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默欺負完蒼梧,趕緊奔回魅羅身邊,一頭扎進他的懷裡,雙肩激烈顫抖着,因爲她實在忍不住了,必須找個地方躲起來,好讓人看不到她憋笑扭曲的臉。
她已經笑抽了,正拼命忍着不發出聲音,忍耐是很痛苦的,不得不緊緊地拽着魅羅的衣襟。
魅羅沒有戳穿她,擁着她對着石化中的蒼梧說道:“蓬萊島的事,暫時靜觀其變,待黃樺長老和佐伯匯合了再說!”
見蒼梧面色僵硬,滿身狼藉,他心中也是忍俊不禁,但他要是笑了,蒼梧就下不了臺了,身爲王,這點面子還是要給長老的,他咳了一聲,說道:“你先行回去,若有事自會找你。”
蒼梧的臉已是黑的了,瓜汁黏膩的就像臉上糊了一層什麼東西,令他分外難受,還有那洗過鳥屁股的帕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能聞到一股鳥屎的味道,他現在只想回去沐浴更衣。
聽得魅羅的話後,他自是不願多留的,僵着身體,扭曲了臉,忍着脾氣作揖道:“是!”
說完,揮袖即走。
出去的時候正巧遇上前來送茶水的琳琅,琳琅見他臉上粘着幾顆瓜籽,衣襟上也是一片瓜汁,一下子驚愕住了,立在原地直直地看着他。
這般邋遢的蒼梧,她還是第一次見。
蒼梧心中憤恨,但不好發作,只得冷哼一聲,然後一甩袖,直接蹬腿飛空,離開了。
琳琅正納悶發生了什麼事時,殿內的雨默已忍到極限,爆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
她趴在桌上,對着桌子又捶又打,笑得格外暢快淋漓。
魅羅也很想笑,但忍住了,“好了,別笑了,小心岔了氣。”
“誰讓他看不起我的。”她笑得眉眼都彎了,仍是笑個不停,“不行了,肚子都疼了。”
這仇報得痛快,看他以後還敢不敢狗眼看人低。
琳琅走了進來,見地上都是西瓜殘渣,又見雨默笑得那麼歡,也就猜到了一些,“小姐可是調皮了?”
“纔沒有呢,是他不好,老不拿正眼看我。”
琳琅一想到剛纔蒼梧的狼狽樣,也是忍不住笑了一聲,但自控了得,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吩咐木耳木香將地上的西瓜殘渣清掃乾淨,又叫紫艿提了水桶和拖把過來。
天氣那麼熱,不用水洗乾淨的話,容易招惹螞蟻。
雨默笑了好一會兒才消停,對着魅羅說道:“他要是往後再來,我還這麼對他。”
“你放心,他不會來了,八擡大轎去請他,他都不會來。”
“不來最好,誰稀罕他來。”
她氣呼呼地坐回椅子上,將剩下的半隻瓜拿到面前,狠狠地挖了一勺,吞進肚裡後又道:“真不知道我是礙到他什麼了,要這般看我不順眼。”
關於這點,魅羅不好明說,若告訴她蒼梧不待見她,是因爲她是人類,並認爲她沒有資格成爲自己的妻子的話,一定會氣得她上蒼梧府理論去,說不定現在就會去。
“他天生就如此,對誰都冷漠,你莫放在心上,彆氣壞了身體。”
“我纔不會氣呢,這種狗眼看人低的,我有的是方法治他。”
魅羅莞爾一笑,也就她敢這麼對蒼梧使壞了,若換做別人,逃都來不及。
“對了,白羽的事,你打算怎麼做?”雨默將瓜籽吐在了小碟子裡,大概是有些吃撐了,將西瓜推倒魅羅跟前,“吃不下了,你吃!”
魅羅接過西瓜,學她的樣子,也挖了一勺往嘴裡送。
“還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先按兵不動的好,查清楚了,再動手也不遲。”
“這人真可惡,竟然殘殺小動物,心太狠了。”
她雖未見過白澤是怎樣的動物,但一想到有人爲了利益隨意虐殺,心裡就特別不舒服。
“成大事者,便不能有婦人之仁,在山海界,太過仁慈,很容易招來殺生之禍。”
“你這是在同意他的做法?”
“默默,這裡不是軒轅界,弱肉強食纔是法則,你若不強,不夠狠毒,就沒有辦法保護想要保護的人或事,殺戮也是一種手段,若有人要傷害你,我同樣不會在乎雙手要沾多少血,心善雖然好,但也不要隨意播撒同情心,你只需記得在山海界你自己的命纔是最重要的。”
“你說的我都懂,但是……”她嘆了口氣,“和平解決不好嗎?”
“你想和平,別人不信,又能如何?”
和平是需要雙方,多方,甚至所有人都願意的前提下才能完成的,自私的人太多,當利益無法滿足每一個人的時候,和平就是一個空談。
“好吧,就像你說的,非常時刻就需要非常的手段,但是……”她握住他的手,心裡起了一絲擔憂,“那個白羽那麼狠毒,你要是遇到了一定要小心。”
他現在和璃王是盟友,璃王的哥哥和白羽卻是一夥的,日後肯定要碰上,越是心狠手辣的人,心眼越是多,她有點擔心他會對付不了。
“你不用擔心我!”他身形微動,將她整個人都攬進了懷中,用下巴蹭着她的發頂,“只要你能在我身邊,任何事都傷不了我。”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像上次那樣……”
她指得是他瘋魔的事,但他沒繼續讓她說下去,俯下身就吻住了她的小嘴。
因爲那樣的萬一,他絕不容許再發生,絕不容許她再受一丁點傷害。
她羞紅了臉,即便現在日日都要吻上好幾回,她仍是覺得很害羞。
“我還有事要處理,晚上再來陪你。”
“嗯!”她臉紅地都快滴血了。
“若是想出去,就讓琳琅陪着你,要不要我讓達達也過來?”
“不用,不用,宮裡挺好的,我也沒覺得很無聊,你忙你的去吧。”在山海界待了那麼久,她已經很會打發時間了,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好!”
離開前,兩人少不得又要纏綿一會兒,等他真要走時,其實天已經黑了。
不過,她挺享受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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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境,春島。
落日將雲染成了婉約的橙紅,一眨眼,層層相疊的雲,宛如一條紅綢子掛在天邊,染紅了山、也映紅了能看到的所有景色。
漂浮在空中的島嶼上,有山有水,當晚霞照在湛綠的水上時散爲了金光,讓即將下沉的日光,也幻化出異樣的色彩,一層又一層的覆蓋在島上唯一的宮殿上。
光和色,相擊相蕩,讓白色的宮殿成了金色,好似黃金所鑄般的耀眼。
殿內的花園裡,桃花正開,一風吹,就是一片花雨,花瓣緩落時,靜悄悄地落在了一個少女的髮髻上。
她擡起頭,秀眉微蹙,模樣看上去只有十四五歲,一張圓圓的鵝蛋臉,眼珠子略有些暗紫色,兩頰暈紅,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潑的氣息,膚光勝雪,眉目如畫,是個活脫脫的美人,她穿着一件桃紅色的織錦裙裝,顏色甚是鮮豔,但在她的容光映照之下,再燦爛的錦緞也會變得黯然無色,更襯得她絕麗無雙,萬中無一。
那棵桃樹,也分外好看,花枝茂盛,樹幹粗壯,需要七八人圍在一起才能抱得住,應是有百年以上的樹齡了。
花雨陣陣,滿眼桃紅,比晚霞還要美不勝收。
少女在樹下看了許久,突然起了一絲怒氣,可見脾氣很不好,見那花雨不停落下,她突然一腳踹上了桃樹。
身旁的兩個侍女嚇了一跳,慌忙跪下。
少女好似和桃樹有仇似的,踹了好幾腳。
桃樹顫動後,飄落下來的花瓣也就更多了,灑了少女一頭一臉。
她長得美,又穿着桃紅色的裙子,若不是臉上憤怒,笑一笑的話,還真像那傳說中的桃花仙子降臨,可惜她怒容滿面,像個母夜叉,壞了這美妙的氛圍。
見花瓣更多了,少女怒不可泄,喝道:“成天就只會開花,也不見結個桃子出來,要你何用!來人,給本公主砍了!”
“公主,使不得,這桃樹可是您出生時種下的,是我們狼妖族的風俗,是您的姻緣樹啊!”
狼妖族有個古老的風俗就是女兒出生時,必須種一棵桃樹,等女兒長大出嫁了,就將桃樹砍了,製成拔步牀等傢俱,當作嫁妝送去男方家裡,說是這樣姻緣才美好,但若是未出嫁就砍樹,姻緣就會蒙上不吉的徵兆。
因此,在狼妖族誰家有女兒的話,桃樹是必須要好好養的,萬不能讓它在女兒沒出嫁前就枯死了。
“姻緣!?”一提到這個字眼,少女又是飛起一腳踹了過去。
“它要真有用,本公主的犬哥哥爲什麼還不來提親?它要有用,本公主的病又爲什麼到現在都治不好?它要有用,爲什麼那羣長老成天要本公主嫁束家的那個臭小子?”
這束家的臭小子是狼妖族一等貴族,威狼將軍的兒子,可說是內定的駙馬人選,兩人算是青梅竹馬,也就這位公主敢罵他臭小子了。
這位公主正是蜀都最寶貝的妹妹,如今狼妖族的長公主——樂顯公主。
“公主息怒,切莫氣壞了身子。”
樂顯有病,是犬狼妖族都知道的事情,也是狼妖族至今最難解決的一個大難題。
樂顯怒氣正盛,根本聽不得這些,握緊拳頭,仰頭又是一聲吼,“爲什麼本公主的王兄還不回來?”
兩位侍女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她。
這位公主什麼都好,就是隨了綺羅長公的主脾氣,要嫁犬妖族的王,而且一根筋通到底,沒有轉圜的餘地。
狼妖族已經失去了一個長公主,再不能失去這個了,她要嫁犬妖族是絕無可能的事情,因爲族中的人是絕不會同意的。
年紀稍大些的侍女道:“公主,長老們已經說了,王不日就能回來。”
“是啊,是啊,公主您就再忍耐幾日,說不定,明天王就回來了。”
少女回頭,怒瞪道:“我不是說這件事!”
“公主……您這是何必呢?”
“我長得不漂亮?”
“怎麼會,誰不知道狼妖族的樂顯公主是山海界的第一美人!”
“嗯!嗯!”年紀稍小些的侍女立刻附和的點頭。
但樂顯公主不這麼認爲,對着年歲大些的侍女道:“阿蘿你說錯了,姑姑纔是第一美人,本公主是第二!”
阿蘿笑道:“從小您就長得像綺羅長公主,長公主是第一美人,您也是啊!對不對,阿滿?”
阿滿重重地點頭,“對,對!”
“公主,您看,連阿滿都這麼說。”
“她懂什麼,只知道跟在你後頭說話,你說什麼,她就說什麼!”
“阿滿實誠,不會說謊,她說的一定是真的。”
樂顯瞅了一眼有些小胖的阿滿,覺得阿蘿說得也有點道理,“也對,本公主長得像姑姑,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第一美人就第一美人吧,好了,你們起來吧。”
“謝公主!”
“阿滿,幫本公主問問大長老,王兄什麼時候能回來,若是不回來,又去了哪裡?本公主的生辰馬上就要到了,他說過要送本公主一隻魔獸做生日禮物的,如今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見人影,本公主擔心他是不是出事了。”
“是!”
過了一會兒,阿滿就回來了,但沒敢當着樂顯公主的面說,只是瞅了一眼阿蘿。
阿蘿心思聰慧,趁着樂顯不注意,溜了出來。
“長老可是說了什麼?”
“說了,說王之前傳了口訊回來,要帶王后回來。”
“王后?”阿蘿想想不太對,這王后已經是內定了的,是狼妖族族相的長女針羽小姐,如何會有帶回一說,“你問過沒有,要帶回的王后是誰?”
“長老說,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阿蘿提高了音量,“怎麼會不知道,這可是我們狼妖族的頭等大事啊。”
“長老說,王也就是傳了個口訊回來,還讓束公子準備了十幾箱的黃金器皿和首飾當聘禮,要人趕緊送過去。”
“送去哪?”
“犬妖族!”
“什麼!?”阿蘿驚了,怎麼會是送去犬妖族。
莫非王也看上犬妖族的女子了。
“你說王兄要送聘禮去犬妖族!?”
不知何時樂顯公主已經站到了兩人身後。
阿蘿大驚,“公主,您怎麼來了!?”
“你別管本公主怎麼來的,先給本公主說清楚,王兄做了什麼!?”她看向阿滿:“快說,不然本公主關你禁閉!”
阿滿膽子小,被她一喝,一股腦的又說了一遍。
樂顯聽後,也是一頭霧水。
“你確定是聘禮?”
“長老是這麼說的。”
“不對,不對,你肯定是聽錯了,狼妖族的王后是針羽姐姐,王兄不可能不要她,這是老早就說好了的……你剛纔說……聘禮是要送去犬妖族?”
阿滿點頭。
樂顯想了想,覺得這更不可能了。
他的王兄怎麼會看上犬妖族的女子,那犬妖族的女子有什麼好的,她曾見過幾個,都是些庸脂俗粉,絕無可能,但長老也不可能胡說。
莫非……
她突然一喜,腦瓜子裡有了自己的想法。
“本公主知道了,這一定不是聘禮!”
“公主,不是聘禮,還能是什麼?”
“本公主的嫁妝啊!王兄這麼久沒回來,肯定是幫本公主去說親了,本公主就說嘛,王兄是最疼本公主的了,一定不會讓本公主傷心的,還有犬哥哥,一定也是喜歡我的,肯定是親事談妥了,王兄怕長老們反對,所以才說是聘禮,對,就是這樣。”
阿蘿認爲這絕對不可能,但樂顯認定了。
“快,快,幫本公主收拾行李!”
“公主要去哪?”
“犬妖族!”
------題外話------
小二哈,還是母的,來也!
多吉不是白澤,是一神器轉世,至於哪一個,不是盤古斧,你們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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