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高聽到這裡,就清楚了談話的兩人之中肯定有高人,激動的大步走出灌木叢。看到贏高,兩人俱驚慌不已,他們沒想自己兩人的談話會被第三人聽見。因爲,就剛纔談話的內容,只要被官府知道,根據秦法是要受到嚴刑處罰。
“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其中一名年紀稍輕的人極力穩定自己的心神問道。
贏高在外面只聽見兩人的聲音,沒看見兩人的相貌,現在走近才發現兩身上穿的都是大秦官服,原來他們是隨侍始皇帝的朝臣。看到兩人驚慌之色,贏高歉意的說道,“在下贏高,打擾兩人先生談話了,還請贖罪。”
“你是公子高?”其中年紀已過四旬的中年人淡淡的問道。
“我就是跟隨父皇出巡的贏高。”贏高認真的回答道。
“只是聽陛下說他這次巡狩全國,除了少子胡亥,還有三子隨侍,沒想到就是你啊!”年紀稍長的人嘆息道,“今天,老夫所說的話既然已經被公子聽到,張蒼沒什麼怨言,想怎麼處罰悉聽尊便,但請公子不要累及叔孫兄。”
“張兄,不能啊——”就見年紀稍輕的博士激動的向張蒼說道,又對贏高懇求道,“公子,張兄剛纔只是抒發心中煩悶而已,他才華橫溢,還請公子能夠——”
“你們就是張蒼和叔孫通?”贏高沒給年紀稍輕的博士說話的機會,興奮的問道。
“對老夫就叫張蒼,他叫叔孫通。”張蒼冷冷的回道。
“兩位先生,贏高已經讓身邊的兩名侍衛去四處查看,要是發現可疑的人必將擒獲至此,你們的談話不會被第三人知道。”贏高笑道,“其實,贏高也很贊同張先生方纔的一番論述,還想跟先生請教,還望先生不要推辭。”說完,便是給張蒼深深一躬。
因爲,贏高確定了兩人便是張蒼和叔孫通的身份之後心裡早已激動不已,他很清楚張蒼和叔孫通贏兩人的能力,特別的張蒼的能力,便起了收服兩人的心思。
張蒼和叔孫通被贏高的這一舉動搞的有點懵,但見贏高不是做作,張蒼的警惕之心少了很多,神情冷峻的問道,“公子想請教老夫什麼問題?”
“其實,大秦現有的律法苛刻,這是人所共知的,要說六國還沒有統一,在大爭之世,嚴酷是刑法更能約束百姓。然而,現如今大秦統一天下已有十一年,可是依然延續戰國時秦法嚴苛的路線,殊不知嚴酷的刑法此時早已經不適合現在的秦國。更爲重要的是嚴酷的刑法使得六國百姓難以適應,苦不堪言。而在這個時候陛下並未根據國情修法,還是繼續沿用戰爭時期的法制觀,這就等於將大秦推到了百姓的對立面。現在六國已滅,大秦的嚴酷刑法反而使六國人民有了共同的對立面,使他們能團結起來,而秦法的推行由於沒有六國人民認可的價值觀做基礎,會自絕於人民。所以一旦天下有變,六國復辟勢力和六國革命力量便迅速結合在一起,必將是大秦一大的隱患。”贏高淡淡的說道,“張先生可認同贏高的觀點?”
“公子分析的很對,秦法確實已經不在適合現在的大秦,六國百姓更是難以適應秦法的苛刻,修法勢在必行。”張蒼點頭同意道。
“其二,大秦一統天下後,形勢發生了變化,戰爭基本上消失了,軍功制已經名存實亡,或者說它總體上對人民已不具備吸引力,國家失去了調動民意的基礎,這時候就要調整法制的目的和方法。即,必須要安國,安國就要獎勵農耕,可惜大秦到現在並沒有從已有的國策上轉向,使得百姓從國家政策中再也得不到實惠,因此使得大秦在逐漸失去其支持的力量。”贏高冷靜的分析道,“所以,大秦要做的便是廢除徭役,獎勵農耕,減免賦稅,讓百姓真正的能夠大秦的統一大業中得到實惠。張先生以爲贏高說的可否正確?”
“公子所言切中大秦要害,老夫甚爲贊同。”張蒼臉色緩和了很多,不再像剛纔那樣嚴峻。
“其三,便是大秦朝堂上的吏治問題。自大秦統一六國,各個地方的要員皆有父皇任命,可很多地方官職則會在當地選拔,這樣就導致了地方官員的徇私舞弊,致使法的理念難以在民衆得到推行,而苛刻的刑法又成了各地官員手裡欺壓百姓和徇私舞弊的利器,讓他們可以名正言順是爲所欲爲。雖然在和平時期這種做法的效果不是很明顯,但正所謂颶風過崗,伏草惟存;天之將明,其黑尤烈。只要大秦一旦處於風雨飄搖之時,他們便是禍亂的根源。”贏高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所以,整頓吏治纔是大秦當前最爲緊要的事務。張先生以爲呢?”
張蒼被贏高的這一番話給震住了,半響纔回過神。突然,他上前兩步向贏高深深的一躬,“張蒼一生自負才學無雙,沒有想到今日遇到公子,聽完公子剛纔的一番真知灼見,才發現自己太過狂妄自大。公子年紀輕輕便將當下大秦所隱藏的弊端分析的如此透徹,張蒼汗顏的無地自容也。今日受教,張蒼終身將不復空談也。”
贏高疾步上前扶住張蒼,語氣誠懇的說道,“張先生,贏高紙上談兵尚可還行,但要真正爲天下百姓分憂,則能力不足,剛纔在先生面前班門弄斧,還請先生贖罪。贏高還有一請,願先生以天下百姓爲己任助贏高一臂之力。”
“公子的意思是?”張蒼心思聰慧之人,豈能不明白贏高這番話裡的意思。
“張先生,大秦之隱患必須要儘快解決,不能拖延太長時間。要說修繕律法,減免賦稅,減除徭役,贏高心裡比先生還要着急。但是,贏高現在還沒有能力去做這些事情,還請先生給贏高一段時間,贏高必定會給先生一個滿意的答覆。”贏高繼續說道。
他清楚歷史上的張蒼是一個有抱負和理想的人,當初隱居山林,劉邦攻打陽武,他又付出,就證明他不甘願寂寞,他需要一個可以施展自己才華的一個空間。所以,贏高才敢給張蒼開這個一個空頭支票穩住他,將他拉向自己的陣營。
“還請張先生助贏高一臂之力!”
見張蒼沒有表態,贏高誠懇的說道,便向張蒼深深一躬。
“贏高公子,你這是——好,老夫答應你,老夫給公子三年的時間,三年之後公子要還不能給老夫一個滿意的答覆,那老夫再歸隱山林也不遲。”張蒼答道。
“多謝張先生,贏高代天下百姓謝過先生。”贏高再次向深深一躬。
張蒼被贏高的誠懇和禮遇所打動,他有些激動,“公子的才學讓張蒼佩服,還這般禮賢下士,又能夠坦誠相待,張蒼豈能不知禮數,今日識得公子,張蒼願意跟隨公子一同爲天下百姓謀利。”
贏高用自己的學識和禮賢下士氣度折服了張蒼,使他爲自己所用。這讓一旁的叔孫通對張蒼羨慕不已。雖說,當下大秦的皇子公子沒有任何爵位和官職,但就贏高剛纔的一番話,叔孫通就能清楚的意識到,贏高今後的成就非同小可。
贏高和收服了張蒼,便注意到了一旁的叔孫通。雖然,他對歷史上叔孫通的一些做法不是很滿意,但當下的用人之時,叔孫通也有才學,他便走到叔孫通面前躬身行禮,請求叔孫通助他助自己,叔孫通知道張蒼已經歸順了贏高,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贏高。
這時,白方和英布兩人回來,兩人氣喘吁吁。贏高發現除了兩人之外,英布手中還抓着一名黑衣武士。
“他是誰?”贏高目視了白方和英布一眼道。
“公子,我們巡查的時候發現了他偷聽你跟兩位先生的談話,就將他擒了回來交給公子發落。”白方說道。
“這廝跑的真快,我跟白方兩人左右攔截他,差點還讓他逃脫。”英布狠狠的瞪了一眼黑衣武士,將他扔在了贏高面前說道。
贏高看着躺在地上的黑衣武士,正要詢問他的來路,就聽見張蒼提醒道,“公子,他有可能黑冰臺的人。”
“白方,你問問他。”贏高一聽“黑冰臺”這三個字,臉色變得有點陰沉,冷冷的說道。
白方領命,和英布兩人上前開始拷問,但黑衣武士除了疼痛而shenyin之外,他一句話都不說。
黑衣武士要開口說話則好,他這一聲不吭,倒是真證明了他的“黑冰臺”的密探。因爲,唯有黑冰臺的密探才受過專門的訓練,才能經受住任何的嚴刑拷問而閉口不語。
贏高陷入了兩難之地,他沉默不語,現在可以肯定黑衣武士就是黑冰臺的人,他是來跟蹤自己的呢?還是偶爾路過,或者跟蹤張蒼和叔孫通的呢?要他真是來跟蹤自己,那他到底是誰派來監視自己的。要不是跟蹤自己,那又是誰派來跟蹤張蒼和叔孫通的呢?
現場除了贏高陷入了沉思之外,白方和英布兩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張蒼和叔孫通兩人也是眉頭緊皺,不知在思考着什麼。
半響,就見贏高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向白方和英布道,“你們去解決掉他,不要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
白方和英布領命,抓起黑衣武士消失在林間。
贏高便對張蒼和叔孫通兩人道,“張先生,我們也不能在此就留,必須要儘快離開,以免被人發現。”
張蒼和叔孫通見贏高權利利弊之後更是殺伐果斷,兩人對贏高的危急關頭處事的魄力所折服,躬身領命,快步離開了這一水泊。
因爲,黑冰臺的特殊存在和他的司職權利,別說尋常百姓,就是朝中大臣或者邊關大將都有所忌憚。而贏高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權衡利弊,將他斬殺,這足以說明了贏高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