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海寧城,浸泡在火辣辣的陽光中,連空氣都承受不住高溫洗禮,顯出略微朦朧的姿態。繁華的街道上,各種玉腿、美胸、盈腰、裸背、香肩隨處可見!
對於年方十六的凌凡來說,此刻應該在街道上捕獲“獵物”纔對,他卻將自己關在悶熱的宿舍中,並且極其暴力的關上房門。
凌凡略顯精瘦,平凡的臉龐上,如墨的雙眸兇光隱現。一張刻着“菜鳥”字樣的青色面具緊握手中,面具上沒有任何畫像,似乎是個半成品,使凌凡惱怒的源頭便是此物。
“真沒法混了!”
十六歲,四段鬥氣,這樣的鬥氣度讓凌凡在天邈學院低年級百戰榜,排了個十四的好位置。
昨天,魯格那個不長眼的東西,明明只有二段鬥氣,排名四十四的傢伙,竟然向自己發起挑戰。
凌凡一向“樂於助人”,有人送上門來求扁,豈有不幫的道理,於是便約在學院後山解決戰鬥。
“太倒黴了!”
凌凡滿臉鬱悶,本來一拳打飛魯格的門牙,馬上要結束戰鬥時,該死的面具從天而降,砸在頭頂,就好像被鐵塊砸中一樣,直接將自己砸暈了過去。
醒來時,排名十四的位置丟了就算了,他不在意那狗屎排名!可自己竟然被排名四十四的魯格打成了豬頭!
回想魯格在自己面前顯擺的慫樣,凌凡就極度鬱悶,一個響亮外號更是瞬間流傳到天邈學院。
被面具砸中是因爲老天認爲你太醜,要把你的臉蓋住,凌凡被光榮印上了“蓋臉”的外號!這個外號直接讓凌凡成爲天邈學院真正的笑柄!
不爽之際,一名高個藍髮帥哥推開而入,此人就是凌凡的舍友兼死黨,陸揚!
“同學,聽說沒有,我們學院出了個‘蓋臉’。醜的連老天都看不過去,這傢伙該有多醜啊。”陸揚半捂着嘴巴,神秘兮兮的道:“咦?同學你沒生病吧?臉色那麼難看?”
凌凡白了陸揚一眼,右拳微微握緊。
“難道你認識那個‘蓋臉’同學?”陸揚雙目泛光。
“你說呢?”凌凡微怒。
“咦?你不會真的認識吧?太好了!來,給我說說,那個倒黴的傢伙是誰,是不是長的巨醜。靠,你踢你我幹嘛?”
“同學,咱兩誰跟誰,給我說說那個巨醜的傢伙啊,別翻白眼,我是真的好奇。”
“同學,我真的好奇……”
“老子就是那個‘蓋臉’!”
一腳將這個煩人的傢伙踹出宿舍,聽到宿舍外響起的無良奸笑,凌凡滿臉苦悶。
“明天一定要報仇!”胸中煩悶不已,凌凡乾脆將面具往臉上一蓋,呼呼睡了過去……
“歡迎來到菜鳥世界,請問您是否想成爲一名菜鳥。”
凌凡瞪着眼前的選擇框,上面有兩個選項,一個“是”,一個“否”,那個“否”字的選擇項呈現灰色狀態,無法選擇。
也就是說這個選擇框是一項霸王條款!
“這……是夢?”
沒有虛幻的感覺,打了自己一巴掌,也會覺得肉痛!方纔明明躺在牀上,眼睛一閉,腦袋裡就出現這麼個選擇框。
似乎是夢,卻又如此真實,而且這個地方自己無法移動,唯一能碰的只有那寫着兩個選項,卻只能選擇“是”的選擇框。
凌凡苦笑,現在還能怎麼辦?選擇唄,菜鳥就菜鳥,他已經將這當成一個古怪的夢,早點結束吧。
“恭喜,您已簽訂菜鳥協議,預祝您成爲菜鳥。”
仍是毫無感情的聲音,眼前景色一變,轉爲一座寧靜的小村莊。
數十間木製小屋,毫無章法,交叉林立,鄉間質樸的氣息迎面而來,飄入鼻中。一眼望去,所有小屋都掛着不同的牌匾:裝備鑄造、丹藥煉製、鬥印雕刻、鬥技房、精神教學、射術教學……
凌凡有些迷糊,按照小屋牌匾上的註釋,這裡應該是一所資源豐富的學院纔對。如此多的科目,也只有排行前十的學院可能擁有,像天邈學院那樣偏僻的小學院,只有鬥技學習而已。
“哎,想退出個夢境還真難!”
凌凡無奈的聳了聳肩,真正進入村莊,才發現整個村莊只有一間木屋敞開大門,那是屬於“鬥印雕刻”的精緻小屋。
鬥印就是將鬥技用特殊的方式分解出來,將其雕刻在裝備上,形成的印記。那種印記並不是爲了好看,那是擁有真正殺傷力的鬥印。
裝備上的鬥印,主人不但可以隨便使用,還不需要消耗鬥氣。鬥印師一直是大陸最爲推崇的高尚職業,鬥印師就算沒有絲毫實力,也可以活得相當滋潤。
看着四周大門緊閉,凌凡皺着眉,碎步來到鬥印小屋前。檐下掛着一塊古樸到裂開的木匾,前方寫着“鬥印雕刻”,凌凡的目光落在了木匾背後。
“鬥印之神,能用最平凡的裝備和工具,雕刻出神級鬥印。”
這段話凌凡非常熟悉,那幾乎是所有鬥印師心中的鐵律。
“放屁!”木匾中央,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彷彿擁有生命一般,藐視了鬥印師那所謂的鐵律。
蒼勁有力的大字,只看一眼就能夠體會當初寫下兩字之人,到底是多麼憤怒。碩大的兩字旁,還有一段充滿自信的標註:神級鬥印,必須要神級裝備,加上神級雕刻工具,纔可能被雕刻出來。
“有點意思。”凌凡雖不懂鬥印,但從木匾上看,小屋中的鬥印師應該非常古怪,是那種精益求精,十分自信的傢伙。
推門而入,印入眼簾的是一排排黑鐵澆鑄的貨架,上面擺放着各式各樣的裝備,寶劍、戰斧、盔甲、弓箭、盾牌……一應俱全。
裝備雕刻着奇怪的花紋,那就是傳說中的鬥印。
貨架左方,擺着還未雕刻鬥印的裝備。貨架下方,一名十來歲的小女孩靠牆而立。此女一身藍色休閒裝,稚嫩的臉上佈滿了嚴肅的表情。
女孩左手持一柄三尺來長的寶劍,右手拿着一根拇指大小的雕刻手工刀,正全神貫注的進行鬥印雕刻。
陡然,女孩眼中閃過一抹可惜之色,小手一甩,手中的寶劍遠遠拋出。觀其方向,正是凌凡所站的位置。
“晦氣!”
凌凡暗啐一口,四段鬥氣使他反應靈敏如猴,幾乎是下意識的側身跳起,凌空一腳將寶劍踹出屋外。
轟!
爆響自屋外傳來,強勁的能量透過木門,赫然轟在凌凡背部。不算強壯的身板,背後生生被轟出一個巴掌大小的血印,內傷!
凌凡體內氣血翻滾,簡直就像被羅拉格老師狠狠的抽了一頓鞭子,疼的他齜牙咧嘴。
再看看小姑娘一臉清純的樣子,凌凡更是來氣:“丫頭,我的醫藥費要你賠。”
“爲什麼要賠?”女孩攤了攤小手,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嘟嘴道:“你是誰?爲什麼站在那裡,你不知道鬥印雕刻失敗會產生爆炸嗎?還好我剛纔雕刻的是最低級的鬥印,不然就炸死你了。”
“哎,現在的年輕人,這麼不小心,都不想活了嗎?”無辜的表情消失,小姑娘雙手背在身上,跳上一條高高的板凳,老氣縱橫的教訓凌凡。
自己差點被炸死不說,還被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訓斥,這都什麼事?強行壓下心中的煩悶,凌凡嘆了口氣,他總不能對一個小丫頭髮火吧?
“你想要成爲鬥印菜鳥嗎?”
“又是菜鳥。”凌凡好歹飽讀詩書,自認爲心性不錯,自從被面具砸中後,就再也無法淡定了。
小姑娘跳下板凳,雙手倒背的來到凌凡面前,像師傅選擇徒弟似地,將凌凡打量了個遍:“沒有鬥印基礎,鬥氣差的一塌糊塗,身子骨還這麼弱,勉勉強強可以接觸鬥印。我叫利比斯納,拜師吧。”
凌凡眼角一抽,自己好歹是十六歲的少年,在學院裡實力也算不俗,這丫頭竟然將自己說的一無是處。
“沒興趣。”凌凡壓着滿心怒火,擺了擺手,就想離開小屋。
“注意,拒絕拜師,違反菜鳥協議,將永遠被留在菜鳥世界……”
“等等。”
腦海中突然迴響的聲音,讓凌凡暗暗抹了把冷汗。永遠留在這個世界?不是玩笑吧?還有那個毫無感情的聲音,到底是誰的聲音?怎麼那麼欠揍!
不知爲何,凌凡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恐懼,好像拒絕拜師,就會永遠留在這個破地方似地。
看了看一臉無所謂的利比斯納,凌凡嘆了口氣,死氣沉沉的道:“學生凌凡,拜見利比斯納老師。”
“去給我沏壺茶來。”利比斯納擺了擺手,稚嫩的臉上透露着難以捉摸的老成。
凌凡嘴角抽搐,想了想後,還是爲利比斯納沏了壺茶。在利比斯納一番教誨的言語中,拜師儀式總算有驚無險的完成了。
利比斯納丟給凌凡一本厚厚的書籍,隨意的揮了揮手,道:“鬥印是一門深奧的學問,要想完全將他掌握,必須熟知鬥印,做到一眼看到鬥技,腦海中就能出現一幅鬥印雕刻,那樣你就算入門了。”
凌凡無所謂的聽着,翻開了那本“鬥印入門註解”。凌凡不是沒看過關於鬥印方面的書籍,可當他看到這本“鬥印入門註解”時,眼珠差點驚的掉落出來。
此書全部以筆記的方式進行書寫,字裡行間透露着對鬥印深刻的瞭解,簡簡單單的書寫,卻有種將人帶入其中的神奇魔法。
看上一眼,凌凡感覺自己就像進入了鬥印的世界,一股身臨其境的感覺讓他以可怕的速度消化這本“鬥印入門註解”。
厚厚的一本書,若是平常最少也得一天一夜才能看完。今日凌凡驚奇的發現,自己只花了兩個小時,非但將這本書全部看完,而且牢牢記在腦海中,想望都忘不掉。
“太神奇了。”凌凡第一次感到震驚,看向利比斯納的眼神帶上了些許敬畏,因爲這本書的作者不是別人,正是眼前這個看上去只有十來歲的小丫頭。
利比斯納不知何時取出了兩塊足有一寸厚的鐵板,對着凌凡淡淡的點了點頭:“看書的速度太慢,以後要加強。現在教你雕刻,我只做一遍,看仔細了。”
小丫頭完全一副老師模樣,細嫩的小手抓起刻刀,在鐵板上迅速揮舞起來。
小小的刻刀,看樣子並不鋒利,卻在鐵板上輕易的留下一道道痕跡,由淺入深,再由深入淺,整個過程,行雲流水,非常愜意,就像一名畫家在紙上肆意揮灑自己的畫作。
僅僅一分鐘時間,鐵板上就刻畫出一株小草雕刻。雖然是雕刻,卻像眼前真有這麼一株小草似地,栩栩如生的雕刻,即便是凌凡也不得不豎起大拇指。
“換你來!這是最簡單的雕刻,每一筆的深度必須完全一樣,如果連這都做不到,你以後肯定會被鬥印炸死。想成爲鬥印菜鳥,可不是說說就行。”
利比斯納丟下一句話,自顧自的走向方纔的貨架,又開始了潛心雕刻。
“不就是雕刻嗎?”
凌凡端坐在鐵塊前,腦海中一遍遍回想利比斯納雕刻時的動作和神態,越是回想,越是汗顏。
看似簡單的雕刻,其中有好幾個彎道,看的時候沒感覺,回想的時候就會發現那是一個個陷阱,一刀劃錯,想要在後面彌補,那是完全不可能了。
凌凡不敢放鬆,足足回想了上百次後,他才伸手去拿雕刻刀。這一拿,凌凡面色大變,忍不住爆出兩個字:“好沉!”
堂堂四段鬥氣,單手能舉百斤重物的凌凡,發現只有食指大小的雕刻刀,竟然重的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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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斤!小小的雕刻刀,竟然有五十斤重。
遠處的利比斯納看到凌凡鐵青的神色,暗暗偷笑,好像在說:小子,知道爲師的厲害沒,敢小看鬥印師,以後有你好受。
“呸!不就五十斤嗎?不就雕刻一株小草嗎?我豈會被小小的雕刻難倒。”
利比斯納兩根手指就可以輕易夾住的雕刻刀,凌凡卻要五指緊握,拿到空中時,更是不由自主的連連顫動。
凌凡咬着牙,鬥氣灌輸全身,這才勉強控制雕刻刀,在鐵塊上狠狠的劃下一筆。看似簡單的一筆,卻讓凌凡流下冷汗。
鐵板在利比斯納面前像一塊豆腐,隨便就能雕刻。在凌凡面前卻像阻攔一切的堡壘,自己不但要承受雕刻刀的重量,還要不出差錯的在鐵板上雕刻。
僅僅三刀,凌凡就出了差錯。沒有回頭,卻能感覺到利比斯納鄙視的眼神,一股絕不屈服的戰意在凌凡體內緩緩燃燒。
“非收拾你不可!”
放棄先前三刀,選擇一處空白的地方,再次下刀雕刻。
一次次開始,一次次失敗,凌凡也是下了狠心,跟鐵板耗上了!當耗盡所有體力時,最多的時候也只刻畫了十刀,連小草的形態都沒刻出。
呼呼呼……
舒麻的手掌,再也無法拿住刻刀,凌凡就像經歷了最嚴酷的訓練,整個人虛弱的倒在地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他恨不得一口吸乾周圍的空氣,將那虛弱而乾枯的肺葉填滿。
累!前所未有的累,連擡下手指都做不到。
“您遵循菜鳥協議,在菜鳥世界呆滿了八個小時,現在退出菜鳥世界。”
……
凌凡猛的從牀上跳起,發現自己腰痠背痛,全身虛脫,連骨頭都感覺不再是自己的。
那場好不容易醒來的夢,直到此刻還在腦中徘徊遊蕩,特別是“鬥印入門註解”,這虛無的知識,竟然深深的印在腦海。只是太過勞累,其本人暫時並未發現罷了!
“這一覺把我折磨慘了。”
撲通!
突來的聲響讓凌凡翻了翻白眼,卻見陸揚踹開宿舍大門,氣喘吁吁的衝他伸出三根手指,笑眯眯的道:“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一個更壞的消息,先聽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