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老闆!真是稀客啊!”劉小建滿面春風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衝着坐在沙發上的一個蓄着山羊鬍子的中年人熱情地打着招呼:“上次在香港一別,已經有一年沒見了吧?”
他走到大班桌旁,隨手掀開上面一個木盒子,拿出一根雪茄遞給司徒洋道:“哈瓦那,來一根不?”
司徒洋表情冷淡,搖搖頭說:“免了,劉老闆這裡的雪茄我可抽不起,我還是抽我的萬寶路吧。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
說罷,從西服口袋裡掏出一盒特醇萬寶路,旁邊的馬仔趕緊拿出火機,啪嗒一聲點了。
劉小建不以爲忤,自顧自拿着雪茄,熟練地切了頭,也點上了。
司徒洋噴了一口煙霧,人在白濛濛的煙後看不清面容,用蹩腳的普通話說道:“劉老弟,咱們都是走偏門的人,偏門有偏門的規矩,吃飯憑個人本事,大路兩邊各走一邊,你這次下手也太黑了一點吧。”
劉小建故作驚訝道:“司徒老闆,你這話什麼意思?合着我劉小建像從你飯碗裡搶飯吃一樣了?”
司徒洋陰陰一笑,說:“劉老弟沒去當演員,真是損失啊,我認識幾個香港導演,要不要介紹你去演幾部文藝片黑道片之類的?”
劉小建自嘲地看了看自己的身材,說:“就我這樣?司徒老闆真看得起我,曾志偉也就只有一個,我是當不了他了。”
司徒洋沉吟片刻,說:“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要繞圈子游花園了,我直說了吧。劉老弟這次讓你老爹出馬封了我兩百箱香菸,是不是要喝茶費?要的可以直說嘛,我可以拜拜碼頭就是,何必搞得那麼興師動衆的……”
“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劉小建毫不客氣地打斷司徒洋:“司徒老闆,我當你朋友,才和你客客氣氣坐下來說話談事,不過你可不夠意思,上來就給我父親扣帽子。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你意思是,我父親因爲我纔出面和你爲難?我們父子狼狽爲奸以權壓人了?你是香港人,香港不是凡事都講證據嗎?沒證據的話,最好還是不要亂說了。”
司徒洋被劉小建用話頂了一下,頓時有口難言。劉大同之所以去太平鎮折騰,司徒洋當然很清楚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過要說證據,自己還真沒有。
如今自己的貨在人家手裡,算是來求人辦事,落了下風,司徒洋只好緩和一下口氣:“既然劉老弟說沒有,就當我司徒洋亂猜亂想吧。不過這兩百箱貨都到了你的拍賣行裡,這是不爭的實事吧?瓜田李下,你總不能說這裡頭跟你沒一點關係吧?”
“嘖嘖!”劉小建打斷司徒洋,臉上笑嘻嘻地,有些無賴道:“司徒老闆,你也是老江湖了,怎麼說起話來都沒個條理性?這家鼎豐拍賣行是誰的?”
他站起來,噴了一口雪茄煙,然後指着牆上的工商營業執照說:“林水森!司徒老闆,你可看清楚了,是林老闆的物業。林老闆我相信你也不用我介紹了吧,和你一樣是港商,香港正東集團的老闆,當然了,也是我劉小建的朋友。”
他朝一直沒說話的林水森指了指,說:“水森,司徒老闆問你這兩百箱煙怎麼來的,你解釋解釋,給司徒老闆上上課。”
林水森不緊不慢道:“是這樣的,鼎豐拍賣行和市公安局有業務來往,他們扣押的一些物品都會通過我們拍賣行進行拍賣,扣除正常的手續費之後,所得的資金都劃撥到公安局去,作爲購買警用設備的資金使用。至於煙是從哪來的,我不會問,也不想問,公安拿過來的,難道還有問題嗎?司徒老闆如果有興趣,大可參加我們的拍賣,買回去便是。”
司徒洋胸中一團怒火滾上喉嚨,又從喉嚨滾回肚子裡去。幾番來回,人憋得臉色都黑了,終於壓住了火,淡淡道:“這麼說,是讓我再掏一次錢,再買一次這煙了?”
林水森無奈地攤攤手,不說話。
司徒洋道:“二位也不要做得太絕了,我們香港人有句話,山水有相逢,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真鬧起來,大家都不愉快。”
見司徒洋撕破了臉皮,劉小建也不客氣了,把雪茄按熄在菸灰缸裡,說:“司徒老闆,你也別嚇唬我。什麼初一十五,按照你的說法,你就是做初一那個,而我,不過是做十五的那個!”
司徒洋鐵青着臉問:“這話怎麼說?”
劉小建嘿嘿一笑,道:“當初我的碼頭在開發區做得好好的,誰往市委弟的告狀信?想當初,我也沒像司徒老闆你這樣上門興師問罪嘛。有一句話你是誰對了,各人靠本事吃飯,你有本事陰別人,也就不怕別人陰你一回。”
司徒洋臉色頓時急速變化起來,先是震驚,然後是惱怒,最後又頹喪下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當初碼頭那件事,的確是自己眼紅劉小建影響了自己的成品油生意,所以才使了陰招的。
沒想到,現眼報來得這麼快。
“好吧,前事不提!以前的事就是以前的事,像粉筆字一樣擦掉就行了。今天我過來,是想問問劉老弟你到底要什麼條件才肯放一馬。”
劉小建繞回桌後,往大班椅裡一坐,拿起菸灰缸裡大半截雪茄又點上了,噴了一口,歪着腦袋看了一會兒天花板,才道:“司徒老闆說得也有道理,前事不計。人嘛,都要向前看,對不對?既然你爽快,我就不繞彎了。我想和司徒老闆你強強聯手,把蛋糕做大。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意思?”
司徒洋眼睛慢慢眯了起來,幾乎成了一條線,他的目光陰測測地從縫隙裡射出來:“你的意思是……”
劉小建說:“我知道你和邊防的人有些關係,而我在地方上的關係是你不能比的。所以咱們優勢互補,以長補短,你的香菸、汽車生意我也要參股,我的油品生意,你也可以一起玩。大家親兄弟明算賬。如何?”
司徒洋是做走私香菸起家的,在香港有些黑道背景,所以後來連帶着摩托車、走私汽車都做。而劉小建則是利用當時和煉油廠的合作項目,通過搞定海關少報漏報的形式入關走私成品油。
但是,汽車是劉小建一直很難做成的事情。雖然他掌控的藍灣公司是替金星集團進口零部件的,但是成品的老鼠貨汽車利潤更高,他更想染指。
不過走私是偏門,道上的事情丁是丁卯是卯,隔行如隔山。
尤其是汽車這項。香港那邊訂購新車又或者老鼠貨,司徒洋都是行家,也有貨源。劉小建雖然派黃毅在香港也成立了一個公司,不過這方面始終不得門入。
司徒洋心想,老子經營了那麼多年的渠道,要給你進來分一杯羹?越想越氣,於是道:“香菸可以,汽車免談。”
劉小建見他說的決絕,也沒興趣再談下去。他這次利用父親對司徒洋當初投告狀信一事進行挑撥,動用關係興師動衆到天平鎮折騰,不可謂不下血本,若這次不能讓司徒洋屈服,下次再找藉口說服劉大同恐怕又要大費周章。
打蛇打七寸,既然不能達到目的,乾脆一拍兩散。這就是劉小建的想法,他笑道:“既然如此,咱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你司徒老闆的煙,只要進來濱海市,就得到這鼎豐行走一趟,交點錢才行。”
司徒洋在濱海市經營走私煙多年,鋪開的銷售網絡和人脈關係都不是說要放就能放手的,到新的城市去鋪開又要勞心勞力,還要費不少錢,又不一定能成。
不過劉小建條件太獅子太開口,他實在是肉疼。
司徒洋還是覺得在汽車這事上不能屈服,他冷笑着站起來,說:“姓劉的,咱們走着瞧!”。