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來不過是爲了想殺本公子，說這些廢話有何意義！我王白龍一向無法無天，就是死，也要自己做主。”
掃過武牧一眼，王白龍仰首一笑，縱身向後躍去，“一入人間三十年，生來便是劍中仙，本欲直上九重天，奈何天龍鎖神關，遂化膏粱戲人間，甲子迫近心狂亂，征伐萬妖破劫難，月缺情滿道難全！這一世，本公子傲過，狂過，贏過，輸過，愛過，恨過，足以！哈哈哈……小美人，本公子去也！”
這一躍，身後便是看不清多深的懸崖，整個身子便極速墜落，朗朗清喝也被大風吹散！
精神力掃去，卻見一蓬血液飛濺，世家大閥子弟王白龍隕！
十里之外，一條河流中，潛伏在其中的陰靈月，順着同源的精神力感應，幾乎完整的見證了這一幕。
淚水劃過臉頰，與河水融入一起。
從第一眼見到這個世家膏粱子弟開始，陰靈月看清的他的性格，狂傲，征服欲極強，於是便針對其心理，顯露傲嬌的一面，增強其征服欲，慢慢俘獲他的花心，爲其所用。
不得不說，她的計策十分成功，在若即若離之下，把握傲嬌的尺度，挑戰其心理極限，成功的佔據了其心房，慢慢的將自己影子烙印進去。
雖知道他愛上了自己，但陰靈月依舊將他當做一個工具，畢竟，這本就在她的計劃之內。
然而，當王白龍將精神力渡給自己，獨自上山吸引武牧注意的那一刻，陰靈月忽然發現自己有些動搖了。
於是，她喊出了哪些話，“王白龍，我喜歡現在的你，我會永遠都把你記在心裡。我陰靈月對天起誓，你的仇我一定會替你報。”
這雖有安慰的意思，卻有幾分真心！
河底的水流冰冷無比，然而陰靈月卻覺心頭似有一種火焰在燃燒在，這種感覺讓人很難受。
恍惚之間，她又想起了許久以前，那個曾今爲自己擋劍的人！
“值得嗎，值得嗎？我就是一個壞女人，壞女人，不值得你們爲我這樣做，不值得！無論你們爲我做多少，我終究都會忘記你們的！”
大河滔滔，好似陰靈月那雙閃耀着火焰的眼神，“小賊，無論忘記誰，我終究會記得你的！”
河水奔騰，暗流滔滔。
順着暗流，陰靈月就像一條游魚，無聲無息的向前，她身居玄級下品黑水劍種，天生操縱水元之力。
如今，融入河流之中，即便對手精神力在強大，藉助水流掩護，她也不擔心暴露行蹤。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一直順着水流潛行五十里，依然沒被那小賊攔截。
“終於逃出生天了！”
精神力外放十里探測，那小賊並沒有追來，陰靈月心頭一鬆，卻忽然看着前方，神色大變，“小賊，你怎麼……”
前方河底，一道六丈高的身影聳立，血眸森然放射出道道殺機，水流自他身畔流過，似乎
不受任何影響。
看着那道影子，陰靈月知道兩人之間的恩怨，今天終於要了解了。
“我怎麼會追到你？因爲我太瞭解你了，以你的心智，必定會選一條最穩妥的逃生之路，崇山峻嶺，精神力一掃你便無所遁形。只有利用黑水劍種，藏身水流之中，你纔有可能逃脫。”
平靜的看着眼前這個給自己帶來無數麻煩的大敵，武牧淡淡道，“很可惜的是，如今我也有黑水劍種，品階並不在你之下。精神力外放三十里，更是遠遠在你之上，與我相比，你再無任何優勢，今天你無路可逃。”
知曉再難逃脫，陰靈月反而放鬆下來，冉冉升出水面，踏波而立，也自平靜道，“看來，今天你不會放過我。”
“不錯。你的修爲雖不高，但手段卻令人防不勝防，我若現在放了你，今日後只怕你出現在名劍城中，將王家之人引來，一同圍剿我。”
浮出水面，武牧點頭道，“我不會再冒險，在你我爭鬥多時，也算相熟的份上，給你交代遺言的時間！”
有些敵人，她的可怕之處，不在於修爲，而在於心智。
“看來，我還要謝謝你給我這個時間。不錯，你的確很瞭解我，我若現在逃走，的確會有那個打算。”
嫣然一笑，陰靈月眸光閃閃，“但是，我們鬥了這麼久，我又從來都沒贏過你，你又何必把我當做一個可怕敵人。只要你今天放了我，我可以對天發誓，保證今後再也不與你爲敵。”
她的神情漸漸黯然下來，大眼睛撲閃撲閃，晶瑩淚光滾來滾去，就像一個犯錯的小女孩在勇敢的承認自己錯誤，看起來楚楚可憐。
“哈哈哈。”
武牧見之仰首大笑，許久之後搖頭道，“你我鬥了這麼久，彼此也應該都瞭解對方是什麼人。這些小把戲還是收起來吧，對我沒用的。”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但那是對真正的弱者，需要同情的人，顯然陰靈月不是那種人，這一切都是表演。
若是抓住機會，她必定會毫不猶豫的給武牧致命一擊。
眸光一凝，見那血眸之中殺機依然凜然，陰靈月怔了一怔，眼珠一轉，踏波而行，上前道，“你瞭解我，我瞭解你，我忽然發現，我們雖是敵人，卻彼此瞭解，能夠猜到對方在想什麼，下一步要做什麼。”
武牧一怔，的確真是如此。
看着陰靈月繼續上前，他血眸一凝，冷聲道，“你若想現在就死，儘管上前。”
殺機瀰漫四周，陰靈月只覺心頭一顫，腳步停下，但轉瞬又踏步而出道，“反正你都要殺我，早死晚死都是死，我還怕什麼？不過，我想你肯定會給機會讓我把話說完，因爲我纔是最瞭解你的人。”
冷冷一笑，盯着那踏波而來的窈窕少女，武牧眸光一亮，想起她的心性所爲，殺意更甚。
似乎沒感到空氣中充斥濃烈殺意，陰靈月繼續向前，小皮靴踏在
水面，泛起圈圈波瀾。
來到武牧跟前，揚看那雙殺意森然的血眸，陰靈月嫣然一笑毫無畏懼。
看那俏麗容顏，明亮星眸，武牧神情不變，只是心頭冷笑，“即便你再美麗又怎麼樣，只要是我的仇人，一劍轟殺！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陰謀詭計。”
陰靈月身子緊貼而上，動作魅人。
見武牧至始至終神色不變無動於衷，她心底微微失望，卻依舊笑顏如花，星眸燁燁生輝，輕聲道，“這是我們第二次離的這麼近！”
第一次，那是在盤蠻山脈外圍。當時，兩人都是三品劍師，而且年齡也相仿，都是聰明絕倫，只可惜卻是敵人那一戰，陰靈月成了俘虜，如此刻情形一般。
此刻，兩人相距不足三寸，可以聞到對方身上的味道，聽到彼此的心跳，可惜，卻依然是生死之敵。
“離我越近，越接近死亡。”
嗅着那淡淡少女幽香，武牧不爲所動，神情依舊未變，“上一次，你用天元水靈果換了你的性命，這一次想用什麼？”
以他對這陰狠毒辣少女的瞭解，兩人是同一類人，即便是身處絕望之境，只要不真正死亡，就不會放棄求生的機會。此刻，陰靈月雖做的一切看似十分隨意，但必定是深思熟慮之後，得出的唯一求生之計。
“我娘一死，就連影劍部落我也呆不下去，還有什麼東西能夠拿出交換。”
大眼睛撲閃撲閃，陰靈月聲音低沉，更顯楚楚可憐，“人家已經一無所有，現在唯一剩下的只有自己。我想把我送個你，請你不要殺我。”
聲音嬌媚，媚語如絲，絲絲縷縷都深入人心間，令人不自覺想要去憐惜！
“拿你……”
冷笑一聲，武牧沒有開口。
“對，就是我。難道你不覺得，只要我們彼此去看對方一眼，就能發覺對方再想什麼。”
盯着殺意凜然的血眸，陰靈月繼續道，“我能看出，你這副冷冰冰的外表之下，藏有一顆火熱的心。你自幼沒有劍種，被人視爲異類，童年在嘲諷，歧視中度過，年紀稍大，又要面對那些財狼般強大，狡詐的敵人，歷經千辛萬苦，斬殺了一切仇敵，自己卻又化身妖魔，你很孤獨，也很寂寞。雖然你這幅妖魔之軀十分強大，但我看得出你討厭它，你還想變成人類。你見到我，沒有立刻下殺手，不是因爲我做的這一切，而是你想找個人陪你說說話，或者聽人說話。你孤獨了，因爲你找不到同類。”
陰靈月仰首緩緩道來，語速不緩不急，只是一雙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雙血眸，似乎要看到他心底最深處去。
武牧淡淡道，“還有嗎？”
“有，還有很多，只要你願意，我會陪你說上三天三夜……”輕輕一笑，陰靈月又道，“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了。我們的樣子雖然不同，但我們的心，思想卻是一樣的，我們是同類，想必你自己也感應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