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哥,要走了嗎?我送你回去吧,你看看你,走路都不穩當了,現在又是半夜,你一個人回去的話,治飛哥會殺了我。現在也沒什麼客人了,我送你回去再回來打烊。”
漾清搖晃了一下,知道這是治飛的囑咐,小虎不敢不聽,他真的不想回家,但是,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了,他今天真的是有些喝多了,想必到家就可以倒頭就睡了吧,只要不看着房間的擺設,不看到廚房,不看見客廳,一佔到牀就能睡一個好覺的話,那他今天就可以睡到明天九點多,什麼也不想得睡着。
小虎扶着漾清進到車子,漾清抽着煙,看着車窗外,道路上的人已經很少了,就連車子都很少,原本是應該進入夢鄉的時候,可是他卻違揹人的生物鐘,日夜顛倒,這是懲罰嗎?懲罰他沒有和治翔一起死去,才讓他日夜的失眠,忍受着錐心的痛苦?
“其實楷哥已經吩咐了,讓我們不要給你酒喝,你的身體變得很不好了,在這麼喝下去,楷哥就會把你關起來,漾哥,不要在喝了,每次看見你和酒,我都在想,那是不是高濃度的烈性酒,是不是什麼果汁飲料,一杯接着一杯的,就算是在強壯的人也不能這麼喝啊。”
漾清苦笑一聲,治翔死後,大哥對他就很放縱,現在也看不下去了吧,可是,在心口的傷還在流着血,每天都在痛着,酒精都不能麻醉他的話,那他只有靠毒品了,要是他吸毒,大哥一定會打他個半死,再把他丟到國外去,和喝酒相比,大哥更希望他每天醉酒而不是吸毒吧。
其實,就算是他自己回家,也很安全,走回家也不過是要十幾分鐘的距離,當初他和治翔選地方開酒吧的時候,就想着回家要很方便,纔會就近開一家酒吧,是治飛太小心了。
“你回去吧,我從這下車,過這條小路,我就到了公寓大樓,酒吧現在沒有調酒師,那就不叫酒吧,不要因爲我耽誤了酒吧的生意。”
不想聽別人的可憐言辭,不想看見別人眼中的同情,就算是有再多的痛苦,他一個人就忍下了,只有至交好友才能聽見他說說心事,在一旁陪着他喝喝酒,他實在忍不住了,就在大哥的肩膀上哭一次,不相干人的同情可憐,在他眼中就是看好戲的嘲笑,他不過是失去了摯愛的人,適應不了沒有他在身邊的生活,滿溢的相思痛苦,纔會有些頹廢。他不是可憐蟲,不想被那些人說他是矯情,無病呻吟。一個大男人,失去了愛人,他應該堅強起來,在找一個,說他死心眼,就像一個女人一樣磨磨汲汲,不乾脆,丟盡男人的臉。
他們沒有經歷過他的事情,他們沒有向他們一樣愛得刻骨銘心,纔會站着說話不腰痛,他不要施捨的同情不要人們那看外星生物一樣的看他。
他是痛失愛侶,但是,他的事情不是人們茶餘飯後的交談話題。所有的事情,他只想一個人承擔了。治飛勸他,大哥勸他,他會接受,但是,小虎只是他請來的調酒師,他沒有經歷過他和治翔相愛的那段時間,纔會如此輕鬆地勸說,就收他的好意,不代表他就要乖乖的低着頭,等着一個陌生人,接受一個毫不知道內情的人的訓斥。
“可是,治飛哥說要我送你到家門口的,我不能把你放在這,萬一有搶劫的,隱藏在小巷裡邊襲擊你,治飛哥會要了我的命。”
“你要是現在不回去,我會馬上去另外一家酒吧,喝到天亮。”
小虎看着執拗的漾清,沒有辦法,漾清的任性,所有人都知道,他一向是說到做到,要是讓他任性到另一家酒吧喝到天亮,明天治飛哥一定會拿大刑伺候他,漾清一直是得到最多關愛的人,治飛哥不會爲難他,隱藏在背後的漾楷也會一路充弟弟到底,但是,漾清闖的禍就只有他背了。
“那漾清哥,你一定要回家,不要再去別的地方了。”
漾清下車,不理會小虎的囑咐,踉踉蹌蹌的向前走,揮揮手,意思是叫小虎現在就回去。小虎嘆息着,漾清看似很隨和,可是他是最難搞定的人,脾氣很不好,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就很有可能觸痛他的傷口,在他的面前要很小心,可是太過於拘束的話,他還是會說,他是不是長相可怕,還是不想和他談話。其實,他有時候很可愛,要是有人在酒吧鬧事,他不管是誰的責任,只會護着酒吧內的員工,就算是生意不做了,也會把鬧事的顧客打出去,在酒吧不許有骯髒的交易,至於出了酒吧,那就不是他管的地方了,人很任性,只要不碰觸他的傷口,漾清是一個很好的人。
可是,好人的命運都很坎坷,他從治飛哥的嘴裡也知道一些事情,治翔,治飛哥的大哥,和漾清一起創建酒吧的人,漾清用整個生命愛的男人,那個很愛很愛漾清,包容漾清,給漾清全部寵愛的男人,在一個雨夜,死在漾清的懷裡,漾清差一點瘋掉,然後,漾清就變成這樣,幾乎是每天酗酒,每天沉浸在想念裡,相思刻骨,漾清纔會很傷痛,纔會看見那些恩愛的人就會心痛得無法自拔。
可憐的漾清,以後要對他多關心一點,人沒了就沒了,不要再緊緊抓着過去了,他應該往前看,明天,明天漾清再到他那喝酒的時候,他一定要好好勸勸他,不要再死心眼了,就算是拿一輩子來想念一個早就離開他世界的人,那有什麼用?不如早早的忘記,向前看,也許,在某一天,某一個角落,他就會遇上第二個愛人,拋棄以前,快快樂樂的生活,不會在酗酒,開始自己的第二段戀情,然後,很相愛,相伴一輩子,這是所有人都希望的事情,漾清應該看清,他是一個聰明人,應該早早地走出來,不要讓更多的人爲他操心了,人死不能復生,他再執着,也不能換回愛人。不如放開,放過自己。
哼,自作多情,漾清轉進有些黑暗的小巷,對於小虎的熱情很感冒,他的親人也不會一再的嘮叨他,一個和他毫無關係的人,憑什麼在他面前大談感情,他不知道那個人有多好,不知道那個人曾經是他生命的全部意義,不知道他對他付出了全部的感情,那種生死相隨的感情,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治翔,我很想你,你知道嗎?
“我,我沒錢,不要打劫我,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黑巷裡很暗,斷斷續續的求饒聲刺激了漾清的耳部神經,真是的,已經是凌晨了,怎麼還有一些人在外邊遊蕩,放着舒服的牀不睡,來打劫?還讓他撞上,他是管還是不管?喝得很多,醉得一塌糊塗,要不是那求饒的聲音一直的傳過來,他還以爲是他產生幻聽。人啊,就是很奇怪的一種生物,有時候就像是一種沒有進化的野獸,對,和野獸沒什麼區別,弱肉強食,搶奪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這就像是那些餓得眼紅的獅子,仗着自己的體型,拳頭,獠牙,掠奪不屬於自己的財產。
生物鏈,他應該管是不應該管?好想回家睡覺了,這種閒事,還是少管爲妙,他喝多了,拳頭會沒有爆發力,還會失去準頭,他可不想被人圍攻,這個時間出來打劫的基本上會是一羣人,雙拳難敵四手,他不想在明天斷手斷腳,說出去,一個黑道大哥的弟弟被一些不上道的搶劫犯打得敗北,會有損哥哥的威名。他只在乎自己,對別人,沒有什麼愛心。
治翔,我沒有你的那麼多愛心,你就是在街道上看見一隻小狗也要救回家,我見死不救,是不是會惹你生氣?你就不肯到我的夢裡邊陪我?可是,要是管了就是一個麻煩,你也知道,我最怕的就是麻煩,你一向都不會對我做出強烈的要求,這件事,我不想管,行嗎?
聲音從左邊常來,漾清靠右邊走,目不斜視,眼不見,不想管。
乒乒乓乓的聲音傳來,一股巨大的衝力差一點把漾清衝到在地。媽的,他們打劫他們的,不要牽連到他,各走各的道路,互不相干,他都躲到一邊了,怎麼還是往他的身上衝。
“救救我,拜託你,求求你,我,我被打劫了!”
衝撞到他的那個受害者擡起頭,眼睛因爲驚恐,有些水潤,充滿了驚慌,小臉唰白,有些瘦弱的身體瑟瑟發抖,就像是一直遇上大灰狼的小白兔,可是,他不是那個會救兔子的獵人,大灰狼,他有些戰勝不了。今天沒有帶槍。
微微的一用力,想把死死抓着他衣服的男孩子推開一點。
“求求你,我是前邊大學的學生,打工晚回的時候遇到他們,你幫幫我!”
一輛汽車飛馳而過,車燈照過這個男孩的臉,他的臉型有些小,眼睛在他的臉上顯得有些大,哀求的,看着漾清,滿滿的都是懇求,他的眼睛很漂亮,漂亮倒有些似曾相識,只是,記憶中的眼神一直都是充滿寵愛和包容,看着他的時候,都是那些可以溢出來的溫柔,他的眼睛也很漂亮,平時的時候都有些冷漠,只有看見他的時候纔會帶着笑容。
治翔,我看見一個和你有着相似眼睛的人,看見他,我就想起了你。我不能袖手旁觀了,這個人至少有一個地方像你,我不能讓和你相似的人受到委屈。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這個人是很膽小,很怯懦,沒有任何的勇氣,但是,他和你相似,衝着一點,我就要幫幫他。不能讓他玷污了你的形象。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就算是打斷了肋骨,還是會笑出來,不會因爲幾個不上道的搶劫犯,嚇得哭出來。
他沒有什麼所謂的見義勇爲的好心腸,沒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義,他很自私的,治翔,你說過我是一個只愛自己的人,我愛自己,還愛你,所以,我救這個人,因爲他的眼睛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