題吧,要知道今晚的進攻,他的部隊可是主力啊。我接過話筒,緊張地問:“您好,將軍同志!有什麼事情嗎?”
“報告師長同志,經過剛纔的緊急搶修,目前已經有八輛坦克的車載電臺已經修好了,這樣一來,我就可以通過電臺直接指揮部隊了。”
“太好了。”這真是個好消息,困擾我的一個難題解決了,我開心地喜笑顏開,馬上對着話筒大聲地說:“將軍同志,這真是太好了!我馬上就到您那裡去,見面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